山南山北 山‧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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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這樣開始的，2014年4月7至8日，臺大山地實驗農場第二度舉辦了「園藝紓壓體驗課程─與植物做朋友」春耕系列的部分，課程中有森林步道漫遊、採野菜體驗、種馬鈴薯等活動，結尾則以豐盛的野菜料理畫下完美句點。詳請請至http://mffarm.pixnet.net/blog/post/104161552。而解說員郁葶也是這個課程的主要工作人員及講師，負責了大半野菜餐點的準備及料理，課程結束後，則把未全數料理完的野菜，帶回與同仁們分享，其中包含了薺菜、山芹菜、蕨葉、食茱萸(刺蔥)、香椿等。因為量頗多，我們的小伙食團斷斷續續煮了幾天，包薺菜水餃、炒山芹菜，嘗試了幾種不同的料理方法，才把剩下的野菜吃完，最後只剩下了一把刺蔥。而某一天看那把刺蔥有點萎凋，我差點就把它們扔掉了，不過也覺得可惜，加上擔心郁葶會介意，所以就讓它繼續擱置在待煮區。賢慧的郁葶並沒有忘記它們，每隔一、兩天就會挑揀一小把屬於芸香科家族的刺蔥，洗淨後切碎，混在打好的蛋裡頭，下鍋油煎後，就是一道富有香氣、好吃又風味特殊的山中珍味─刺蔥蛋！

4月12日這天傍晚，郁葶又準備料理好吃的刺蔥蛋，事前在挑揀清洗刺蔥枝葉時，忽然聽見她大叫一聲，說是清洗時發現了一隻尺蠖，但被她捏了一下又被水龍頭流出來的水沖到地面上了，不知道是否仍有生命跡象，然後她把牠放到一旁的醉魚木葉片上頭。我湊近瞧了一瞧，牠蜷縮著身子，看起來似乎已失去了生命。相機沒有帶在身上的我，請蜀龍用他的相機幫我拍了幾張尺蠖的近拍照後，就把牠掛在小木屋左邊那棵剛冒出嫩芽的刺蔥樹嫩葉上頭。

 

4月13日，不甚放心尺蠖安危，擔心牠已死去，或可能被精明的鳥兒吃掉的我，晚餐前停在刺蔥樹身旁，找尋著尺蠖的蹤跡。眼光掃視了刺蔥不算多的葉片，看起來沒有被嚙咬的痕跡，而尺蠖的身軀也沒有蜷縮在其中，好一會兒後，才發現牠偽裝成一枝枯樹枝，顫巍巍地幫刺蔥的枝幹多長出了一處枝節。

4月14日下班，我早已等不及的奔赴刺蔥身旁，尋找著尺蠖的蹤跡，這次又比昨天花了更久的時間查看，卻都沒瞧見尺蠖的身影，難不成牠已經罹難，或者化蛹，還是爬到上頭那根更高的枝條，到達我的身高也不易觀察到的所在?忽然我想起牠的身影和樹枝實在難分真假，所以我仔細地盯著可能的枯枝凝視觀察，終於讓我找到了牠。這次牠所停駐擬態的位置實在是令人想要為牠喝采！幾乎是無懈可擊，要不是我已認識了牠，並且特意尋找，一定很容易就忽視了牠的存在！你看了也會感到嘆為觀止的，尺蠖實在太厲害了！牠可稱得上是天生的演員，雖然沒有鏡子可以檢視自己模擬得到底像不像?應該也沒有所謂練習的機會，但牠就是和樹枝難分軒輊，根本就是樹枝了嘛！你說不是嗎?我在牠面前大為讚嘆，甘拜下風，忍不住打電話通知同事們，並跟下班路過的同事分享，這個維妙維肖的擬態讓今天的傍晚，充滿驚奇的訝嘆與歡樂。

尺蠖即是尺蛾幼蟲的俗稱。牠們和其他擁有五對腹腳的蛾類、蝴蝶的幼蟲相異的地方，在於牠們只擁有分別位於第八及第十體節的兩對腹腳，因此爬行移動時，會從尾端往前推移，讓腹部及背部拱起後，頭部與胸部才再往前挪移。尺蠖移動時看起來就好像人用手指頭在量測距離的感覺，大概因此而得名吧！

 

當這類幼蟲遭遇危險時，擁有極佳保護色的牠們，往往會擬態成樹枝，一動也不動的，等「鋒頭」過了，危機解除，才又繼續用牠們那獨有的移動方式，前往牠想前往的所在。不過有時候保護色太成功，其實也是有壞處的，例如因為很難分辨，所以就會等到郁葶沖水或捏到蟲體時，才會發現原來牠是蟲，但有時就不小心被捏死或踩死了。所以凡事都有其優點和缺點，做了選擇後，就不要再花時間抱怨了，而是不論好壞都得歡喜甘願的接受。

 

我非常好奇這隻吃食俗稱「刺蔥」的「食茱萸」的尺蠖，長大後究竟會變成哪一種尺蛾呢?一方面很想飼養牠，以方面觀察和紀錄；另一方面，卻又非常著迷於每日在刺蔥樹上尋找牠的遊戲，而不忍框限屬於牠的自由。因此一天拖過一天，然後牠可能就去化蛹、不幸被吃掉、或遭遇了生命中那些我難以想像的困厄與挑戰。而若幸運變成成蟲的牠，應該也早已失去了幼蟲時攀附刺蔥樹上的記憶了吧?

 

但我也會因此開始記得在每年四月份前後，到刺蔥樹上尋訪尺蠖的蹤跡，並冀盼可以有那麼一天終可揭曉得知屬於牠成蟲的面目。

參考資料：

《昆蟲入門》 張永仁 撰文‧攝影 遠流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