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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8-16 23:16:28| 人氣16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盡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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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歲那年,我曾經作過一件蠢事……

  我打包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小行囊,想要在生日的前夕,來一次離家出走。目標定在一座沒有人能找得到的偏僻山區,我想在那裡搭一間小小的;克難至極的屋舍,躲在裡頭,什麼也不做,只是靜靜地等待死亡……

  死亡?在那個時候,我的腦海裡對這個名詞似乎還很陌生,大抵除了姑婆、祖父;以及我豢養過的一隻白老鼠,曾在我的稚嫩生命裡展現過一種模糊的死之況味,除此以外,我還沒有機會體認什麼叫做「死亡」?

  那一段晦澀歲月裡的朦朧記憶,總拂也拂不去一股淡淡的憂鬱氣息,直覺地認為,我的生命再走下去;彷彿也已走不出一團巨大的迷霧之中,霧靄裡隱約存在著一種詭異的信念,不停地在我的耳畔提醒著我,要孤寂地、落寞地、莊嚴地死去……

  我的離家計劃裡根本沒有任何的預算,只靠著一雙腳,在凌晨三點時分,我沿著師大路、羅斯福路、北新路、寶橋路,一直走向木柵與新店交界的一處山區,就在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緩緩地照映在墨綠屏風也似的山壁上時,我站在一個入山的小徑前,深深吸了一口大氣,環顧四野,在濡濕的晨露裡,突然莫名地有了一股想哭的衝動……

  哭什麼呢?說來也難堪,我竟無法回答自己這個問題!只覺得自己似乎這一去,就再也沒有機會回頭了;也沒有勇氣回頭了!

  我望著幽暗而又帶著一股朦朦朧之寧靜美感的入山山口,一夜未睡的眼皮浮腫得厲害,在一片模糊的視野中,我彷彿開始邁開步伐,像個朝聖的信徒般地;向那神秘的大山野林裡走了進去……

       ※

  許多年以後,我和一位曩昔同窗之好友,來到了這座當年我們曾一同蹺課去探險的入山口,望著那依舊茂密的林木,我突然有種畏懼的感覺……

  『去不去呢?天色快暗了喔!』長著一臉絡腮鬍的友人問我:

  『你不是一直想重遊舊地嗎?怎麼到了這兒又鈍住了呢?』

  我依稀記得那是個秋日的午後,在涼意襲人的山林裡,我隱約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臟正跳得厲害。就這樣地杵了好一會兒;我倆各自懷著不同的心思,一起傾聽著那掠過野林深處所傳來的颯颯風聲,那風聲裡似乎夾雜著一個沙啞嗓音的男孩啜泣之聲響……時而低沉;時而高亢地,飄浮在暮色漸濃的山區之中……

  「走吧!」我終於下定了決心,義無反顧似地;邁開大步朝著愈來愈昏暗的山徑入口走去。

  『別走得那麼急啊!我們又能走到哪兒去呢?急什麼啊?』友人在後方扯開了喉嚨,向我喊著話。

  一股回音刺激著我的耳膜,我突然停下了步伐,回頭望了望身後的友人,在幽黑的林道裡,友人身上籠罩了一層薄霧,那彷如鬼魅般的身影,讓我倏然有了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

  清晨的山林裡有股令人十分舒坦的氣息,我肩著一袋小行囊,穿過了一泓小潭上的獨木橋,開始爬上一個不甚高的丘陵,眼前豁然出現了一個平闊的原野,我蹲在一塊巨岩旁歇息了一會兒,開始懷疑我到底想幹什麼來著?

  「這樣也能算是離家嗎?我的旅程究竟目的地是哪裡呢?」我一邊用衣袖擦著臉上淋漓的汗水;一邊喘著氣胡亂地想著。

台長: 野馬波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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