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每個人在一生當中,或多或少都有得獎的經驗。無論獎項的大小,起碼都是一種肯定。
最近,自己因為前陣子投稿《人鼠之間》「你最單純美好的夢」的網路徵文活動獲得優等,陸續得到幾位朋友真誠的鼓勵與真心的祝福。我想,能夠透過網路認識你們這群善良、真心的朋友,這份「幸運」比起得獎這件事,更值得慶賀。總覺得「網友」這個詞彙,早已不配用來形容這份情誼在我心中的份量與定位。即便在現實生活中,我們都不曾私下見過面。
關於得獎,就像我之前透過留言板,跟Lisa對話所呈現出來的心情一樣。這次的網路徵文活動,或許知道的人不多,也或許那些真正有實力的人,不屑參與這類型的徵文比賽。在文學網的許多專家眼底,這的確不是什麼正式的文學競賽活動。甚至,可以殘酷的名之為-商人為了促銷自家的商品,所舉辦的一次促銷活動。而我,不過是跟著年輕人在台下圍觀起鬨。最後,幸運的被抽中上台領了兩張綠光劇團「人鼠之間」戲票罷了。
就像網路上有人在批評說,這類型活動都是公佈在新聞台首頁左邊,又和一堆廣告放在一起,知道的人根本不多。除了換版面的人會發現有新活動之外,大多數的人,壓根兒不太曉得有這麼一回事。這樣的活動辦起來,就沒有它應有的水準了。
事實上,無論這樣的活動辦起來,有沒有它應具的水準,對我來說一點兒都不重要。因為,到了我這把年紀,比賽的目的只是為了分享,而不是為了得獎。我單純的希望,這篇花了我相當心力的好文章,能夠分享給更多的人知道。
嚴格說來,我除了「心地善良、待人真誠、做事認真、負責」外,還當真找不到其他特色或專長。我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將「認真、負責」列為自己的專長?是的,如果可以的話,我會這麼做。因為從小到大,我就是一個「做事認真、負責」的好孩子。甚至,還曾經因此獲得師長們的多次肯定。
記得小學四年級,有一天坐我隔壁的鄭美秀同學興奮的跟我表示:
「改天我們一起去老師家,學習帽子的編織,賺取學費好不好?」
至今,我都還記得,當年兩個小毛頭在放學後的黃昏,背著破舊的書包,手持從藝品專賣店買來的10元手勾針,怯怯的走進老師家的大宅院。最後,呆立在一間堆滿手鉤圍巾、帽子、三角頭巾、衣服的陰暗房間。兩人相互看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開口對著蹲在一角,埋頭綑綁圍巾,完全沒有發現我們存在的老師說:
「我們兩個人想學帽子的編織,老師可不可以教我們?」
老師抬頭看了看我們,直問我們兩人對基本針法,像鎖針、短針、長針會不會?並順手從身邊拿出兩團毛線,當場測試我們兩人。我很快就通過老師簡易的考試。因為這已不是我第一次拿勾針。
記得自己在很小很小的時候,曾經偷偷瞞著大人的視線,爬上神桌取下香爐內的「香腳」當勾針,以母親縫紉用的線,模仿玉華姊勾打毛衣的樣子。母親發現我對這些女红細活感興趣,還曾央求玉華姐教我一些最基本的編織法。後來,我以小刀將竹筷削成鉤針的形狀,跟在玉華姊身邊一陣子,終於學會鎖針、短針、長針等等基礎針法。
小學三年級的那年暑假,還因此和住在虎頭山上的譚岑珮同學,跑到位於虎頭山下那處針織家庭代工處,拿回毛線勾打了一捆又一捆的小花,賺了幾塊錢回家交給母親。老闆說好,勾打10朵小花的代價是一毛錢,100朵是一塊錢。當時我記得清清楚楚,可譚岑珮同學記錯,回家竟然跟她媽說成勾打10朵小花一塊錢。
幾天後,我們相約一起去交貨,譚媽媽發現兩個小孩對代工的價錢說法不一,為了確認,還親自跟我們跑一趟。最後,只好當場不好意思的跟老闆表示:
「我就跟她爸說嘛?哪有這麼好的事?10朵小花一塊錢?可我怎麼問她,岑珮這孩子,還是以非常肯定的語氣跟我們表示:老闆就是這麼說的。」
事後我才明白,原來,譚爸爸和譚媽媽當真以為勾打10朵小花,就可以得到一塊錢的工資。心想,對於年紀這麼小的孩子來說,還真是不錯的外快呢?因此,夫妻倆為了能夠幫孩子賺取更多的零用錢,還當真熬夜跟在孩子身邊,幫忙著一捆一捆的紮起來,好讓她有多餘的時間勾出更多的成品。
或許就是這些經驗,讓我累積了一些簡單的勾針技法。因此,當天在老師的指令下,竟然也能透過不同的技法組合,當場交出不錯的成績,獲得老師的信任與讚賞。還因此,正式展開了一次頗具規模的暑假打工賺錢計畫,賺足了哥哥當年入國中,幾百塊錢的學費呢。
老師讓我從編織帽子的半成品-帽簷開始勾打,一直勾打到可以從頭到尾獨立完成的三角巾。每回我去交貨時,她都不吝在大人面前,以誇張的口吻讚美我:
「妳們過來看看,這孩子今年升上來才國小五年級,但是做起事來一點兒也不馬虎,該要勾打幾針就是幾針,妳們過來看看這帽簷,每一針力道控制得很好,每一針看起來都很平均。」
「哪像有些大人為了求快,老是偷工減料,勾得鬆緊不一不打緊,有時還離譜到一眼就可以看見包裹在帽簷下的塑膠板。更糟糕的是還想把這樣不合格的劣質品藏在貨品當中,看看能不能混過去。每回被我從中間挑出來扣工資,還會一臉不高興呢!」
「像這樣的劣質品,萬一被抽檢到,整批貨會因此遭退回……」老師在說這些話時,總是不忘從她身邊那堆不合格的劣質品當中挑出幾件,好讓在場的大人們進行評比。
老師總是越說情緒越高昂,可這些讚美,並不會令我覺得很開心,反而有股莫名的罪惡感。因為當時我總覺得那些大人是因為我的關係,才會被老師罵得這麼慘。
有一天,老師突然私下跟我表示:
「妳想不想勾打毛衣?我可以教妳。老是打頭巾賺不了什麼錢。」
原來,打毛衣的工資比較高。難怪每回貨品一下來,大人都爭相著搶回家。有人甚至還因為分配不均而吵架。
「老師,可是毛衣看起來很困難,我怕我會學不來。」
「毛衣的勾法不會很複雜,妳看起來那麼聰明,我才願意教妳。」
老師遊說了半天,我還是不敢答應她,雖然老師答應我會從旁協助。只因為我害怕自己年紀小學不來。或許,自己壓根兒就這麼認為:勾打毛衣是大人才有辦法獨立完成的一件困難的事。
那年暑假結束前,我就這麼認份的勾打著大人不怎喜歡勾打的帽簷或頭巾。每回看著自己扛回家中的綑綑毛線球,不消幾天的時光,就被我變成帽簷或三角巾。在交貨的那一瞬,看著那本被我捏得快脫頁的黃色小冊子上,顯示著勾打數量不斷的往上攀升,心中真的有股無以名狀的成就感。
有一天,正當我坐在自家門前的榕樹下,勾打著三角巾時,一位路過家門前的大人驚訝的跟我說:
「妳怎麼還在勾三角巾?聽說這批貨明天就要出船,妳沒聽說嗎?」
當時我聽到這位阿姨這麼說,心中焦急到有如當時的天氣。我搞不清楚,為什麼我會完全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印象中,老師沒提醒我交貨的緊迫性。
等那位「好心」的阿姨離開後,我趕緊評估了一下自己平日的勾打速度,才發現除非我沒命的熬夜,否則根本無法趕在出貨時間前交貨。我只好跟母親說明這件事。沒想到母親跟我說:
「做人要守信用,既然當初老師讓妳一次拿這麼多三角巾回來,就表示她信任妳的能力,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準時交貨,千萬不可以因為妳,誤了人家的出貨日期……」
未完,這篇寫起來將會是落落長,因為目前偏頭痛發作中得擱筆休息。
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