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08年4月19日(Sat)、25日(Fri),均為晚上7點半
地點:牿嶺街小劇場
演出:五節芒劇團「尋找二十一世紀契可夫:人人都是三姊妹亞洲小劇場新勢力聯合展演」
若從2006年的「撞見貝克特:貝克特百年冥誕戲劇紀念活動」和「春光裡的背叛」,再到今年(2008)的「尋找二十一世紀契可夫:人人都是三姊妹亞洲小劇場新勢力聯合展演」三檔製作看來,五節芒劇團這幾年幾乎把重心都放在西方戲劇經典的重新詮釋搬演之上,一路下來,該團就已經選擇了Samuel Beckett、Harold Pinter、Anton Chekhov,不知接下來要面對的是哪一位大師的作品。
這次五節芒劇團的展演計畫,為「尋找二十一世紀契可夫:人人都是三姊妹亞洲小劇場新勢力聯合展演」,實際上只有三個表演節目,分別為上海「下河迷倉」的《樺樹 橡樹》、日本舞者垣內友香里的《Soul of Three Sisters》,以及台灣「五節芒劇團」的《Bling Bling金光三姊妹》。注意到了嗎?來自上海、東京、台北三個城市的表演者,所串連的聯合展演,名稱堂而皇之地冠上「亞洲」。這一招,其實在劇場界或其它領域延用經年,站在策展者的立場,只要參與者的國籍或地區有來自來灣和大陸(甚至是香港)以外者,數量通常在三個以上,節目名稱就常有可能會出現「亞洲」,甚至是「國際」,帽子很大,節目品質有時良莠不齊,輕易地以「亞洲」∕「國際」做為行銷,但同時也消費了「亞洲」∕「國際」,參與者在展演資訊爆炸的環境裡,根本也不會去在意如何亞洲,怎樣國際;久而久之,這種心態自然而然也體現在台灣人的亞洲觀和國際觀,那只是虛愰一招,對國際情勢也是不太在意的,遑論國際觀的建立與具備了。
從演出內容的表現來看,下河迷倉的《樺樹 橡樹》基本上還是突顯了至今依然盛行在大陸當代小劇場的形式至上思維,兩個女生(盧璐、成煜瑾)說著契可夫《三姊妹》裡的一些台詞選段,肢體動作則刻意呈現一種類似偶的動作,動作和台詞之間沒有太多動機上的牽連,倘若百年前的史坦尼斯拉夫斯基以心理寫實表演體系要求其莫斯科藝術劇院的演員,是對先前十八、十九世紀歐洲許多明星演員表演惡習的一種批判的話,那麼下河迷倉在這個小品裡的表現形式,應該也是對於史氏體系的一種對話,不那麼地生活閒散與慵懶,反倒多了機械偶的感覺,這樣看來可能還比較接近梅耶荷德的生物機械論,而梅耶荷德當年正是與史坦尼斯拉夫斯基決裂而離開莫斯科藝術劇院,另創新局。對我而言,《樺樹 橡樹》也以其刻意的表演形式,使人感到無聊,其形式大致在開演幾分種內就已確立,沒有更多的進展與變化。
垣內友香里的《Soul of Three Sisters》則是一支單人表演的舞蹈節目,她將一個裝滿報紙的人形緊身服裡的報紙全部拿出來,再將自己穿上這件衣服,接著重覆未穿該件衣服前的一套動作,而且還重覆了幾次,時而爬上A字梯,然後摔跌到舞台地板,時而有許多的地板滑行的動作,眼神是凝視著觀眾的,背景有許多人類歷史的紀錄片段。看起來,應該是在表現soul of human的部分狀態,three sisters只是一個跳板,這個小品所隱含的普世性是有一些的。
至於五節芒劇團的《Bling Bling金光三姊妹》,則讓人看起來比較尷尬,整體來說,這個作品的創意來自契可夫的《三姊妹》(而且是中譯之後的「三姊妹」這三個字所涵的形音義),以及台灣歌唱團體「閃亮三姊妹」的「三姊妹」這兩個符號,硬是把台式三姊妹、鋼管舞和俄式三姊妹交雜在一起,只是將《三姊妹》的劇情濃縮,並將劇本中的人名、地名轉譯成台灣的人名和地名(最表層的「改編」),最後在濃縮的劇情之後,來上一段全體演員共舞同樂的鋼管歌舞。劇情中的三姊妹表演法,刻意仿效契可夫和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所強調的舞台真實:生活化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或自言自語,導致這齣戲的節奏和能量鬆垮到離譜的程度。我拼命地在尋找這個戲劇小品的可看之處,有點難為,可能只有最後鋼管舞秀裡的主唱吧,至少四位換裝後的女演員,她的面容與造型算是較賞心悅目的。
總體來看,連跨兩週的聯合展演,倘若真有透顯出什麼「新勢力」的話(因為我一直很努力地在找),應該有一點點的Kuso,特別是在《Bling Bling金光三姊妹》裡頭,至於《樺樹 橡樹》除了文宣上強調其「七年級生」、「72年次喔」、「最年輕」,然後將這些和「前衛」、「反叛」、「挑戰」連結在一起,但實在尚未看出什麼火候。相較之下,《Soul of Three Sisters》成了比較成熟的作品,完成度和普世性均高,符合這次策展的題旨:「人人都是三姊妹」,舞者的表現也看得出其專業訓練的功力。
【題外話】
雖然基礎和用意不同,但台藝大戲劇系近幾年的春季畢業展演也採取類似的方式,且除了日間部和進修部的畢業公演之外,系上還配合該年度的重點劇作家籌劃主辦學術研討會,這幾年依序有Anton Chekhov(2005年)、Moliere(2006年)、Aristophanes(2007年)和今年的Dario Fo,倘若Chekhov說他所寫的是喜劇的話,則可以發現台藝大這幾年都選擇以喜劇家的作品,做為他們的展演與研討的重心,況且該系還會將展演影像和論文內容,都壓製成光碟片,成套贈送相關單位及公開販售,長年累月下來,以教育資源在從事一項戲劇研究與推廣的戲劇工程,值得令人稱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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