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421 禮拜四
【題目】
最近看的書,裡頭一個篇章的題目。作者,中年時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打招呼時所說的話。
【樹苗室】
一早進到樹苗室,澆完水,整理樹苗時,有一瞬間想逃離。還好就像晚上感到寂寞或是淡淡哀愁時,讓自己跳脫出那一剎那的情緒,就能沒事一般,甚至越工作越起勁。有時都搞不懂自己到底希望早上比較開心,還是下午比較開心。通常物極必反,早上開心的太嚴重的話,下午就會低落的更嚴重;早上低落,則下午開心。最好就是一整天情緒都是平穩的,沒有大起大落,那是最理想的了。於是我到中午前,整理好了玉山假沙梨、細葉海桐,另外從外頭搬進了台灣杉。最近又有人要開卡車來買了。這批本來被丟在外頭的反而長得很漂亮。捨不得賣給別人,但想到他們住在裡頭,越長越大後,還是被框在同樣一個空間內,也是挺可憐的。不過我們台灣杉就剩這批了,把他們藏在非賣區內。
雅芳姊讓我把不想賣掉的針葉樹都另外放一床,因為如果買方鼓起三寸不爛之舌要她多賣一、兩盆給他們,儘管我們已所剩無幾時,她的軟心腸〈軟耳朵?〉還是會被攻陷。所以比較被動的方式,就是乾脆藏起來,也只能這樣了。
【禮物】
早上我一出門,阿芬就送給了我一顆芭樂。生活中總是有許多驚喜,像她昨晚,忽然敲了我房門,遞給了我幾本她在舊書攤買的屏東作品集。問我說:「上次妳說要寫屏東的事,寫好了嗎?」「寫好了耶!」「那沒關係,還是借給妳看。」有時候我都會這樣,被感動的,不知該說什麼好。
最近都很早回宿舍,洗好澡、洗好衣服,感到一身清爽時。阿芬又敲了門,要我一起吃飯。下班後留在辦公室或回到宿舍各有利弊,最近不想留在辦公室,是因為房間比較舒服,而且比較不會有被窺探的感覺;而太早回到宿舍,常常就會變成“意外食客”,只得從房間裡翻出一些小禮物,才能稍稍平撫自己白吃白喝的歉疚。這下都不知道到底下班後是要回房間,還是留在辦公室了。
【蛇】
昨晚我上辦公室放文章時,半路遇見了一條蛇。就在我幾乎以為梅峰沒有蛇!於是我把車停在路旁,趨近牠觀察,牠大約長五十公分,寬兩公分,側腹有一條黃色,整體應該接近咖啡色,沒有很尖銳的頭,還有那不斷顫動著的分岔舌信…….這都是我在慘白的頭燈映照下的判斷。我想起我們在福山時,看見蛇時的調皮和興奮。但當我一個人時,竟感到有一點點害怕。牠縮起了脖子,作出防禦的動作,不理牠的挑逗,我衝回房間拿了相機,再回來時,路上已全然不見牠的影跡,關於一條短暫相逢的不知名蛇,牠是屬於我的梅峰記憶裡,第一條蛇。
【晨】
白耳畫眉今天心情不錯的一直吹著口哨,當我靜止在路中央時,周遭所有聲音彷彿都吞了靜音鍵般的悄無聲息。漸漸的,小鷹的「你回去~~」才在不明處躍起。其他的聲音也才彷彿被啟動了般的,喧然。等待是最簡單,也似乎是最難的事。我的背後有撲翅聲響起,卻不敢回頭。如果我轉過頭,和「牠」彼此直視雙眼,各能讀懂彼此心靈幾分?未受文明浸染,有著最原始靈動判斷的牠們,怕是,一眼就看透了,虛偽的我吧!
那些此起彼落的音響究竟有何意義?我們一直想讓他們有意義,也許牠們本身卻棄意義於無用。沒有一隻鳥出現,在我的視界內,或許是牠們一直都在,我卻無法發現。只能被動的聽著:竹雞、白耳、藪鳥、冠羽、黃腹琉璃、山紅頭、白尾鴝……交互著鳴唱。頭頂的台灣羊桃,攀著枯樹垂成一帶綠色瀑布,我在等待藪鳥,自從上次有機會貼近牠看時,才發現牠竟是那麼漂亮。這次我還帶了單筒,想攝入一些影像,不多久牠們果然躍出路旁,叫聲響亮,但等我架好單筒,卻又尋不著牠們的影蹤了,總是這樣。
我站到了一叢芒草旁,裡頭的藪鳥就像剛偷完東西的小偷躲避警察般的屏氣、不自在,悉悉嗦嗦的發出不安的響動。用單筒找到了樹上一隻沒有梳頭髮正在唱歌的黃腹琉璃,可惜背光拍不太起來,但已令我感到興奮莫名了。這樣的早上,呈大字型的躺在馬路中央,看著鳥隻翱翔,還真是件快意的事。當我終於坐起來時,一隻藪鳥正大喇喇的杵在我腳尖延伸的直線三公尺外,既而牠轉頭就跑,我當然無法攔阻,只是視線還不及牠,牠就隱匿了。也許馬路本來也是屬於牠們的,也許牠們也沒有那麼愛草叢?
【做壞事】
一早,我根本沒做好事,說好話,就先做了壞事。我問阿雄可不可以不讓J一起去南湖。後來自己想一想,覺得很歉疚。縱使風格不同,我實在花了太多力氣不喜歡他了。加上,今天讀的書提到「愛能掩蓋一切過錯」、「明智人不輕易發怒,不追究人的過失,便是美德。」、「對不喜歡的人表示溫柔,遠比講求以正義之名的熱情談大道理來得困難。」更是讓我覺得自己最近實在造太多口業了。於是決定要改,雖然不知道究竟能改多少,但一早就做壞事的感覺還真是沉重。
就像一件衣服,我們最會注意到的,就是上頭的污漬。這是我看著自己老是有污漬的衣服時,想到的。我也是這樣,一直看人家缺點,真是糟糕。所以決定,慢慢跳出來。至少從不再批評J開始。
【夢話】
昨晚講夢話講得好累,誇張的是,還知道自己在講夢話。
【M】
M有一天很失望的說:「和我同期進來的人,居然學會推卸責任!」我可以聽出他的落寞,告訴他,我們通常只能管好自己。但很多很多天後,我卻還記得他告訴我這句話時的口氣。
【水蠆】
下午在水生池畔,又看見了兩隻正在羽化的蜻蜓,還有一堆空空的軀殼。我一一收集,水蠆殼已經是沒有生命的東西,但抓取時卻仍感震顫。牠抱著那些莎草植物抱得那麼緊,彷彿仍有生命一般。已鑽了出來的蜻蜓,奮力輕擊著翅膀,準備開始飛翔的一生。牠奮力的爬升了一小段,然後就像風箏一般優雅的,帶著我的祝福,升空。
【種花】
其實我不喜歡種花,如果跟種樹比的話。不過下午時雅芳姊問我可否幫忙時,我還是答應了。畢竟其實是一樣的事情,為什麼要用兩樣的心情?還不是在工作?我調適了一下,就來到了二平台。雅芳姊把從春陽載上來的樹苗載到二平台,我和君仁、汪汪依著二平台各負責人瑞琦、SAMA姊、阿榮、汪汪將種的植物區分著。結果最後發現瑞琦的「生意做最大」,她的區域要補的草花最多。於是雅芳姊要我們幫忙種掉一些。這種感覺很好,瑞琦正在放假,等她放假回來,發現被種掉一些,會不會很開心?其實我們身後都有人在幫忙我們,就像我們在幫忙瑞琦一樣,也許我們會曉得,也許不會曉得。只能常常告訴自己,並不孤獨。而我很喜歡這種感覺。
先得把萎死的鬱金香、待養球的葡萄風信子、一顆一百元,一直不開花假裝自己是鳳梨的「貝母」挖起,清除土面雜草,然後種下沙僧和勿忘我。之前種花都一個蘿蔔一個坑,種一顆挖一個洞,這次雅芳姊直接拿「豬頭」〈鋤頭的台語〉挖溝,然後我一次就可以種好幾顆,真是太聰明了!!今天最大收穫就是學到這一招,於是我種得超級過癮的!一天就這般非常快樂的結束了!所以偶爾去種種花也是不錯的。
【張組長】
上禮拜在生態園拔草時,張組長帶了自己的親友來農場參觀,沿路解說。我於是驚訝的自草叢中抬頭問阿雄說:「你們這裡每個人原來都那麼會解說嗎?」他真的很會解說,而且不差。的確是嚇了我一大跳。這告訴我們:人要謙虛,處處都有高手。
【冷漠】
最近覺得自己好像變冷漠了。把自己跟很多活動、朋友都隔開了,而恣意的享受著獨自一人。這是階段性的嗎?階段性的不想參加活動、不想投入曾經付出一切的社團、不想和朋友聯絡…..,會不會等我渡過這一時期,朋友都跑光了?
【嗨】
嗨!我在想你們。可是我又不想講電話,不想寫信,不想傳簡訊。只是聽著張宇的歌、把啤酒擺在桌上,想念著你們。也許你們接收得到,也許接收不到。這是對冷漠的自己的一種懲罰。
【明天】
令人期待的充實,早上六點,阿雄要帶我和汪汪到15K做植物辨識。其他人之前認過了,就我和汪汪放假。很謝謝阿雄用自己的時間再陪我們。早上的時間則要和小魚去水源地採蕨類回來種。要試著不和她講話,因為這樣的兩個人,也許沉默也是很愉快的。
【假期】
四月三十可以回台北參加高中同學會。五月一號也應該可以參加社團社慶登山,雖然根本沒人邀請我。該死的豬頭學弟,最近打電話來居然是跟我要無線電,我記得我老早就還啦!逼問他是誰叫他打的,他支支吾吾不敢說。其實我不是故意嚇他,我借了太多東西,也許真的在我那也說不定。但是他居然不是邀請我去參加社慶,而是跟我討東西!反正他們是覺得我回不去,就不用告訴我,是吧?那麼老了,還在意這種東西!我也很豬頭。只是最近一直想著,為什麼我已經沒有力氣玩社團了呢?這是還在社團的我,不能諒解的事啊!不可以推給成長。我總會想出答案的。
寫得差不多,一顆快跟我臉一樣大的芭樂,居然也就徹底的消失,通通進到了肚子裡頭。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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