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與窗之間〉-2_明道文藝2007.2月號＠★日日是好日★

2007-03-25 16:14:03| 人氣1,13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在窗與窗之間〉-2_明道文藝2007.2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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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後的某日，我坐在家中房內向窗外望，發現自己確已不再有機會倚在那扇窗畔而頓感失落，這才明白──原來搬離該房之際，我的部分心神便擅自決定它們要留在原處，而不隨我軀體遷回城裡；它們雖來自於我，卻在淡水生根結果，植在該扇窗外的青春歲月裡，故而只願飄蕩其間，重蹈覆轍、複習回憶，再也不歸現在的我管轄；作為終須一別的過客，我如何能不遺失了它們？

當時自是料想不到，自己會在某日再回到鎮上校園，再走入昔日那幅窗景；還會於另一扇窗前，坐覽另一角度的淡水、觀音，與我遺落此間的心神敘舊情。

一年多後的季春時節，我接獲將於夏末返回母校就讀的消息，並無過多驚喜，只是懷疑起前緣難道未盡？而前度舊人今又來，該如何走出新意？

舊校園裡的新身份，隨即命我以除舊佈新的難題；行在校園裡，我總與徘徊此間的昔日心神相遇、看見舊日同窗幻影，無意地邁向舊時上課地點、眼底上演大學生活的劇情；幾乎以為，現在的自己其實是回到了過去。

這難題耗費數月才得開解，想來或許是自家心、眼在前次離開後仍對此情此景太過眷戀，以致執迷成惑，擾我識見；事過境遷回過頭來，不禁也要嘆自己的可笑復可憐。

至於曾想望回到過去那扇窗前的念頭，今於行經昔日宿舍窗下時，旋即為己所嗤之以鼻；縱使住回那房裡，終歸今非昔比，遑論一成不變的窗景如何能使心、眼毫不生膩？這才發覺，人生路上的風景一幕換過一幕，眼前的這一幕我尚且不及仔細端詳，對於已逝的那一幕又何需苦苦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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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應新身分後，我決定由家中窗前搬到校園旁的某一扇窗前，以完成昔日那扇窗所不能提供的夢想──開窗即見觀音、淡水，好讓我能倚在窗前即感俯仰天地間。

我以為，凡有機會居於這小鎮者，皆當盡力把握一免費特權，即透過窗戶將山水延攬入室內，方不枉居於此間之緣。

經過觀察，發現以水源街二段的窗景最具可看性；於是，寒假一始便找起宿舍，務求下學期的日子裡，一開窗就有山水作陪；似因從前慣看窗外風光，若無至好窗景擺在眼前，我心絕不能樂見。

未待踏破鐵鞋，我就遇上一位老叟，坐擁近百間多具觀的套、雅房；跟在他痀僂的身後，我滿懷希望地準備遇見一扇符合夢想的觀景窗；老叟識字不多但善作生意，間間鑿窗配以無價好景，房租即水漲船高。問他老人家怎有近百房舍如許？他笑答年輕時由南部至淡水定居，彼時此處多農田而房價便宜，他便向銀行借貸購屋作為學舍出租，經年即成今日局面；然而老叟夫婦節儉成性，住在一簡陋、晦暗、瀰漫霉味的狹小違建裡，與破銅爛鐵為伍亦甘之如飴，不知情者絕難想見其身價。

既求好景，又要租金便宜，我挑三揀四後只得一斗室──屋齡不小的頂樓加蓋、窗軌裡積滿沙石、紗窗卡死不能開、窗簾為房東以桌巾充數而成﹝老叟還不給換﹞、頂上有一橫樑、壁間龜裂可見，最糟的是浴室滿附陳年污垢，令人觸目心驚。

但因建於居高臨下的五虎崗上，樓房前方別無建物阻擋，故而房門一開即得窗外視野迎面──鎮上樓房幢幢、河彼岸觀音山影、淡水河汩汩東流及其上行船點點；人在此中彷如置身空中樓閣，飄浮於小鎮上方一般如夢似幻。
望向窗外，我遂覺前述種種皆非問題；老叟領我至他的違建小屋，翻出租戶記錄本要我簽名，上頭記有該房的代號：F507。

我要檢舉

#明道文藝#劉英華

台長：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