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常做了一個夢,夢見一隻貓,那隻貓跟人一樣用兩腳站立,對他說:
「歡迎到夢境1101,我是夢境1101的部族總長朴正常,你可以叫我正常。」
「不正常可以叫正常?」鄭常心裡嘀咕著。
「請跟我來,喵——」朴正常逕自前行,鄭常隨後。
「我們夢境1101共有四大部族,分別是面具族、陀螺族、草莓族、和虛擬族。各有特色,每族設一族長,在我頒布的律法下,各族自治……」朴正常大略介紹一下夢境1101的部族組織。
邊說邊走,走到一個城堡外,城堡外有護城河,城堡上懸掛一個大面具。朴正常對城堡上的士兵打了一個暗號,橋便放了下來。朴正常引領鄭常過橋。
在城門口迎接的是一位面戴微笑面具的長者,他對鄭常說:
「你好,我是面具族族長朴真誠,叫我真誠就可以了。請隨意參觀。」
「不真誠怎麼可以叫做真誠?」鄭常脫口而出,朴真誠似乎沒聽見,朴正常的貓耳朵卻反射式的豎了起來。
鄭常入城後,看著來來往往的面具族族人,人人臉上戴著一副面具,且在不同場合不同時間更換不同的面具。良久,朴真誠想起什麼似的問鄭常:
「你這面具哪裡訂製的?感覺挺精緻的。」
「面具?沒有啊,我沒戴面具,我們那裡的人也不戴面具。」
「怎麼可能!不戴面具不是很危險嗎?不是很容易被人察覺你的心意嗎?」
「這樣不好嗎?」
「當然不好啊!這樣很容易得罪人的。」
「以真面目示人很容易得罪人……」鄭常默默思考著。
離開城堡後,朴正常帶著鄭常來到了一個大廣場,廣場前的一個大陀螺突然開口說話:
「你好,我是陀螺族族長朴客觀,叫我客觀就行了。」
「不客觀叫客觀也行?」鄭常脫口而出,朴客觀好像沒聽見,朴正常的貓耳朵又反射式的豎了起來。
鄭常邊走邊觀察:陀螺族不戴面具,這點讓鄭常心裡寬慰多了!只是,他們走路的方式還真特別。像跳芭蕾一樣,踮起兩隻腳尖,以自我為中心旋轉行進,如果在空中俯瞰,活像一個個的颱風路徑圖。突然,一個陀螺族人轉過來,不經意碰到了鄭常,失去重心倒了,鄭常趕緊扶他起來,連忙道歉。
朴客觀這才注意到鄭常行進的方式不是用轉的,這讓他非常意外!
「鄭先生,你怎麼不是以自己為中心行走呢?」
「你怎麼知道我姓鄭?我沒告訴你吧!」
「喔,剛剛面具族族長打電話跟我說的。呃,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喔,我們那裡的人,都是像我這樣走路的。」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怎麼說?」
「在我們族裡,不以自我為中心旋轉就無法行進啦!」
「不以自我為中心旋轉就無法行進……」鄭常若有所思。
告別了陀螺族長,鄭常隨著朴正常來到了一大片田園,田園入口站著一個紅中帶白的大草莓,大草莓說:
「你好,我是草莓族族長朴堅強,大家都叫我堅強。」
「不堅強被叫做堅強?」鄭常覺得好笑,朴堅強耳背沒聽見,但朴正常靈敏如衛星的耳朵已經接收到了。
鄭常這才發現朴堅強之所以紅中帶白是因為穿著白色的鎧甲,眼光移至其他的草莓族族人,草莓族個個身著盔甲,顏色大多為鐵灰色,色澤不如族長的那麼炫目。有的盔甲表面還釘著鋼尖鐵刺,如果不小心挨近,就會被刺個血流如注。
朴堅強看到鄭常的一臉茫然,解說道:
「我們草莓族生性軟弱,禁不起碰撞,一碰就受傷。所以在我接任族長後,就要求族人都穿上堅硬的盔甲,實施以來,保護了不少草莓族人喔!……」
說著說著,朴堅強不禁面露得意的神色,突然蹙眉:
「鄭先生,你怎麼沒穿盔甲?來人啊,拿副盔甲給鄭先生……」
「不用了,謝謝族長的好意。我們那裡的人都不穿盔甲的,只有軍、警、保全人員或是隨時準備跟人火拚的黑道份子才穿防彈衣。」
「這樣太危險了,萬一與人碰撞,可是會受傷的啊!」
「不會啦,我沒那麼軟弱,而且,即使受傷了,我還有朋友療傷止痛,OK的啦!」
「朋友?那是什麼?」
「那是……」
「鄭先生,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得趕往下一個行程了。」鄭常正要解釋,卻被朴正常打斷。
「喔,好吧!那堅強……再見囉!」
最後,朴正常帶鄭常到一個大螢幕前,螢幕的視窗開啟,出現一位騎著白鵰的古裝少年。
「您好,我是虛擬族族長朴真實,直接叫真實比較親切。」螢幕傳來問候聲。
「不真實叫真實比較親切?」鄭常搖頭沉吟,朴真實沒有設定反應,朴正常的貓眼由直線變豆圓。
朴真實按設定繼續說:
「虛擬族的族人都按著既定的規則行事,比如設定只能往左走的,如果往右只會不斷原地踏步。……」
「這樣不是挺無趣死板!」
「大家規規矩矩的,角色功能分明,各司己職,整個虛擬部族才能運作順暢!」
「這樣有創意的人怎麼辦呢?創意之所以為創意,就在於不被既有的限定,一旦被限定,就沒有創意可言了……」
鄭常沒發現朴真實無法與他真正對話,仍大談創意,突然感覺兩臂一緊。不知何時身後站了兩個戴著武士面具的士兵,將他兩臂挾住。然後將他連拖帶拉的推進一間幽暗的房間,門外寫著「臨時羈押室」。
此時,朴正常宣布召開緊急會議,與會人員為四大部族族長與參謀大巫師。會議主題為「異端」:
這個鄭常竟然敢質疑我們的部族,可惡的異端,怎麼辦!怎麼辦?送他上斷頭台吧,罪名?總要給他安一個罪名吧!我想到了,用「不正常」辦他,好,就這麼辦。
一名陀螺傳令兵帶著處決令火速轉到臨時羈押室,將處決令交給看守的武士面具兵看,武士面具兵隨即押著鄭常前往斷頭台。
斷頭台就在虛擬族的大螢幕前,螢幕的視窗開啟,發布朴字第0009801107號處決令:
查罪犯鄭常,妖言惑眾,行為怪異,按朴正常律法第一百條:「凡言行不正常者當受斷頭之刑」,為保護我族綿衍流長,經部族長會議判處斷頭之刑,令到即刻執行,不得有誤。
草莓監斬官接令宣告:「行——刑——」
刑字一斷,鄭常感覺脖子一緊……
醒了!原來是做夢啊,哎呀!落枕了,電腦桌上的螢幕有著一則MSN的離線訊息:
「老實說,我這一兩年有點開始擔心,擔心自己是不是漸漸在生病,比較可怕的是自己以為自己還正常……」
【圖:Give me a hand】
〔註〕
按教育部重編國語辭典,「自我中心」的意思是:
與他人交往或處理事務時,只顧到自己的需求或益處,而不顧慮其他或別人的一種態度。
http://dict.revised.moe.edu.tw/cgi-bin/newDict/dict.sh?cond=%A6%DB%A7%DA&pieceLen=50&fld=1&cat=&ukey=-255671507&serial=1&recNo=9&op=f&imgFont=1
*延伸閱讀*
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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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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