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法眼宗的禪詩體悟:生活即修行、修行即生活(下)
與對楞嚴三昧的汲取一樣,法眼宗對金剛般若的汲取,仍是從掃除意識情量著眼。學人借《金剛經》“一切諸佛及諸佛法,皆從此經出”成句,問禪師說:既然如此,“此經從何而出?”禪師喝斥:“道甚麼!”學人剛想分辯,禪師又喝:“過也!”學人問延壽同樣的問題,延壽說:“長時轉不停,非義亦非聲。”學人問“如何受持?”延壽說:“若欲受持者,應須著眼聽。”延壽的話,將“受持此經”轉向從無情說法中感悟山水真如的 “一切現成”方向,既有“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身”本身的呈露,又有“也大奇,也大奇,無情說法不思議。若將耳聽終難會,眼處聞聲始得知”的超妙領悟。
金剛般若最大特點是隨說隨掃,法眼宗汲取金剛般若神髓,在啟發學人時,往往採取隨說隨掃的方法。道恒上堂,眾人才集,便說:“吃茶去。”或者說: “珍重。”或者說:“歇。”並作頌一首:
百丈有三訣,吃茶珍重歇。
直下便承當,敢保君未徹。
吃茶、珍重、歇,相當於滅卻機心的大死,這是參禪的第一步。但如果執著於這大死,則又不能見道。因為大死之後倘不能大活,不能發揮真如自性的活潑妙用,就會沉於斷滅空。道恒擔心學人執著於他的三訣,所以說出之後,立即予以掃除。學人問禪師:“如何是正真一路?”禪師答:“七顛八倒。”禪師之答,旨在啟發學人在煩惱的現實生活中證悟佛法真諦,但學人聽了之後說:“恁麼則法門無別去也。”這就執著於法門無區別,容易產生將“七顛八倒”與“正真一路”簡單等同的弊病,禪師遂立即掃除:“我知汝錯會去。” “如何是佛?”“含齒戴發。”“恁麼則人人具足。”“遠之又遠!” “如何是佛?”“汝是甚麼人?”“莫便是也無?”“是即沒交涉!” “如何是向上一路?”“腳下底。”“恁麼則尋常履踐。”“莫錯認!”
學人的問題,是離開現實別求佛祖。針對這種情況,禪師採取截流之答,指出每個人都是佛,腳下的生活就是禪悟境界。學人執著於這種認識,因此禪師又立即再予掃除。掃到無可掃,方見本來心。法眼宗通過對金剛般若的神妙運用,達到了一切現成、無住生心的禪悟之境。
(3)圓覺了義鑄法眼--法安示眾:“‘知幻即離,不作方便。離幻即覺,亦無漸次。’諸上座且作麼生會?不作方便,又無漸次,古人意在甚麼處?若會得,諸佛常現前;若未會,莫向《圓覺經》裏討。夫佛法亙古亙今,未嘗不現前。諸上座,一切時中,咸承此威光,須具大信根,荷擔得起始得。不見佛贊猛利底人堪為器用,亦不賞他向善、久修淨業者,要似他廣額凶屠,拋下操刀,便證阿羅漢果。”《圓覺經》中“知幻即離,不作方便。離幻即覺,亦無漸次”的名句,是禪宗無上心印。
在禪宗看來,一切相對的思維都是顛倒惑亂而不真實的。“知幻即離”,一旦感知它虛妄不實,在感知的同時,妄念已經不復存在,不用再去除它,“不作方便”,不用採取念佛、看經、打坐、參公案等種種方法去除它。念佛、看經、打坐、參公案也是生滅法,也是夢幻空花,一概用不上,所以佛對“久修淨業者” 並不欣賞。因為“離幻即覺”,只要離開了妄念幻想,知道當下清淨了,就是如來覺性。“亦無漸次”,頓悟之時,是沒有漸進程式的,否則就不是徹底的悟。徹底的悟猶如廣額屠兒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禪師引用《圓覺經》文,旨在使學人樹立起“承此威光”、“荷擔得起”的自信,將學人引向當下即是、一切現成的感悟上來。
慶璁示眾謂“生死涅槃,猶如昨夢”,也是引用《圓覺經》“始知眾生本來成佛,生死涅槃猶如昨夢”的成句,說明站在禪悟的立場上,生死涅槃都如夢似幻,參禪者不貪戀涅槃,不厭棄生死,就不會為了追求遙遠的涅槃而舍離當下現實的生活,而是了知“眾生本來成佛”,在現實生活之中體悟佛法真諦。基於這一認識,法眼宗禪人在汲取圓覺了義時,注重將佛法的源頭指向現實生活。
《圓覺經》:“善男子,無上法王有大陀羅尼門,名為圓覺,流出一切清淨、真如、菩提、涅槃及波羅蜜。”學人問惟素:“無上法王有大陀羅尼,名為圓覺,流出一切清淨真如、菩提涅槃,未審圓覺從甚麼處流出?”禪師答:“山僧頂戴有分。”學人說:“恁麼則信受奉行。”將圓覺的根源還歸於現實生活,對當下即是、本來現成進行“頂戴”、“信受奉行”,這才是真正的圓覺了義。
(4)維摩不二鑄法眼--《維摩經·觀眾生品》說:“從無住本,立一切法。”“無住”指心靈動盪,面對外境,根塵相接,觸境生心,不能安住於本體。僧肇謂:“心猶水也。靜則有照,動則無鑒。癡愛所濁,邪風所扇,湧溢波蕩,未始暫住。以此觀法,何往不倒。”學人引用“從無住本,立一切法”問文益如何是無住本,文益說:“形興未質,名起未名。”文益的答語,出自僧肇《寶藏論》:“形興未質,名起未名。形名既兆,遊氣亂清”,深得經文之意。“未質”、“未名”即是清清湛湛的自性本體,它永恆常“住”、澄湛寧靜。自從生起了形、名之後,遊氣便擾亂了它的清湛。天童頌:“沒蹤跡,絕消息。白雲無根,清風何色。散乾蓋而非心,持坤輿而有力。洞千古之淵源,造萬象之模則。刹塵道會也,處處普賢;樓閣門開也,頭頭彌勒。” 參禪悟道,就是要回歸于原本的清湛。而回歸于原本的清湛,必須消除二分法生起的形、名,運用不二法門。因此,對不二法門的運用,遂成為法眼宗的一大特色。
《維摩經·問疾品》:“是故于我不應生著。既知病本,即除我想及眾生想,當起法想,應作是念:但以眾法合成此身,起唯法起,滅唯法滅。”經文指出,眾緣和合生成的色身,不是我能主宰的,生是由緣聚而生,滅是由緣散而滅。和合而成的色身的各種因素,都各不相知,不會在生起的時候,說是我生起了;壞滅的時候,說是我壞滅了。希奉示眾,舉《維摩經》“起唯法起,滅唯法滅”、 “起時不言我起,滅時不言我滅”之語,作為參禪者入門者的方便。當學人問他“如何是諸法寂滅相?”希奉即引經文作答:“起唯法起,滅唯法滅。”同上凡此都說明,法眼宗汲取維摩不二精髓的主旨,是為了在起滅紛紜、遷變不停的現象界中,保持心性的湛然寧靜。
法眼宗啟發學人超越矛盾的常用方法是不二之對:“如何是吹毛劍?”“擀麵杖。”“如何是大圓鏡?”“破砂盆。”“如何是清淨伽藍?”“牛欄是。”“如何是徑直之言?”“千迂萬曲。”答語與對語看似截然對立,旨在斬除學人的分別心。一旦分別心被斬斷後,世俗座標中對立的意象就可以同時在禪境自由自在地呈現了。僧問慶璁“東山西嶺青”意旨,慶璁作偈以答:“東山西嶺青,雨下卻天晴。更問個中意,鵓鳩生鷂鷹。”運用不二法門的法眼宗禪詩,完全泯滅了二元分別識,流宕著“泥牛行處,陽焰翻波;木馬嘶時,空花墜影”的禪定直覺意象,描摹出一幅又一幅不可思議境。
(5)楞伽唯識鑄法眼--《楞伽經》主張三界唯心,萬法唯識。《楞伽經》卷2說“三界唯心”,謂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所有現象都是一心所變現,心為萬物本體,此外無別法。佛教通常把唯識宗看作相宗,把華嚴宗看作性宗。不論性宗還是相宗,都認為一切諸法皆由一心所現,故說萬法唯識。但對這個“心”的含義,性、相兩家說法不同。相宗指阿賴耶等心識,以此證成阿賴耶緣起乃唯識所變之義;性宗則指如來藏之自性清淨心,即真如隨緣生起諸法之義。從法眼宗的實際情況看,法眼宗在論三界唯心、萬法唯識時,更偏重于唯識宗的立場。“若考慮到文益是由唯識出發,突出唯心緣起,強調改變見聞覺知為另外的‘眼目’,則‘見’相當於法相宗的‘見分’的見,與‘眼目’的含義同,都可今譯作觀念、觀點,故 ‘一切見成’更符合原意。”文益頌《三界唯心》曰:
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唯識唯心,眼聲耳色。
色不到耳,聲何觸眼。眼色耳聲,萬法成辦。
萬法匪緣,豈觀如幻。山河大地,誰堅誰變?
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但唯心唯識,並不意味著眼聲耳色式的觀物。法眼宗強調萬物有其原本的秩序,自然天成,眼觸色成形,耳應聲為響。眼見色,耳聞聲,宇宙萬法才會顯示其原本的規律和秩序。眼色耳聲,就是一切現成。一切事物,都是緣起而有,因此以慧眼觀之,世界猶如夢幻般存在。山河大地似乎是永恆的,但在這個“堅”的表像背後,卻涵蘊著“變”的鐵律。法眼的意圖,是教人證入“遠離于斷常,世間恒如夢”《楞伽經》卷1的不二智。法眼門人德韶作偈:“通玄峰頂,不是人間。心外無法,滿目青山。”法眼贊為“即此一偈,可起吾宗。”在詩中,德韶以“通玄峰頂”作為學禪達到的境界,認為學禪達到了峰頂時,已經超脫了塵寰萬象,與人間完全不同了。但萬法唯境,境是心現,因而心外無法,隨處可以看到禪境。處處皆禪,不待他求。
唯識宗所立三自性之一是圓成實性在《楞伽經》中稱作“成自性”,指真如諸法所依之體性具有圓滿、成就、真實等三種性質。法眼《圓成實性頌》云:
理極忘情謂,如何有喻齊。
到頭霜夜月,任運落前溪。
果熟猿兼重,山長似路迷。
舉頭殘照在,元是住居西。
參禪的第一步是窮理,理明到了極點,言語道斷,心行處滅,妄念全消,就是“忘情謂”,到了這個地步,任何比喻都用不上,任何語言都是多餘,因為此種境界根本無法表述。儘管如此,作者仍然採用了一組玲瓏意象加以象徵:空山闃寂,皓月高懸,在深秋的夜空倍顯皎潔。但它並不留戀碧柔的蒼穹,而是任運無怨地墜落到前溪,既無戀天心,亦無映水意。這是不被任何意念所束縛的無心的世界,法喜充滿,道果成熟,但要走的路還很長。層巒疊嶂容易使人迷失方向,必須精進不懈才能抵達終點。經歷了艱辛的跋涉,修行者於山窮水盡處,驀地發現一抹清麗的曉月餘光,映亮了自己原來的住處,見到了靈靈明明的本來面目。僧問投子如何是真月,投子曰:“昨夜三更轉向西。”慈受深頌:“昨夜三更轉向西,曉來任運落前溪。舉頭不薦團圓底,無限清風付與誰。” 此詩用象徵手法,表達了作者對圓成實性的感悟,同樣呈現出法眼宗一切現成的感悟指向。
(6)華嚴法界鑄法眼--清聳初參文益時,法眼指著雨對他說:“滴滴落在上座眼裏。”清聳開始時不明其義,後來讀《華嚴經》豁然有悟。文益曾作《宗門十規論》,對當時禪學界的混亂現象提出批評,重點批評了一些僧人在參禪中不懂裝懂、搖唇鼓舌、自欺欺人的弊端,並用華嚴宗理論作為評判學人見地的尺規。《宗門十規論》第九指出,在當時參禪酬對機語及禪師的著述中,多有猥俗之辭,野談之語,既無助於講明禪理,又有害於佛門。要矯此弊端,淨化語言,提高修養,必須學習《華嚴經》的文筆:“《華嚴》萬偈,祖頌千篇,俱爛漫而有文,悉精純而靡雜。”在當時的宗師中,文益公開地主張研讀《華嚴經》。後來法眼宗禪人延壽編集《宗鏡錄》100卷,在其中即大量引用了華嚴宗典籍。延壽編集此書的宗旨在於宣導教禪融合,他所說的“教”,主要就是指《華嚴經》。從法眼宗禪詩的創作實際來看,法眼宗汲取華嚴精髓,主要體現在六相圓融、理事圓融兩個方面。
<1>六相圓融--六相圓融是華嚴宗的重要義理。華嚴宗認為,一切事物都具足六種相。在《華嚴金師子章》中,法藏以金師子為喻,形象地闡說六相大意:
1“總相” 是整體。
2“別相”指組成整體的部分。“總相”和“別相”是整體與部分的關係:如果沒有部分,就沒有整體,這是“以別成總”;但這部分只有在整體存在的前提下才是部分,沒有整體也無所謂部分,這是“以總成別”。
3“同相”指組成整體的各部分的同一。
4“異相”指各部分的差別。“同相” 與“異相”是講同一與差異的關係:“同”指構成整體的各部分有同一性,“異” 指構成整體的各部分彼此有差異。
5“成相”指各部分是組成整體的必備條件。
6“壞相”指各部分在整體中保持自身獨立。“成相”和“壞相”是講對立面的相互轉化。
“六相圓融”說的目的,是要求人們從總別、同異、成壞三方面看待一切事物,認識到每一事物都處於“總別相即”、“同異相即”、“成壞相即”的圓融狀態。文益頌《華嚴六相義》云:華嚴六相義,同中還有異。異若異于同,全非諸佛意。諸佛意總別,何曾有同異?男子身中入定時,女子身中不留意。不留意,絕名字,萬象明明無理事。
法眼頌指出,華嚴六相義中,六相彼此間是同中有異,異中有同,這就是相即的關係。但法眼又指出:“異若異于同,全非諸佛意。”“異”不異於“同”,不會超出“同”的範圍,它始終屬於“同”。這是深得華嚴六相精髓的。因為如果把華嚴六相割裂開來,看不到它們之間的“相即”關係,就體會不到諸佛的妙意。“諸佛意總別,何曾有同異。”法眼在這兩句中超越了華嚴六相說,說雖然華嚴世界有“六相”之義,也只是不壞假名而談實相的方便化門,六相只是假名,而非實相。如果站在禪悟的立場,說同說異,說二說三,都是畫蛇添足。
在悟的境界裏,法法平等,無有高下,早已超越了是非、判斷等推理過程,不曾有同異。 “男子身中入定時,女子身中不留意。”當男子全神貫注地入定,女子卻漫不經心,法法不同,又法法不異。在禪悟之境中,萬象、理事都融為一體。在法眼宗看來,佛法一切現成,宇宙法性與個體自性圓融一體,故不能“於無同異中強生同異”。
文益開悟之後,也著力于否定於無同異中強分同異的作法。他問研習《華嚴經》的道潛:“總別、同異、成壞六相,是何門攝屬?”道潛根據經文回答說 “世出世間一切法皆具六相”,文益遂問他“空”是否具備六相。道潛懵然無對,法眼說:“空。”用空來統攝六相,認為山河大地、人我等並無六相之分。
“空”是對六相的掃除,法眼宗掃除六相後,對掃除六相的空仍然予以掃除,於是,六相歸空,空又歸於一切現成:“如何是諸法空相?”“山河大地。” “如何是六相?”“即汝是。”正是通過對六相圓融的體悟,法眼宗將詩禪感悟指向當下現成的人生。法眼宗的重點“不是要求人們從境上悟唯心性空之理,而是要使心體不落空寞,令禪者回到修諸善行的實處。換言之,他的著眼點不在悟,而在行,不在會理,而在道用”。
法眼在與學人的對答中,以用為體,把一切很現實的問題,都當作自性,如法眼以“指”為“月”,僧人則認為他所答的不過是指示一個方向,不是真實的自性,真實的自性當另有所在,便指出他所答的是指不是月,又問什麼是“指”,文益答“月”。問月答指,問指答月,是因為指與月在自性上沒有分別,都是世法中的假名安立。內典中經常用水與波的關係,來比擬體用的關係。從自性透視世法,不二不異,諸法皆如,因此指與月都是自性。可見法眼宗參悟六相圓融的重點,歸根結蒂還是落到了一切現成的宗風之上。
<2>理事圓融--理事關係是華嚴宗最為精彩的思想之一,法眼宗充分汲取了它的精髓。《宗門十規論》第五題為“理事相違,不分清濁”,把華嚴宗理事關係作為禪門宗旨:“大凡祖佛之宗,具理具事。”在這裏,具理具事不僅是教門之宗,也是禪門之宗,華嚴宗的理事關係說成了文益的“宗眼”。法眼認為,“事依理立,理假事明。理事相資,還同目足。若有事而無理,則滯泥不通。若有理而無事,則汗漫無歸。欲其不二,貴在圓融”。
從這種思想出發,法眼宗重視用理事關係來分析一切。文益指出,“千百億化身”中,每一個化身都是“清淨法身”,理事相即相入。文益與子方關於撥不撥萬象的辯論,也是運用華嚴理論對理事關係進行的辨析,在“萬象叢中獨露身”中,身與萬象的關係,就是理與事的關係。萬象是身的顯現,身只能在萬象中才能顯現出來。所以不能否定萬象,把身與萬象分離為二。文益引古人“離聲色,著聲色;離名字,著名字”之語同上,也是運用理事不二理論,說明理不離事和從事入理的道理。
師示眾謂:“今日不異靈山,乃至諸佛國土,天上人間,總皆如是。亙古亙今,常無變異。……無邊刹境,自他不隔於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無邊刹境”數句意為證道之人,沒有時空的阻礙。根據華嚴義理,李長者提出了一個看法,說空間雖然是相對的,但沒有方位、大小的隔礙。同樣,時間也是相對的,萬古盡攝于一時,十世古今始終不離當下的一念,億萬年以前也只是現在,億萬年以後也只是現在。這種注重當下現成的精神,與法眼宗很是契合,因此師術汲取其精髓,展示出時空一體當下現成的圖景。
法眼宗廣泛吸取教乘精華,對楞嚴三昧、金剛般若、楞伽唯識、圓覺了義、維摩不二、華嚴法界的精髓廣擷博采,熔鑄成獨特的法眼,由此形成了法眼宗般若無知、一切現成的宗風,使得法眼宗禪詩,摒落思量分別,注重當下現實性,既有淡泊寧靜的意境,又有匪夷所思的禪定直覺意象,在五家七宗禪詩中,煥發著璀璨的光采。
當這雙“法眼”關注的是當下現實時,不乏充滿生機的詩禪感悟。而當這雙“法眼”離開了對現實生活的感悟,在經教義理中討生活時,它也使自己走上了衰微之路。法眼宗後期最著名的禪師永明延壽,進一步豐富了法眼宗的理論,力倡教禪合一,援《華嚴經》入禪,主禪、淨合一,在豐富了法眼宗禪學理論的同時,也使法眼宗的本色喪失殆盡,一切現成機趣流轉的法眼宗風,終於湮沒在浩瀚寂靜的黃卷赤軸之中,法眼宗的詩禪感悟也從此終結了。
(本文作者-吳言生教授)
簡介:
吳言生教授安徽廬江人。文學博士,哲學博士後。現為 《中國禪學》主編,陝西師範大學佛教研究所所長,博士生導師。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復旦大學、上海交通大學、浙江大學、中山大學、華商書院等高校與機構國學班禪宗智慧課程特聘教授。
撰寫有“禪學三書”(《禪宗思想淵源》、《禪宗哲學象徵》、《禪宗詩歌境界》) (中華書局出版);主編有《中國禪學》 (中華書局出版);創辦有“佛學研究網”;開辦有“慈輝佛教文化論壇”(1-43講)等。吳言生教授是中國當代最有影響力的禪學名家之一。近年來在全國各地的禪學講座,直指人心,契合根機,場面火爆,氣氛熱烈,深受聽眾的喜愛,備受稱譽,廣為業內人士所認可。
曾作客鳳凰衛視“世紀大講堂”,主講“禪宗哲學象徵”;作客中央電視臺“名家講談”,主講“禪宗智慧與現代管理”;作客東方衛視“世說新語”,主講“禪的智慧”(1—20集);作客中國教育電視臺“師說”,主講“禪宗智慧——總裁修心篇”(1-10集) 。吳言生教授的講座,將禪的智慧和現實人生或現代管理結合起來,案例豐富,生動活潑,深刻睿智,互動性強,給人以強烈的震撼與啟迪。一次有幸聆聽,終生受用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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