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老公:
那天,你開車送我到縣民大道,我下車走了幾步路之後,突然好想回頭再看你一眼。沒想到,你也剛好準備發動車子,隔著不算遠的距離,你再次的跟我揮手。不知為什麼,這畫面,竟讓我如此如此的眷戀著,如我長期以來的文字,迤迤曳著單純而美好的情愫,爬梳案上那一疊為你而備的稿紙。
就像當年,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一種自然不過的親切,卻又隱隱透露出難以形容的恍惚,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樣的初次感受。應該說像是在夢裡,藉由潛意識回到前世,也像是街燈下,一對相擁談心,相互踩著彼此影子的戀人吧!然而,在那當下之前,我們確確實實未曾謀面過。
有時,不得不去質疑,緣份是否是上蒼最錯綜複雜的一項人事安排?在我們四目交接的那一瞬,我早該明白這樣的一件事,原來是我們人格上的某種特質相近,才會造就今日讓人驚豔的交集。即使當下我們低調的把自己隱匿在荷花池畔的人群裡,那都是今日無法透過歲月裡的風雨,塗抹或淡化的一道最美麗的記憶痕跡。
今晨,這樣的回想,這樣的細細嚼辯,關於過往,關於生命的無常,關於我們對健康的期待,或對多變未來的憂慮,通透生命脈絡的,已不是他人所謂的生命嚴冬的那一把火炬而已。我清楚的看見,無論自己透過多少情書或情詩的格式轉換,也無法在雷雨交加的夜裡,為你求得一個朗朗的艷陽天或健康的身體。但是,我要你去明白一件事,梵谷喜歡畫向日葵,不會是沒來由的事,其中所隱藏的深層意義,聰明如你,應該會懂。
人生終究有許多狀況是自己要去面對的。路,往往是在曲折不平的幽暗裡往下繼續延伸出去。泰半的人生,不是泥濘就是卵石;不是飛沙走石就是冰雪封天,這是我們想閃躲也閃躲不了的,甚至是想走避也走避不及的。
倘若我們讓生命一直處在雨季的初始,那麼無論今後我們走到哪裡,想必也是淋得一身的潮濕,就連夜裡攜手走進夢中,也得把傘繼續握著、撐著,以免夢又被冷冷的雨滴打濕、打醒,不是嗎?
最後,希望你近日身體的不適,是過渡時期的正常反應,而不是因為我存在的緣故。就像我不只一次跟你表明,無論我們有多麼珍惜這樣的夫妻情緣,將來總是會有聽聞離別氣笛響起的那一個黃昏。屆時,我寧願是自己先離世,也不想獨自面對沒有你的自己。或許,這就是我的邪惡、我的自私,但是無論如何,請你包容我的笨拙,因為那是我表達愛,最懦弱的方式之一。
你永遠的美麗老婆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