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山北 山‧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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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就開始下起了大雨，雨聲擊在工寮的浪板上，發出獨有的鏗鏘，深夜的
鳥啼蟲鳴都被覆蓋了過去，成了安靜的聽眾。聽蘭寧颱風的雨在唱歌。隨著雨勢驟急驟緩，我整晚都睡不太好，擔心著不小心被遺留在現場的紀錄本，該要被雨淋壞了吧？昨天下山時太急了，而隊員把它擺在我身後，一不小心就被背對著它的我忘卻了。雖然值得安慰的是它可是一張五元的防水紙呢！可是把它丟在荒野中我還是很牽掛。一方面它是小欣的命，一方面它是我這組的紀錄。於是整晚，我都在擔心著那本紀錄。

好久沒下雨了，但卻不令我雀躍。本來預計在本週完成全線的計畫，似乎須要改正了。早已抱著如果無緣完成一線，那就托與他人吧！畢竟我也已嘗過完成一整線的快慰了。

蚊子每天接近起床時間時，都很準時的出現在我耳旁嗡鳴。有時我聽音辨位，一伸手就能抓到蚊子，讓牠立時噤聲，但大部分時候，牠都是比較囂張的。昨晚還有一隻感覺像蟑螂的東西在黑暗中撲到我臉上，讓我好一會都縮在一處，忍受著無法正常伸展的恐懼。結果早上發現牠真的是一隻蟑螂，連山上都出現蟑螂了。昨晚在河邊的步徑上也發現了超大的蟑螂。我還以為山上不會有蟑螂呢！

到了早上雨還在下，但大家卻都反常的早起。人真的很奇怪，沒時間睡時總是賴床，有時間睡，卻又睡不著。瓦蛋煮了有蛤和蝦的海鮮粥，亞威也一人給我們煎了一顆半熟的荷包蛋，真是超級幸福的。吃飽飯後，瓦蛋決定等一會兒看山下的夥伴會否上山。於是我就穿妥了鞋襪決定自己去拿回我的紀錄本。

來回大概需要一小時，不過在雨中一個人散步的感覺還蠻舒服的。也很幸運的，我出去的那段時間雨就停了，陽光反而閃爍著露臉。我必須先沿河走上一段，然後緩上約兩百公尺到稜線，再下切一百公尺。才能遇見我的紀錄本。路旁的蕨類叢中躲著好多鳥兒，整叢蕨類就像在發笑一樣顫抖著。原來鳥兒下雨時都躲在這種地方呀！步徑都被雨呵軟了，滑膩膩的讓我不時撲倒，倒是多了和泥巴親近的機會。等我終於拿到我的紀錄本時，有一股安心的感覺。它很好，只有邊緣滲了些水，我滿頭大汗的原路折返，卻覺得無人的樣區有一股靜謐的氣質。

回到工寮，同事說，你是去做最後的巡禮是吧？其實我一直都還下不了決定離開這裡。同事說我太重感情了。我也覺得這是件壞事。不過有一部分應該是我暫時失卻了勇氣面對新環境。我知道我該換個環境，重新被刺激，重新追求、超越自己。卻又逃避的想放縱自己。不過，我又再次體會到，有時候你真的連事情怎麼結束的都無法確切掌握。只有當你之後回頭來看，才會發現某一次竟莫名成了最後。這週都下雨，下週我要去爬奇萊。而昨天大概是我最後一次調查一線了。而昨晚大概也是我和大夥最後一次住在山上的夜晚了。真怪的感覺。

回到工寮，收拾了東西。小欣他們居然也冒雨衝了上來。這就是小欣，總是要把握住任何能推進進度的可能。卻也是他令人佩服的地方。其他人只好上來又下去了。但不甘心辛苦上來卻什麼事都沒做的的小欣卻帶著阿毅和小余去做第6線了。沒錯，這就是小欣。而離開工寮的我們，在又變大的雨勢中，緩緩的跺向山下。

今天是瓦蛋來這裡的兩週年。他說要請林務局頒個匾額給他，上書「值得同情」。草帽則說那也要頒個給他老婆，題為「『公』在福山」（老公在福山）。很好笑卻又有點悲涼。來這裡的夥伴，多少都犧牲了與親人相處的時間。

下午做內業，串了能串的牌子。今天在福山舉辦的課程也開始上課了。有一堆外國人進駐，行政中心、餐廳等地都做了一些改善跟改變。連晚餐時間都配合他們提前了半小時。串牌子時小欣問了大家的決定。草帽決定離開了。健健是下禮拜五。而如果我要離開，就是做到這禮拜五而已，因為我積了太多假了。一想到自己如果要來離開，居然是那麼早，就感到怪怪的。不過大家約了下下下禮拜一會一起吃頓飯。至少，在我下山後，還可以和大家聚在一起一回。然後大家都相繼離開了，我一定會不習慣的。

最近草帽一直在練彈「恰似你的溫柔」，一首簡單卻好聽的歌。之前還沒特別感覺，最近聽起來卻特別有感。而原來，昨晚聽著其他人在外頭伴著吉他唱歌，大概也是最末一回了。

ps 花蓮迴頭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