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天氣又濕又冷,每天早上都得先跟瞌睡蟲拉扯了半天,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跪在床沿,邊摺疊棉被邊跟它做最後的朝拜。下床後,拉開門走到後陽台,順便看看那隻失去自由,侷促在鳥籠裡的可憐鴿子。約莫在去年十二月中旬,發現牠誤闖禁區,癱在先前置於頂樓陽臺水塔邊的黏鼠板上,牠除了偶爾間歇性發出低沉的咕咕咕叫聲外,就是以一種幾近絕望的眼神盯著潮濕且長滿青苔的水塔發愣。
於是我們七手八腳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在剪刀的協助下,讓牠脫離困境。為了去除牠身上惱人的黏膠,我們用了爽身粉、麵粉,甚至將牠抱進浴室用洗髮精小心翼翼的徹底清洗一番,好不容易大功告成。只是定睛仔細一瞧才發現,牠的羽毛竟被我們修剪得有些凌亂,尤其在翅膀的重要部位,我們開始懷疑,若現在就將牠放生,牠的翅膀是否能夠發揮原來的功能?會不會因為受傷失去平衡?因此當下決定,暫時留宿這隻不速之客。
最近,每天清晨無論天氣有多冷,我還是會先過去和牠道聲早安,然後再仔細瞧瞧羽翼復原的狀況,我發現牠似乎是通人性的,因為每當我一出現,對著牠叨叨絮絮的自言自語時,牠幾乎都會停止啄食的動作,並且退縮到籠子的角落,然後再抬起頭靜靜的和我四目交會,牠那惹人憐愛的眼神,彷彿暗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咕咕咕的叫聲似乎想對我一股腦兒傾吐所有的委屈。我覺得我們彼此應該是了解對方的故事,這就不枉費我們以這樣的方式相遇了。看到牠的翅膀回復得差不多了,真是開心極了,改天我要跟先生商量,是否該還牠自由了?
打開樓下大門前,我習慣對著晶亮的不銹鋼鐵門,撥一撥頭髮,扮一扮鬼臉,順便整整服裝儀容,然後再深呼吸,按下電動門紐,沒想到屋外依舊是霪雨霏霏的天氣。心情開始呈現藍調,只好將雙手深深埋入溫暖的口袋,沿著商家走廊緩步朝上班地點前進,不時還得小心避開到處停放的車輛,以免以漂亮的衣裳幫滿是灰塵的車子淨身。穿過馬路前,習慣性推一推鼻樑上的深度近視眼鏡,待綠燈一亮,好仔細觀察錯身而過的陌生路人,這才發現,原來一早許多人的表情竟是如此神似,即便大家來自不同的生活環境。無論大人或小孩,此時幾乎看不到有人的嘴角是上揚的,不是陰霾著一張臉,就是茫然的望向遠方。
撐著傘行經陸橋旁,好幾次因為急駛而過的車輛,水花濺了我一身,當下有些許不高興,巴不得以肉身攔下車輛,親自哈腰給它拜個晚年,順道請穩坐車內的大爺們,大發慈悲行行好,雨天開車心別慌,遲到好過老加班,面對水漥轉個彎,以免行人心不爽。只是你們似乎習慣以行人的褲管當畫布,即興當眾上下揮毫,今晨老娘有幸再度領教,待你揚長而去後,我回過神彎腰仔細一瞧,哎呀呀!我的媽呀!還真是一幅上好的抽象潑墨畫,只好仰天大笑兩聲,自我解嘲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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