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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峰的七葉膽

國中的國文老師曾說「買書多划算呢！你花了兩三百塊，就可以買下他人的一輩子。」而演講對我來說，也是很類似的思維，你坐在那幾個小時，就可以吸納他人好幾年的累積或成果，當然，你還得能被觸動。

在梅峰有許多機會可以聽到演講。儘管主要是生態、農業等相關範疇，卻都是我很珍惜的成長機會。不過講師也是百百款，有的善於教學，卻不適合演講；有的完全沒準備，感覺就是應付了事；有的精采絕倫，結束後還餘韻未絕好多天……，就像我們在帶營隊同樣的道理，好的講師，和好的學員，都是可遇不可求。

不過，總是有收穫的。最近這一場，請來的是楊國禎老師。和梅峰頗有淵源的他，我早已耳聞許久。這樣的“演講”更近於聊天或分享！

老師提到一些我們都沒想過的想法：「台灣人總是想變回原來的樣子，但土地總在變動。」於是，當下，才是原來的樣子，之後，我們應該學會接受變了就變了。“現在”，還不是踩著“以前”頭上而來？「一個地方的災害不一定是負面的，當初神木村說要遷村，但到現在還沒遷，因為那次災害發生後，後來沒有再發生嚴重的災害，人們就淡忘了。就像現在南投山區的未來，其實跟這條交通要道目前的損害程度多寡有密切關係，台灣人總習慣問題臨到眼前才解決，當道路損害嚴重，才會逼著我們去思索怎麼處理。」以前我們總是注目問題的負面，凡事都有正反面，你願意看哪一面？

「清境地區，呈現著無政府狀態，但放遠來看，這是必然的演變，台灣人對這塊地區，有著『溫帶想像』，把國外的東西，都複製到這裡。而未來，就讓我們靜觀變化。」「溫帶想像」，我覺得這四個字說的真好！我們老是在模擬，在複製，在覺得別人好。其實，台灣本身就很好，為什麼要沒信心？只是，僥倖的心態讓我們總覺得「再破壞一點點沒關係」、「我多開闢一小塊地會有什麼影響嗎？」、「我多蓋一棟民宿難道山就會崩嗎？」我們的「海盜性格」根深蒂固。老師說：「森林崩塌後的回復，非我們現代人的眼光可以看見的。」我們總把時間過得太短，想像不到永恆。

老師中場休息前，詢問著我們有無問題，大家一片靜默，後來他說：「如果你們對我剛才所講的都沒有問題，我想對來這裡的學員你們也無法與其溝通。」真是一句很經典的警語，當然，之後問答就層出不窮啦！

不過，這過程中老師提到一種外來種「假澤蘭」，在力行產道入口附近被發現，正在逐漸擴張勢力。我們討論了些外來種的問題，對單純的我來說，既然這種外來種剛被發現，要鏟除還很容易，為什麼不付諸行動，而只是呼籲等待政府解決。我不能接受老師這樣的態度，於是我舉手問他。

他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卻提到這社會上很多的問題，都是跟這社會上的人共同的想法、理解有關，那並不是看到什麼解決什麼所可以概括的。而要做的事太多。要改變這樣海盜文化的集體思維，需要時間，也需要不間斷的努力……。

我乍一聽到，其實還無法接受。但後來，我才明瞭了自己的年輕。或許也是因為年輕，我想做就可以做，不用想的太多太遠。有些無奈，卻未能體會。

隔天，我帶了一對夫妻的個人隊漫步園區。太太指著生了病的青楓問我為什麼不幫它治病，後來，我是用老師的這番話回覆她的。帶解說的時候，你有很多機會在對方心裡種下東西，但也得看你採用的方式或技巧好不好？有時候，我對自己並不滿意。所以，我不知道她是否像我理解了楊老師的話那般的，理解了我。

要讓社會的集體意識導向，本來就是不容易的事。所以靜宜成立了生態所，打算從孩子下手，畢竟，超過十八歲的人，要改變他們的想法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最近聽到一個大哥講述民間吃伯勞鳥的狀況很嚴重時，後來的宣導由孩子下手，如果誰的便當盒裡有裝伯勞鳥，就會被處罰，同學也會笑他，後來，有個孩子中午午餐時死都不肯打開便當盒……。

我們在做的事，就是努力並等待。這本來就是一種很緩慢的工作。而老師期許我們，想做什麼事，堅持五年、十年就多少能夠看見成績的，而希望有一天，台大山地農場，能帶領附近的人，往真正對這塊土地有益的方向前進！好大的夢想！但希望我們可以接下來。就像老師說的，做「可以延續下去的事」、「讓事情變得可能，卻不急躁。」、「很多東西從接觸到、感受到，到要去做……，有很長的距離，這都需要一個過程。」、「讓對的想法，成為這個社會不能移除的根樁。」

我最近以為自己太過浪漫和理想，聽完這個演講，我想那樣的我，好像也沒什麼不好。重要的只是，別失去希望。

※台灣赤楊，秋天開花，果實停留渡冬，至春天才長大，秋天成熟，歷經一年半，和松樹很類似。

※冷杉一年擴張的範圍為19公分。08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