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9.08 21:51 歐洲難民潮,美國有“原罪”
華盛頓—中東難民潮席捲歐洲,讓歐洲國家應接不暇,頭疼不已。中國媒體說,難民潮出現,是美國和西方造成的,“奧巴馬有原罪”。
最近一段時期,大量中東北非難民湧入歐洲(主要是敘利亞難民通過土耳其進入歐洲,北非難民通過地中海進入歐洲希臘和義大利),令歐洲各國政府頭疼不已:接受,有國力和安全問題,不接受,則有人道和國際壓力。各國政府正為難民配額問題展開密集討論和磋商,一些國家如德國已答應安置大批難民,但又擔心引起連鎖反應,導致更多難民紛至遝來。
中新社:都是奧巴馬惹的禍
在中國,官媒說,難民潮,都是美國惹的禍。中新社(9月8日)報導標題是:歐洲現大規模難民潮,奧巴馬被指為“原罪犯”。 報導說,歐洲難民潮,不少評論把矛頭直指美國,批評美國總統奧巴馬對敘政策混亂,未能迫使巴沙爾政府下臺,變相造就伊斯蘭國乘虛而入。
該報導說,美前副總統切尼:“直斥奧巴馬政策失敗直接導致當前難民危機”。
中新社這篇報導說,奧巴馬2011年在敘內戰爆發後曾呼籲巴沙爾下臺,並開始軍援敘反對派。2013年,奧巴馬曾以敘政府軍動用化武為由,威脅向敘利亞出兵,因俄羅斯調停未成。如今伊斯蘭國在敘肆虐,奧巴馬處境尷尬,因美支持的反對派未成氣候,當地最有能力對抗極端組織的,正是美要除之的巴沙爾政權。
紐約時報:美國對難民潮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週二,紐約時報對歐洲難民潮發表了羅斯.多塞特的署名評論文章,標題是:誰該為敘利亞難民危機埋單?文章說,有人說,美國有理由保護戰爭受害者。文章說:“這在一定程度上似乎是合理的。美國已經很自覺地承擔起維持全球穩定的工作,然而,在敘利亞,這種美式和平出現了一個醜陋的裂痕。由於我們在敘利亞的各種嘗試,包括秘密援助叛亂分子,發出空襲的威脅、後又按兵不動,公開援助叛軍等,從目前來看,都像是失敗,所以我們對正在持續的災難有部分牽連。”
不過,多塞特接著說:但是,這種說法通常與要求軍事干預相聯繫,而正是在那種做法上,它變得不那麼有說服力。正是“有責任保護”的理論,讓我們有理由干預利比亞內戰,而如今利比亞難民也大批地死在地中海裏,他們的國家正處於自己的那種血腥混亂之中。
“遺憾的是,這一結果帶有許多人道主義干預的特點:挽救了某些人的性命,但讓另一些人喪生;處理了一批暴徒,卻只是讓更糟糕的繼任者上臺。而人道主義干預在敘利亞能實際成功的論據從來都不特別強。這個冷酷的現實沒能被一張海灘上的微小遺體的照片改變。”
新華:美國蠻橫導致難民潮
同一天,新華網的寰球立方體專題欄目發文標題是:小難民之死叩問美國的蠻橫與冷漠。這篇文章說,美國是戰爭始作俑者,是美國的蠻橫導致這個難民潮惡果。文章說,敘利亞3歲小難民艾蘭伏屍海灘的畫面,讓愈演愈烈的歐洲難民危機,出現了最令人揪心的畫面,整個世界在這一刻沉默。沉默過後,世界應該反思什麼?究竟誰是戰爭的始作俑者?難道不是美國罔顧當地的宗教、文化、傳統,蠻橫干涉中東地區局勢引發的惡果?
文章也批評了歐洲,說當地各國盲目從美。“難道不是歐洲盲目從美,在中東政策上對美亦步亦趨招致的災難?然而,難民危機發展到現在,面對眾多的人間慘劇,聲稱要‘領導’世界的美國,在救援方面卻冷臉以對、袖手旁觀,甚至還有人繼續鼓吹軍事干預敘利亞,不禁讓人唏噓!!”
新華網在寰球立方體另外一篇文章說:儘管今年以來有十多萬北非難民通過地中海進入希臘義大利,通過土耳其進入歐洲。文章說,難民問題無解,主要是“源頭管控無望”。
文章說:由於赴歐難民數量過大,原有“正常”秩序被打亂,歐盟各國紛紛尋求自保,政治算計加深,關卡步步收緊。是什麼導致了如此緊張的回饋呢?近年來,由於美國在中東、北非的“任性”介入和撤出政策,當地數國陷入內戰和統治權力真空狀態,背井離鄉者陡增,邊境管理混亂,偷渡行為猖獗。這種情況下,紮緊自家籬笆幾乎成為鄰近國家唯一“靠譜”的選擇。
人民網/環球網(9月8日)發表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歐洲研究所所長崔洪建的文章標題是:難民危機,歐洲要良心還是要利益。文章說:目前的難民危機確與歐洲此前在對外政策上追隨美國有關。過去,難民給歐洲帶來一定好處,這種追隨有利可圖。
崔文說:“可是現在,美國對中東北非亂局大有撒手不管之意,要想解決難民‘源頭問題’,歐洲不得不‘獨立自主’。但這又涉及另一個歐盟難以協同的領域——外交和安全政策。儘管歐盟早就提出派軍艦巡弋地中海並深入北非國家打擊‘蛇頭’等有組織犯罪,但現在偷渡仍在繼續、悲劇每天上演,歐盟的外部源頭解決方案遲遲不見蹤影。”
新華網(9月8)還發表一篇國際評論題目是:難民潮:歐美招來的人禍 。文章的導語說:難民潮近來衝擊歐洲多國,引發廣泛關注。探究這場危機產生的根源,不難發現這與歐洲在西亞北非地區盲目追隨美國的外交政策密切相關;而面對不斷湧來的難民,歐洲各國相互推諉、協調乏力,歐洲社會正面臨“自食惡果”的局面。
新京報援引據新華社電: 難民危機越鬧越凶,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4日站出來發表看法,稱“早料到會發生這種事”,難民潮是歐洲國家在中東和北非外交政策的“必然結果”。
難民潮誰之過,線民有話說
但網友卑微的可樂表示不認同,他說:本來是一件凸顯國際人道主義重要性,並且證明人權高於主權的事件。也可以被杏花社拿來反對國際人道主義,拿來反對人權高於主權。恐怖主義(是對全人類的威脅)的根源在於愚昧落後(而非對恐怖主義的打擊),而一個落後民族的開化前提是必須推翻製造和維持愚昧的獨裁政府。
網友廣州在家上學聯盟說:中俄投反對票拒絕制裁獨裁者,獨裁者有中俄撐腰更加肆無忌憚,人民流離失所,寧死也要逃離家園。
網友湖中有魚遊過說:所謂難民,是人們因原居住地不宜生活,而遷往較好的地方的行為。在遠古,沒有難民。隨著歷史的進展,世界也成為移民國家,如美.加.澳.新。國內的開放,也是本土移民。幾億農民移至城鎮,也因此經濟起飛。歐洲人明白這點而善待難民。而國內卻對移民設居住、就讀各方設障礙,實為不智!
北大教授張頤武在其微博上說:可參考,普京老說實話,嘲諷了歐洲憨直追隨美國搞亂了中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驚訝地看到”美國媒體一窩蜂地批評歐洲“殘忍”對待難民,這種做法 實在“虛偽。”
不過張頤武說,普京說了也白說:“美國的厲害就在於弄砸了也要有好處,怎麼做也有理,也不怕罵,還有憨直努力洗地的。這就是強大和淡定。”
難民潮:在國際道義與國家利益之間的困境
歐洲的難民問題,正將以“歐洲大同”為目標的歐盟“一家親”攪得爭吵不休。德國彰顯接收難民的國際人道主義姿態,引起其他歐盟國家的反對與批評。對歐盟各國的政治領導人來說,面臨的其實是:彰顯國際道義與顧全本國國家(公民)利益之間,如何平衡?歐盟內部已經意識到:難民問題的挑戰將比希臘債務危機更嚴重。
難民份額分配引起歐盟分裂
久拖未決的敘利亞難民問題終於在2015年9月上旬獲暫時解決。歐洲三個大國決定施行“持久的、強制性的”難民份額分配計畫,由幾個大國分攤難民配額。德國政府最積極,一次性開放邊境讓兩萬余難民入境,德國政府副總理兼經濟部長加布里爾(Sigmar Gabriel)9月7日晚在德國電視二臺上表示,德國有能力在未來數年繼續大規模接收難民。未來數年,德國肯定可以每年容納50萬甚至更多難民。
9月7日,法國總統奧朗德發言稱,已做好準備在未來2年內接收2.4萬名難民;英國首相卡梅倫承諾,未來5年,英國將從聯合國難民營接收2萬名敘利亞難民。但他同時表示,比提供援助更重要的是尋找危機發生的根本原因。
這是三個歐洲大國在道義與能力之間掙扎了好久之後做出的決定,但都不容易。默克爾已預知此舉將改變德國社會;法國奧朗德表態接收,稱這決定是頂住國內輿論壓力做出。調查顯示,超過一半法國民眾反對為應對歐盟難民危機而接收更多難民或簡化收容程式。至於英國,因為東歐人合法進入英國,讓失業嚴重的英國公民不滿,加上希臘債務危機,正在考慮明年就“是否退出歐盟”進行公投。
德國人自己也很困惑。一些地方政府對難民接收計畫表示反對,例如巴伐利亞州長勞倫斯·澤霍費爾(Lorenz Lorenz Seehofer)認為,德國政府全數接收難民的政策並不正確,不僅地方政府不堪重負,長遠看也不利於難民得到有效安置。德國民眾本身因為是否接收難民的態度分裂成兩大類意見,因為媒體要保持政治正確,反對者聚集在社交媒體上表達意見。德國之聲評論員Christoph Hasselbach發表評論《德國人瘋了嗎?》,認為“現在的問題是局面已經失去了控制,德國完全放棄了對不斷增長的難民潮的引導和限制,甚至是有意地讓所有難民進入德國境內。這種做法同歐洲其他國家相比顯然不同。無論是倫敦、哥本哈根、華沙、里加,布拉格還是布達佩斯,這些國家的政府都表示:‘如果德國人瘋到這種程度,那別裹脅我們一起瘋’”,文章也提到,“如果這些難民一旦獲得歐盟國家國籍,他們就有權利自由地遷徙到英國。難民問題現在更有可能促成英國退出歐盟。”
難民的製造根源未斷,難民將源源產生
聯合國還算清醒,明白這次歐盟幾個大國之間達成的“強制性的難民份額分配計畫”,只能解決一時之急。聯合國特使德米斯圖拉(Staffan de Mistura)數日前在布魯塞爾歐盟總部指出:來自敘利亞的難民數量還會再度急劇增加。如果內戰擴大到至今未受戰火影響的地中海城市拉塔基亞(Latakia),難民人數可能會再增加100萬,而其中多數人會試圖乘坐小船渡過地中海前往歐洲。此外,恐怖主義武裝"伊斯蘭國"的繼續推進也會導致更大難民潮。
這位聯合國外交官所言非虛。今年6月18日,聯合國難民署(UNHCR)發佈的《全球趨勢》報告顯示,截至2014年底,在世界範圍內因戰爭、武裝衝突和迫害而流離失所者的人數已達近6000萬人,並且還在持續增加。10年前是3750萬。2013年為有史以來增長人數最多的一年,達5120萬。在全世界範圍內,每122個人當中就有1人是難民、境內流離失所者,或正在尋求庇護。如果這些人能組成一個國家的話,那將會是世界上排在第24位的人口大國。
該報告顯示,在過去的五年裏,世界至少爆發或重新爆發了15次武裝衝突:八次在非洲(象牙海岸、中非共和國、利比亞、馬里、尼日利亞東北部、剛果民主共和國、南蘇丹和今年的布隆迪);三次在中東(敘利亞、伊拉克和葉門);一次在歐洲(烏克蘭);還有三次在亞洲(吉爾吉斯斯坦以及緬甸和巴基斯坦的很多地方)。
各國消化難民的能力與民意
據前引聯合國報告,2014年產生了將近6000萬流離失所者,其中僅有12.68萬難民返回他們的祖國,大多數則成為難民,接收成了大問題。
美國與歐洲各國,一直是世界上承擔收容各種難民的主力。70年代末的越南難民潮,最後就是以美國為主,歐洲各國為輔接收的。無論是前蘇聯還是現在的中國,以及非洲、中東地區因戰亂災害產生的各種難民,基本都被這些國家接納。但接納國的接納總有個限度,再加上接納難民的各國,本身因文化不同,外來移民(難民)的融入程度也不一樣,帶來的後續困擾也完全不同。
美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移民國,對處理Refugee(因戰爭、災害而產生的流離失所者);asylum seeker(因制度而產生的政治迫害尋求避難者),immigrant(移民)有完全不同的處理方式,比較有經驗。美國移民文化號稱熔爐(melting pot),第一代也許將自己看作移民,第二代就全是美國人,只是分成非裔、拉丁裔、亞裔,按自己的選擇信奉不同的宗教,但認同美國的價值觀。
加拿大主張多元文化,每個國家的移民可以遵奉本國文化。因此,世界各國移民只要形成群體,就按自己的習俗,各得其所地過自己的節日。以前,這些都不是問題,但最近這些年在某些區域形成了某個族群佔優勢並影響當地經濟生活的情況,多元文化所帶來的問題才被注意到,但僅僅只是個開頭。
歐盟各國不同,移民多年還無法真正融入接收國。以法國為例,今年1月《查理週刊事件》將法國穆斯林人口這道隱藏得很深的創口揭開,其中穆斯林主體是第二代或者第三代,但還是無法認同“法蘭西價值”。這些穆斯林移民與法國的矛盾,在經濟上升時期不太明顯,但進入經濟困難時期,所有問題就突顯出來。因此,有人將法國穆斯林問題說成是“在政治與經濟雙重壓迫下的法國某群體的邊緣化生存狀況及其抗爭”。
德國的移民問題沒法國那麼突出。在德國居住的外國人超過7百萬,其中土耳其人190萬,南斯拉夫人93萬,大約三分之二居住在西德中部的北威州、巴登-符騰堡州和德國南部的巴伐利亞州。這些外國人中約四分之一出生在德國,但這些從小在德國完成社會化的移民第二代仍然被視為外國人。西德人、特別是大城市居民,對外國人相對比較友善,當然也有人明顯不喜歡外國人;東德人對外國人的寬容度較低。2010年10月13日,《紐約時報》曾以“德國反外國人態度在上升”(Anti-Foreigner Attitudes Surge in Germany)為題寫了一篇報導,介紹了德國社會民主黨的亞伯特基金會公佈的一份民調報告,儘管2千多被調查者的教育程度、性別、就業狀況、年齡、社會階層不同,但有三分之一的人認為,在德國居住的外國人應該被遣返回國;55%的被調查者不喜歡阿拉伯人。據位於漢堡的德國領先的網路統計公司Statista.com資料,今年7月底的民調:23%認為應該多接納,38%認為應該少接收,剩下的34%是希望維持原來接收難民的數量。位於德國勃蘭登堡州小鎮瑙恩今年已爆發多宗針對難民的抗議示威以至暴力攻擊事件,8月中下旬曾發生過兩起縱火焚燒難民營事件。
捷克與匈牙利等都明確反對接收移民,均是出於對本國承接能力與今後移民處境的考慮。德國國內這種情緒正在上升。聯合國也明白“不能讓德國解決整個歐洲的問題”,希望歐洲國家共同解決這一問題。但真正的難題是:面對全球不斷增加的難民,接收國的能力有限,這些國家公民的施善願望隨著難民增加而減少,何時是個盡頭?
也許是聯合國拿出決心制止伊斯蘭國勢力擴張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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