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712(四) 天氣晴 照片為 早田氏香葉草 近照
漸漸的,我覺得爬山的伴越來越難找,而來到南湖,登頂不再是最重要的事。只要能住在圈谷裡,就覺得一切都值得了。來途對重量的撐持,幾乎想放棄的疲憊……,似乎從未具有特別意義,反而鎔鑄進走入圈谷的喜悅中,蒸騰!
有山友大清早就摸早黑出發了,我們近五點才起床,慢慢的吃了早餐,探了探外頭的天氣,發現有陽光!於是打包好小背包,出門賞花去!
晨間訪花令人愉悅,鳥音環繞,細訴告別後種種。享受著在不起眼草叢中發現驚喜的快樂。我喜歡檢視屬於她們小小的,卻耀眼的美麗!有著淡淡細緻紫色花穗的羊茅、大方爽朗的粉紅早田氏香葉草、泛著優雅香氣的綠花凹舌蘭……。特別珍貴的,反而越不起眼的隱身在平凡中;而平凡易見的,自身卻也煥發著自信的神態,從容。
照片為 南湖柳葉菜 如果你看過其他柳葉菜,會驚豔於她的碩大
認識了,才處處得見。“年輕”時我總這樣匆促的走過,而她們卻凝神注視,誰的腳步漫漶。現在的我,嘗試找尋眼神相接的一瞬,幾生幾世的交會?或許因為植物是不會動的吧,在我們覺識的範圍裡,蹲伏,才能看見。每年來到這裡,把認識的名字叫上一遍,偶爾添加幾個新朋友;或好不容易才把印象中的身形與名字兜合一處;也會有記憶中見過,卻還未再尋見她的,讓你更是留意著她的行蹤。季節過了,那一季的花就乾脆的退場了。把舞台留給下一季的主角,發光發熱。於是幾乎不敢相信她曾經存在過,卻又消失的如此徹底。
鳥兒在我四週飛竄,無視,牠們讀得懂人的表情嗎?而現下,我在山裡,獨獨沉迷於找尋的樂趣。花況儘管不若往年印象中的繁盛多采,令我感到一種意外的失望,但該出現的花兒,卻一種都沒少。這裡就像一處高山草花的博物館,什麼都有,什麼都在!你可以看見,也可以不見。
找尋,尋找我曾遺落的,我所錯過的,遠處山頂上,有一群孩子在呼喚,就是這樣的一刻,迴響,讓山予人的感動,永難磨滅!
高山的早晨空氣清冽,直到我走進了陽光的寵沐中,有一種溫暖,無法言述。我就這樣忘情的,幾近一步一跪的,彎身向每一叢植物,除了檢視,還期待著“小兜蕊蘭”的影蹤。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愛上這樣的找尋的,但自從上山前阿雄提醒我們可以找尋小兜蕊蘭後,我滿腦子都是“她”!於是屢次上山的追尋,從山頂,從自我,轉移到植物身上。
照片為玉山金絲桃
因為菇菇從審馬陣草原過後,就幾乎沒有了。而我的目標卻是過了審馬陣後,才四顧皆是。往南湖主峰的路上,起始V並不執著於攻頂,反而要我專注當下,於是輕易的抹除了我必須帶他登頂的壓力,只提醒了V自己找樂子,我就一頭鑽入了自己的世界。彎下腰,搜尋,與期待的身影合拍的剎那,找到自己。
然後直到我在十一點多走上南湖大山山頂,V早已在那許久了。我一廂情願的以為彼此都是很熟的同事,應該很能自得其樂的享受在山裡的一切。不過後來我才知道自己錯了。V乍然間抱怨為什麼我都不會分享,到達山頂也沒有任何感動的感覺,他終於知道我的學長姐為什麼要叫我“爛芭樂”;不是有起床氣,就是感覺一直在生氣;自己一直收東西卻叫別人慢慢吃,沒有同理心;讓他對山的嚮往都幾乎沒有了,以後他也不太想和我爬山了……。
我在錯愕中怒氣也無法遏止的上揚。為什麼我必須和你感動一樣的感動?而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感動?屬於你的感動,不一定也同樣是別人的感動,但有一種共通的感動,則超越其上。而我不願意分享,會不會也是因為對象並不太讓別人想對你分享?我當然有錯,發現自己和太熟的人在一起會做任何事都沒有動力,提不起勁;壞習慣是總是說不,還有一不如自己意就心情不好。
照片為 某種鐵線蓮 起始我還以為花瓣是被太陽烤焦了
承認自己的確欠缺感動和好奇的能力,不過我不覺得V用他自己的想法來看我,可以完全成立。另外是有時我的確會故意讓別人更討厭我。我在山上是不一樣的,我再次深刻的體認到這一點,更自私,更真實,也更不想掩飾,我跟山一樣,天氣好時還可以,甚至顯得美麗;天氣不好時就難以捉摸了。甚至可以相對應到去年和小魚來此,關於小魚的心情,我似乎懂了。可是V不懂,因為我孤僻成性,因為我在山上不太想說話,因為我以為相熟的朋友可以包容我的沉默和專注……..。但我全然的誤解了──短暫相處很輕鬆,越熟的才越容易有磨擦。
我的心情被弄壞了,卻又無法可想,也不想提出任何解釋。只是自己幾近發作的生著悶氣,要不是V沒來過南湖,我身負帶他安全下山的責任,我大概會自己衝下山吧!最近似乎爬一座山,就和一個朋友吵一次架,甚至覺得以後大概只有孤身來南湖的命吧!
時過一點,我連找植物的心情都沒了。我們一前一後的漫步過主東鞍,我靜靜的聽著岩片碰撞發出的清脆響聲,偶爾漫應著V的問話,然後走上東峰。很久沒來了,總是從主峰方向眺望祂在陽光下的金碧輝煌,無限的崇仰。
走入山裡,有時候會隨著年紀變成一件越來越難的事情,工作繁忙沒有假,某一次的體力差……,但是走入山,就是走入罷了,而天氣晴好。
照片為 主峰附近的圓柏
也有一些偶然的觸發,像是好和壞的定義,在每個人心中都不同。尤其是評判對象是自己時,那好、壞之間的界限,也就模糊了。見山友把整袋的東西埋入地底,山無言包容。
而再怎麼困難,再怎麼累,只要你肯一直走,還是可以走遠的。一對父子,父親遠遠落後,我問子:「你不知道有颱風要來嗎?」他說:「知道啊!」於是我也沒再說什麼。其實我也並不那麼擔心颱風,只是為了山下人的擔心而擔心,緊張而緊張。畢竟,就算真的颱風來,在山裡,其實是很安全的。還有,赤楊金花蟲,連圈谷都有了,令人萬分佩服。
繞了下圈谷回到山屋,差不多三點。本來決定走到審馬陣山屋和小魚、惠娟會合。但又擔心傍晚的雷陣雨突降,一會兒說要去,一會兒又反悔,V也被我弄得很生氣,卻只能暗自隱忍。其實他已經算是個很好的夥伴了,只是我發覺人到了山上,情緒會更顯脆弱。無怪乎山社的情感歷久彌堅,因為我們都看過了最“醜”的彼此。剩下的時間,坐在溪谷裡畫畫。越畫越冷,然後縮回山屋裡發呆。稍微認真的吃了晚餐,看著元智的很快樂的圍成一圏吃飯,爬山有時候還是人多好玩。而元智是近年來罕見的頗有紀律的學生團體。最後,我還是睡著了。是夜漫天大霧,星星也抱棉被去了吧!
照片為 遠眺東峰
070713(五) 天氣晴
鬧鐘定了三點半,在漆黑中各自煮了早餐,打包好,在其他人的夢境中,出發。大霧瀰漫,天將醒未醒。讓我連北峰的頂尖也瞧不見,起始還走錯了路。這是一個很棒的警醒──走對的路。一開始就對,比走錯路,想盡辦法繞回正路省事多了。而且每一步都是屬於自己的。如果走錯了,回頭是岸,也間接提醒了我,不要太自滿。指標不一定有用,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的判斷。而往對的方向前進,再怎麼慢,都是進步!
一路狂趕路,實在浪費。整體而言,卻是很過癮的,發現把目標放遠,比較不會那麼累,走起來很舒服,只要不要那麼在意終點。奇特的是,同樣的一條路,走的感受每次都不同。還興起了,解說員都應該爬山的領悟。因為不管怎樣,爬山都是好事,總有收穫。
照片為 東峰山頂
林道上的赤楊已然冒出金黃新葉,挫折後的新生,好美。路上,痕跡,拓在土裡。你踏過我的,我疊上妳的。時間到了,一場雨,立時抹淨!臨出思源啞口,一隻山豬探出頭來招呼,呼,沒有衝過來。
在下班前回到梅峰,我卻已經開始想念南湖了。
照片為 林道一景
0450 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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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0 過完五岩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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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7 北山登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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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3 遇到小魚、惠娟→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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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2 遇見小魚留下的帳篷,揹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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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4 往審馬陣山屋登山口,休息2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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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6 審馬陣山登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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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1 雲稜山莊,星鴉,大休息至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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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1木杆鞍部,猴子、山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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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2 3.5K走起來很舒服,只要不要期待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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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1 2.5K把目標放遠,比較不會那麼累。同樣的一條路,走起來的感受都不同。0951 2K解說員都應該爬山
0953 多加屯山
0956 水利三角點→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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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6 登山口→1132
1317 溪邊
1646 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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