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418 禮拜三 天氣雨轉晴 照片為三板根節蘭花近照,像個小人偶
這夥人一貫出遊的模式,就是V為了“找尋”。找“玉鳳蘭”、“台灣喜普鞋蘭”,這次則是為了“三板根節蘭”(又名“繡邊根節蘭”)。所以猜猜看此次“尋蘭”緣起何時?沒錯!就是去年十二月初的能高安東軍之行。
那次登山,除了既定隊員,還有四人隨隊護送。半途他們下山後,在回程發現了我們沒有注意的「馬鞭蘭」和「繡邊根節蘭」的存在。於是V開始念念不忘,遂選了今日去一探開花時的芳容。
昨晚才畫畫畫到三更半夜,早上八點集合時,四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只能說是“痛苦萬分”。司機Z是被ㄠ來負責開車護送我們抵達屯原,另外附帶條件:司機不准背相機、望遠鏡,還必須帶著準備考試的書到現場去讀。
而昨夜的大雨滂沱、雷聲隆隆轉變成了小雨飄飄,至少是值得安慰了。但快接近屯原時,路旁突然出現了“道路施工”的兩塊板子,看官也知道台灣人最有好奇心了,於是我們抱著半信半疑的心態續往前開,沒想到是真的在施工耶!某一段路已被挖去了所有路面,儘管工人說可以“走”,但離登山口可還有一大段距離。難不成,打道回府?這對於一向未達目的,絕不善罷甘休的V而言,根本就是字典裡永遠不可能出現的四個字。山不轉路轉,換條路總可以吧!詢問了在地的同事,得知了從靜觀方向有一條路可往屯原,Let’s go!
天氣慢慢轉晴!沿途「泡桐」散發著紫色的浪漫;「埔里杜鵑」點點成片仿然春天的腮紅浮泛,「鳶尾」沉醉在自身的優雅雍容裡,「孤挺花」自詡為春天的號角亭亭;「台灣敗醬」還讓人猜不著它將開出什麼顏色的花;水蜜桃花東一簇西一簇,瞧不出是開過了,還是正準備綻開;不知名品種的櫻花還在亮著,梨花間或參雜;一地的“黃堇”鋪陳了路旁的鬧燦。
照片為 三板根節蘭
我們經過了精英部落,平靜部落,「平和」,然後是「靜觀」(合作村)。這幾個部落老是只從梅峰方向眺望,這次還是除了V之外,我們三人首次涉足。小小部落,五臟俱全的身處群山環繞中,兀自散發出屬於自己的悠然閒適,好不令人嚮往!除了那滿山坡隨意傾倒的垃圾!B說,其實原住民大部分的環保意識不佳,讓人看了遍山野的垃圾,只能納悶著他們尊敬自然的心念已流失何方?
路徑不是很確定,於是我們見著人總不忘問說:「之後往屯原怎麼走?」、「請問屯原往哪裡?」滿村莊的人閒坐路旁的矮牆小凳,全副精神似乎都在注意著我們一車四人到底是打什麼主意來著。跟某甲問路,遙遠的某乙也會幫著指引你,彷彿他們剛剛都聽見你問了什麼。
照片為就地午餐的紀念照
那是一條崎嶇、蜿蜒、陡峭又漫長的山路,路面坑坑洞洞,時不時我們其他三人總得下車步行一段,以留時間給過熱的“小白”喘息休憩,中間還有類似的對話:「ㄟ,你先別進來。」「沒關係,我這邊門打得開,我進得去。」「不是,我是擔心你坐進來後,車子就開不動了。」……。一邊注意著路旁各式花草:通泉草、北五味子、鼠麴草、天南星、烏皮九芎、筷子芥、櫟生金錢菇。
等到好不容易爬升到山頂路的最高點,遂隨性的停了車,煮起了泡麵裹腹。我尿急往前頭再走了一段,已打算在水蜜桃樹環繞的小路間就地解決時,才忽然瞧見了不遠處工寮裡就坐了一位老翁,真不知道如果我沒發現他,而他就這樣看著我小解,會有多尷尬?我回轉頭朝反方向行去,讓那泡尿找了另一個出口。換司機A吃飽後去附近閒步時,另一輛九人座才氣喘吁吁的爬至我們午炊之處的近旁,裡頭的一位先生忍不住探頭看著我們三個女生,問說:「請問妳們三個是哪一個把這台小轎車開上來的?」「哦,不是我們啦!還有一個男的司機。」「原來哦!不然我要發國際駕照給妳們了!」然後九人座又繼續萬分艱難的往前爬去,留下我們三人兀自好笑。
山頂開發的很恐怖,到處是隨意丟棄的垃圾,香水百合的病鳞莖,一棟比一棟還高聳豪華的鐵皮工寮,還有一輛賓士車就停在工寮裡,顯現著一股奇特的氛圍。
照片為 午餐地點旁的垃圾成堆
終於好不容易到達登山口時,已經十二點多了。V大喊著「繡邊!我們來了!」,留下司機A獨享登山口的寧靜和美好,我們三人遂往裡走去。大紅紋鳳蝶翩飛;“台灣澤蘭”路旁處處;“疏花繁縷”溫柔微笑;“玉山筷子芥”比比皆是;“高山翻白草”黃色點點;“豬殃殃”花容燦爛的成片成群;“喜岩堇菜”面對著你,凝視;“款冬”抽高的花軸對著春天禮拜;圓圓的葉子是款款的顧盼;“嫩莖纈草”挺著不知世事的羞澀;“南澳(埔里)杜鵑”早已笑開了一路紛紅;“寶鐸花”含蓄垂頭;“莢迷”家族花團錦簇,卻總飄來一陣又一陣的腳臭味…….。
起始知道蘭花大致所在位置的B說「印象中只要二、三十分鐘」。一路我看到了好多符合B所描述的小徑時,都好奇著盡頭有什麼?路上會遇見什麼?的想奔去。也許有時沒有目標,會往太多選擇奔去,而每一個選擇其實都需長長的一生全力以赴的去深刻、投入。
聲音好多:有牡丹櫻時節的守衛“鷹鵑”、不斷嚷著:「今天天氣好嗎?」的“小焦鶥”、英俊俏皮的“黃山雀”、酷愛唱音階的“白尾鴝”、要「你回去~~」的“小鶯”;迎著夏來報到的“紅尾鶲”;松鼠似躍跳的“白耳畫眉”、“金翼白眉”和“藪鳥”;還在「救人救自己」,救的亂七八糟的“黃腹琉璃”;老是要你留步的“繡眼畫眉”──「請問是誰停一停!」
只是等我已經走到快睡著了,而陷在一片昏茫中時,開始胡思亂想著:「天南星為什麼都有像眼鏡蛇頭造型的花?」;「杜鵑花的斑點為何是朝下的?」;「蘭花如何在野外讓雜草不會淹覆了她」……我們已經走了兩個多小時了。「怎麼還沒到?」剛剛一定已經經過了她們的身邊,她沒有叫我們。我們就這樣走過去了。她們心裡會不會也在偷偷的笑著:「哈哈哈,找不到!」
B納悶著每處地方都透著熟悉的似曾相識,記憶似乎總是習慣模糊焦點;V甚至憑藉著微弱的收訊,分別問了上回同行的“當事人”A和C,卻得到完全相異的答案,此謂“記憶失焦”。於是我們決定回頭到可能的地方找尋。沒想到就一回頭,天神以陽光的金線指引,就讓我們發現了盛花期的幾株三板根節蘭在其中凝然,還有一成簇的馬鞭蘭。只是B很遺憾的發現馬鞭蘭的花莖都斷去了,疑似被某種動物壓過、吃盡,難不成牠想在上頭做窩?B想像著有一隻動物正窩坐在上頭吃食,只是馬鞭蘭的假球莖似乎不好吃,只是被亂耙一陣的橫屍遍野,B把它重埋好了。還好此時大多登山客都無法進來,我們這樣的舉動,才不致引起注意,洩漏了蘭花的行藏。
但是這卻不是那叢B印象中的那叢“繡邊”,她決定找到當初的那一叢。留下拍著照的我們,她一直來來回回的探著、看著、嘗試著。而拍完照的我,則半調子的夥同一旁,也來來回回的走著。偶爾鑽鑽看看,總有一些地方頗符合描述,卻猶疑著是否前往一探,探了會失望嗎?還是驚奇?你不嘗試,卻就永遠都不知道。而花在猶疑徘徊的時間,已不知幾凡?
就在我幾乎失去耐心的四點,B就找到了那一叢,虧她找得到,也讓我們一系列的「尋蘭記」終於不再掛零。這是因為B和V不曾被已為惡劣的天氣阻撓了出發的腳步,而且擁有永不放棄的決心。我就是缺乏勇往直前的勇氣,不輕易放棄的執著。而此次也讓我再次體現見證到了堅持不懈的精神。
照片為 車行路上發現的一大叢馬鞭蘭
我納悶著,最初始的同事S究竟是怎麼發現這一處蘭蹤。V說是因為S僅少走在“正路”上,他總會鑽來鑽去,走出既定的路外頭,發現。而我如何學習著這種適度的靈動?我還問V說,「為何總是這樣出發著尋蘭」,她說比起一些瘋狂找尋的蘭瘋子而言,她已經較有“斬節”(台語)了。但是對我而言,卻也是夠執著的了。於是這山裡也從此多了一則屬於我們彼此的秘密。
回程的路上,還遇上了一隻疑似藍腹鷴或帝雉的母鳥。竹鳥在喚著「ㄎㄨㄟ~~ㄅㄧㄅㄧㄅㄧ」,五點多出到登山口。回到梅峰吃完飯已經近八點,今天小白跑了97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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