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被尿意和一陣奇怪的尖嘯聲吵醒,在黑暗中聽了一陣,才想起應該是水鹿。和蜀龍、俐璇一起輕輕踩著其他人均勻的呼息走出山屋,天蠍座正斜斜的倚著南湖大山,天哪!這真是我所見過最嫵媚的姿勢了。星星好低,彷彿一起湊著頭在討論著什麼。黑暗中遠遠的有幾雙眼睛,比上次我和小魚看到的還少、還遠,然後消失不見。好個星光水鹿!我們爬回各自的鋪位,與餘下的睡意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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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前,清晨的南湖大山。(俐璇攝)
當昨天睡覺前我對夥伴們宣布三點起床時,忽然覺得自己很殘忍。幾幾乎,就要鬆口對他們說睡到自然醒了。不過以我們邊走邊觀察的緩慢速度,再加上如果想要看到日出,走過南湖大山和東峰,以及在下雨前趕回山屋,這個時間點似乎是比較適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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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東岔路口,晾鞋襪中。(俐璇攝)
當然,難得上山,早起也是應當的,畢竟也很早睡。而另一個讓我過意不去的地方是,夥伴們的衣服都濕透了。以我自己來說,不管衣服再溼,背包裡永遠有一套乾爽的備用衣物,就算在山屋裡換上了,隔日行進前,我仍舊會穿上那套濕透了的衣物。就像登頂小背包裡永遠要放上頭燈、雨衣褲、乾糧和水,這是一種觀念,也是習慣。但是我不知道是否該這樣要求他們,畢竟裡頭大多數人第一次爬這麼多天、這麼遠的山,他們的撐持已讓我歎服,但得在一大早穿上濕淋淋冰冷的衣襪,的確是試煉。評估著在回來前下雨的可能,我還是心軟的對夥伴們說,可以穿著乾爽的衣物出門,不過後來有些人也換上了仍舊濕冷的衣物,我不禁暗自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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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自然中發現感動與美麗的阿土與阿雅。(俐璇攝)
踏在已有微光通往南湖大山的山徑上,被鳥囀、滿目的高山草花,以及一種感動盈滿。我就要再一次的踏上被維凱學長形容走在其上有著風鈴輕響的圈谷裡;坐在南湖山頂,望著在陽光下金碧輝煌的屹立東峰;與彷彿在風中昂首高歌的奇萊喜普鞋蘭晤面;用眼神和南湖中央尖擊掌……。光想到這些,就讓人禁不住地熱血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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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土相親照。(俐璇攝)
我們極其緩慢的走著,好似如果一不小心走得太快,就會錯過一種儀式般的清明心境。而,我最關注的就是,奇萊喜普鞋蘭是否綻放了笑顏呢?會不會今年我們來得太早?我好希望能讓我的夥伴們,在對他們而言這麼辛苦的跋涉後,能見到這種美麗的奇萊喜普鞋蘭,僅管我相信當步入圈谷,走向南湖大山,他們已然忘卻來時的辛苦撐持,但如果能遇見奇萊喜普鞋蘭,那就更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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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輝煌、燦爛耀眼的圈谷和東峰。(俐璇攝)
這一切是那麼的無法強求,我戒慎恐懼的注視著路旁,發現了一朵含苞的蓓蕾,幾幾乎就要相信自己畢竟還是太早來了時,就瞥見了兩朵奇萊喜普鞋蘭,然後是山壁上的三朵、四朵……。哇,大概就像同事郁葶說的,這些人平常都很努力做好事,於是每次上山,老天爺都賞給我們不錯的運氣。連一向遲鈍著稱的阿土,在看了奇萊喜普鞋蘭,並拍了好多張照後,也轉過頭來對我說:「我真的被感動了。就是要走這麼遠,來到這樣的地方,然後看到她,才能獲得這樣的感動。」對那些總是要把珍奇帶回家,放在隨手可觸及之所在的人而言,大概無法體會這種大自然所給予的深刻震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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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朵遇見的奇萊喜普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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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美麗的花,就是要走這麼遠來看她!請好好一起的保護她!
當終於步上了南湖山頂,這大概是我來過展望最好的一次,除了台北101、合歡群峰(我們的家就在那一頭)、玉山諸峰、連海上的貨輪都歷歷清楚,因此我總是習慣站在南湖山頂,那意義已然超越了登頂,而是,南湖的肩上,有著無法言喻的寬廣視野和心境,是要站在上頭才能領會的。大夥在山頂晾晒濕潮衣物,吃零食,打電話,發呆,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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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抵達山頂潛前,幫夥伴們拍的山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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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頂照,阿土別腦充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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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湖雙喜(阿雅與毛毛)又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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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頂分享零食,晾曬心情,下山後,這樣的美麗心情可以撐多久?(俐璇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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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了鞋襪,讓腳丫子透透氣,一邊在山裡發呆,想起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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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就這樣睡起來了。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連比我們慢登頂的友隊,離開前還偷偷討論著「他們大概沒有要去登東峰吧!」的走遠了以後,我們才緩緩的收拾著四散的什物,不捨的再望了四週最後一眼,然後步下南湖,穿過那片有著風鈴輕響的谷地,走向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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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人都離開了的山頂,好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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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南湖的路上,藍天白雲,會不會想像自己其實是一隻山羊?(俐璇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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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向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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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東峰中。
阿雅和薛跟著友隊一起往山屋的方向先走了,我們在東峰拍著可口可樂代言照,既而跟著他們的腳步朝東峰的另一面而下,這是我也沒走過的路。除了四佈的玉山薄雪草賣力粧點著初夏的沁涼外,南湖雛蘭偶爾調皮的露臉微笑,南湖碎雪草嘰嘰喳喳的討論著要送什麼歌給夏天……延途還有許多山羊或水鹿的排遺,昭示著這裡並不常有人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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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峰山頂,你在想什麼?(俐璇攝)
上圈谷放眼而去的圓柏叢林,總是讓我覺得有魔戒裡的樹人陣仗,誰知道沒有庸俗的人類時,祂們是否真的會群起舞蹈?沿著小溪而下,繽紛的小花和著溪水聲輕唱,就在我們即將抵達山屋時,這幾日慣常蒞臨的午後雷陣雨,履行似的滴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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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東峰後,回程路上。(俐璇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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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偷偷的相信著,沒有人時,這些圓柏樹人會一起跳起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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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湖雛蘭拉長了耳朵聽,是什麼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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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瞰山屋,像一個小火柴盒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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