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儲藏室 生命可以是微塵，生命也可以是旭陽。 如果生命是一粒沙，我想飄落在大地，親吻植物纖細的根毛。如果生命是光芒，我想熱力四射，照耀陰冷潮濕的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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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該怎麼唱？情歌就該這麼唱，唱到人歌一體，唱到渾然忘我，唱到每個人的心坎裡；情書該怎麼寫？情書就該這麼寫，寫到浪潮褪到遠遠地，讓你一次看透礁岩上的那尾「美人魚」。

《心的投遞．我真的喜歡你》

約莫凌晨，窗外淅瀝淅瀝的雨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身旁的他，經過一夜的纏綿，早已睡得跟孩子似的香甜。

忍不住伸手輕觸他的唇，他的眉，順式滑過額前，撩撥日漸稀疏的髮絲， 其間隱藏著幾莖白髮，在昏黃的夜燈下，竟是如此鮮明，一股無以名狀的矛盾情懷，頓時充臆胸間。

此刻睡意全消，不知遠方的你，躺在她的身邊，是否和他一樣，也是夜夜好眠？我常想：若是泰半的已婚者，都必須藉由文字或對偶像劇的劇情投射，好宣洩自己覬覦一份原本就不屬於自己的幸福，算不算是對現代婚姻制度與當前道德規範的一大諷刺？

就像自己，把靈魂最深最真的浪漫風情全給了你和情詩，卻把身體給了他。對於這場飛蛾撲火般的錯愛，到底要歸咎到婚姻制度的不合理，還是自己過於感性，耽溺於文字線索所引發的浪漫遐思呢？不信輪迴的我，有時不免質疑，這，會否是延續自前世一場未完的戀曲？

一早，天空依然細雨紛飛，行經紅磚道旁，映入眼簾的是一整排的大葉欖仁，枝頭綻放的嫩綠新芽，筆直的樹幹，末端層次分明的枝椏，像把翠綠的傘，經過夜雨的洗滌，看起來格外鮮明。忍不住駐足凝望，感謝上蒼賦于我一顆敏銳善感的心靈，即使奔馳而去的車輛濺起的水花，早已沾汙我的褲管，也不會影響大自然為我揭開一整天的好心情。

踩著輕快的步伐踏進辦公大樓，遠遠就瞧見你從那頭迎面走來。此刻步履突然變得異常沉重，該鼓起勇氣向你打聲招呼呢？還是就這樣默默的調頭離開？內心正處於掙扎的瞬間，滿臉漾著笑意的你，早已風度翩翩的來到我的面前。

「接下來的連續假期，妳打算什麼時候回南部？」

頓時，腦海呈現一片空白，直到和你擦身而過，才猛然決定，還是回過頭來打聲招呼，給個回應。我想：就讓一切雲淡風輕吧！

其實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非常感謝你在幾個特別的日子裡，捎來的真心祝福。尤其今年，你給了「clover」的特別祝福！說真的，我由衷的感謝，甚至，不曾懷疑。

然而，我必須坦承，去年整整一年的時間，身邊一連串發生了許多不如意的事，帶給我相當大的挫折。

我也知道，活在當下、把握當下，即使日子再苦也能繼續走下去，但是，你可否明瞭，有些時候，並不是你不想寂寞，就能夠大聲怒吼出來。

正當身心俱疲接近潰堤的邊緣，你的關心，就像流星劃過憂鬱的天際；你的出現，讓我的生活有了徹底的改變。因為你，我更熱愛自己、熱愛生命。雖然偶爾我的生活也會處於極度渴望與恐懼中，甚至在徬徨與道德中擺盪。

但是，我還是必須承認，它的確帶給我無比的神奇力量。只是，有些話礙於身分，我似乎永遠無法親口對你說，真的感到很抱歉！請你原諒我必須捏造一些不相干的理由，質疑你對我所付出的關心。因為，那是我努力抗拒內心極度渴望的一種逃避方式。我沒有勇氣面對龐大的道德壓力，面對心中赤裸裸的另一個自己，我只能選擇迴避。若因此傷害到你，在此，深深的致上我最深、最真的歉意。

對於你的真心祝福，我會感動一輩子。就像我給你的信件所提，我將會永遠珍惜。因為，那勢必會成為我生命中，一段非常非常珍貴的回憶。最後，請你務必要相信，我深藏內心已久，卻又無法親口向你訴說的一句話，那就是：

我真的喜歡你。

因為喜歡你，所以衷心期盼你過得幸福。
因為喜歡你，所以不希望毀了你的生活秩序。
因為喜歡你，所以拼了命也要壓抑自己，隱藏自己。
因為喜歡你，所以我選用「幸運草」這個筆名思念你。

這一切幾近自虐的瘋狂行為，終歸一句：我真的喜歡你。

寧兒．情書系列．散文

 

 

《想妳的漫漫長夜》

這樣漆黑的颱風夜裡，其實真的非常適合互擁談心。今夜我格外地想妳，如窗外逐漸加大的風雨。我猜，也許現在妳大概也正忙著重整家園吧！這似乎是颱風過後，家家戶戶必做的工作之一。而我清晨四點多就被屋外凌厲的雨勢喚醒，摸黑起身把那灘順著陽台落地窗細縫，滲進客廳的積水清理一次。六點多又起來重複清理一次，現在大致上已經完成。

屋外的雨勢暫歇，獨留自己一個人擁抱自身的疲累，真的好希望可以與妳共度這樣的颱風天。藉由風雨把外在紛紛擾擾的世界，與我們微微隔絕。面對這樣的天候，心底難免悄悄浮現些許不安與恐懼，因而產生一股渴望相互依賴，相互溫存的需求感，那是一種屬於心靈層面的微妙感覺，一種飄向現實與夢幻邊境的迷離體驗。或許還有突然的停電，我們各自摸黑起身，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終於找到手電筒後，在微弱光束投射的範圍內，凝結共同的目光與對彼此的關心。

這樣的夜裡，世界變得好小好小，小到需要用觸覺和嗅覺來輔助，才能確認彼此的真實存在。這樣的氛圍裡，我好想和自己深愛的女人在一起。雖然屋內的光線依舊微弱，雖然屋外的風雨依舊咆哮，但是因為身旁有了妳的陪伴，那輕微的恐懼感，早因親吻落於妳的髮梢而散去，早因緊緊擁妳入懷而不在乎電力供不供應的惱人問題。

在這樣的漫漫長夜，我會想，而且好想，好想真真實實將妳深深擁入懷裡，然後輕輕地附在妳的耳畔，遞上一聲：「我愛妳」。請妳相信，無論今後我們的處境有多麼艱辛，我們之間的距離有多麼遙遠，妳將永遠存在我心裡，只因－我愛妳。在這樣的颱風夜，我格外的想妳，卻也因為觸摸不到妳的身影，我的夜，竟是如此如此的孤單，竟是如此如此的漫長。

寧兒．情書系列．散文

 

《聖誕節．禮物》

「今天下午有空嗎？」他臨出門上班前，回頭深情的看了她一眼，突然問她。

「我好像已經報名參加學校的研習了。」她思索了一下才回答他。

「一定要參加嗎？能不能蹺個班？我好想開車載妳去東北角的海岸線走一走，我們似乎好久沒有獨處了，不是嗎？」他一臉認真的看著她，直逼著她閃爍的眼神追問。

「好吧！那我到校後再上網將研習取消算了。」她雖然有些許的猶豫，但是，為了不忍見他失望的神情，只好先答應他再說。

「下午一點半，我會在文群補習班前等妳。」他以一種幾近溫柔的語氣提醒她。

「OK，到之前再打個電話給我。」她終於對他露出許久未見的笑容。

她目送他出了家門之後，眼睛瞥了瞥牆上的鐘面，指針恰好指向七點半。而這熟悉的動作，早已是她多年來養成的一種習慣。

可是，今天她不想那麼早到校。她甚至期待，可以生個重病，請個長假。只要可以遠離上班的地方，用什麼方法，什麼理由，她都不在乎別人會怎麼想。而這種逃避的念頭，已不只一次在她腦海裡盤旋。所以，等她重重的將大門甩上後，寧願跌回客廳的椅子上發呆，也不願提前踏出大門一步。

今天是耶誕節的前夕，校園早在幾天前，即在義工的協助下，陸陸續續的將歡樂裝點起來。兩棵一層樓高的聖誕樹，掛滿孩子們的祈願卡，就矗立在大門進來的川堂上。而充氣的巨型耶誕老公公和往年一樣，笑咪咪的背著孩子們的夢想，散佈著感恩的歡樂氣氛。只是，今年這樣的氣氛，並未能如往年一樣，讓她感到特別的喜悅，反而讓她產生逃離現場的衝動。

當她拖著沉重的腳步踏入教室的那一剎那，孩子們興高采烈的跟她說：

「老師妳看，宜真已經回來上課了。」

她看著兩個月前才因為車禍請長假的孩子，嘴角立刻牽動了一下，看似高興的對著全班小朋友說：

「宜真可是今年耶誕老公公送給班上最棒的聖誕禮物哦！」話才一說完，全班竟笑成一團。

僵在笑容裡的嘴角，對照著孩子天真無邪的燦爛笑聲，她突然意識到潛藏於精神裡的痛苦，似乎早已超出她那一向堅強意志所能承擔的範圍。她開始對肉體上的痛苦感到麻痺，彷彿有一堵高牆，堵住她與外界溝通的橋樑，任自己無助的蜷縮在牆內痛苦的掙扎。

第二節下課前，她依照學校先前的安排，將班上孩子整隊帶往五樓的活動中心，等待一年一度的歲末聯歡慶祝活動的開場。

「妳這學期到底怎麼搞的？我到幾天前，才發現妳連上網報名的電腦研習，竟然曠課連連，該完成的作業，也是一項都沒有交。這，似乎不太像妳以往的做事態度，我越來越猜不透妳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還有，我也發現到妳這個學期不像往年，花費許多心思在班上的孩子身上。妳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面對好友一連串的問題，她仍舊緊閉著雙唇，一個字兒也不肯透露，只是崩潰的淚水沖垮最後一道防線，再也不聽使喚的沿著臉頰一路狂墜。

好友只好從包包裡掏出面紙塞到她的手中，輕輕的拍著她微微顫抖的背，疼惜的對著她說：

「我並無責怪妳的意思，我只是不忍心見妳痛苦的樣子，若妳現在不想說，不要勉強，那就等妳願意跟我分享時再說吧！」

她是她的同事，大她五歲，在現實生活上，總像姊姊一般關心著她。在這之前，她總認為，她是自己生命中，唯一可以分享所有秘密的人。

此刻，她卻非常矛盾的任由淚水，推翻先前對她的信任。她非常清楚，並非她們之間的友誼起了變化，經不起外界的考驗。而是她十分肯定，若是此時撤掉這最後一道防線，她無法確認自己是否還有能力，獨自面對隨後席捲而來的滔天巨浪，她甚至懷疑自己會溺斃在這死鹹的浪潮裡。

中午，目送孩子們依序踏出校門後，擾人的高分貝噪音嘎然而止，偌大的校園頓時安靜了許多。此刻，身後一棟棟冰冷的建築，彷彿是一座座高聳的圍籬，隔絕了她與外界溝通的心門。看著學年同事紛紛拖著疲憊的身子，往餐廳裡走，只有她選擇轉身往回走。

回到教室，她為自己沖泡了一杯濃濃的咖啡，讓咖啡的氤氳香氣，逸散在空蕩蕩的教室裡，暫時麻痺混亂的思緒。直到鐘面指針移動到一點三十分，她才匆匆的拿起皮包離開這惱人的地方。

尚未走到約定的地方，他已在路邊對著她鳴按喇叭要她趕緊上車。

車子駛離鬧區，一路往東北角的路線前行。一開始，天氣灰濛濛的，不久雨滴稀稀落落地下著，接著乾脆傾盆而下。在一個等待紅燈的空檔，他貼心的為她按下音響，讓安德烈．波伽利上達天聽的感性歌聲，成為午后首度觸動心弦的那一道虹。她靜靜的隨著天籟般的歌聲，閉起雙眼用生命的每個細胞仔細聆聽「神啊！請賜我憐憫！」那種來自心靈的感動，此刻，竟是如此的鮮明。

當車子行經九份山區，盤旋在迂迴的狹窄柏油路面時，路旁山丘上散落錯置的簇簇筆筒樹，不知於何時突然茂密了起來，嫩綠墨綠層次分明的羽狀複葉，像極了一片片振翅待飛的翅膀，不斷的向她召喚，召喚迷失的靈魂，再度飛回有他的地方。

「妳愛過我嗎？」他突然轉過頭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她，並騰出另一隻手，輕輕的置於她的大腿上摩娑，以一種幾近唇語的方式問她。

對於他突來的舉動，她不知該如何回應，約莫在空氣中僵持了幾秒鐘的時間，她終於讓這艱難的「愛過」兩個字，自緊閉的心扉流竄到雙唇，於瞬間爆裂開來。

「我喜歡和妳談戀愛的感覺」說完，他便將車子緩緩停在人煙稀少的路旁，選擇一處可以眺望大海的絕佳觀景台，他知道，這就是她一向的最愛。下車前，他將手輕輕的滑過她纖細的腰身，側過臉將溫潤的雙唇印上。她不再掙扎，不再抗拒他的愛，她以一種幾近狂熱的舌吻回應這赤裸裸的表白，直到緊繃的情慾瞬間舒緩開來，她才輕輕推開他的身體，看著他黑眼珠裡發燙的自己，羞澀的對他說：

「夠了！吻了一個世紀還不夠嗎？」

此刻，雨停了，兩人攜手走出車外。
雖然天邊尚殘留幾片抑鬱的雲朵，地上依舊有些濕滑，但是他緩緩牽起她一向冰冷的小手，小心翼翼的走向路旁。此時，東北季風吹得她身子直打哆嗦，他貼心的將身上唯一的一件外套脫下，輕輕的披在她的身上，順道將她黑色的圍巾取下，細心的理一理她一頭凌亂的秀髮，最後再將圍巾盤上。

她則將頭輕輕的靠在他寬厚的背上，雙手自身後繞過他略微發福的肚子緊緊扣住。頓時，身體暖和了許多。對於他的改變，心思細膩的她怎會沒知覺，她其實非常清楚，此刻真正想要表達的，不過就是一份她一向渴望擁有，如大海容納百川，無私無盡的愛。

回程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她提議選擇一家臨海的餐館，點了幾道他一向愛吃的海鮮，兩人就這樣面對面坐了下來。雖然，沒有浪漫的燭光與紅酒來增添氣氛，屋外浪濤拍岸的天然伴奏，隱隱傳來她心靈深處最真切的表白。今夜，大海為她的婚姻見證，見證這婚後二十年來，第一次兩人獨處共享的浪漫耶誕晚餐。

寧兒．小說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