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馬波波天馬行空部落 一陣陣熟悉的溫暖海風，輕輕地拂拭著我的臉頰。氤氳的海景裡，漾著粼粼波動的金光…… 海面與天際兀自藍著白著，遼闊的視野裡；忽然緩緩地；飄起了悠悠柔柔的雪花……

2,546愛的鼓勵 2訂閱站台

　　在我們的家族裡，有個愛說故事的姑婆，曾經不止一次地跟我們敘述一段聽來有點怪怪的家族遷徙史。故事裡的陳氏來臺祖，是個太平天國陳王麾下的押糧官，在某次從海外收羅糧草後；返回天京的途中，聽聞天王自焚，天京覆滅。陳王跟翼王突圍而出卻不知所蹤的消息後，索性把船掉頭，航向了當時人煙尚稀少的臺灣下淡水溪流域，在三溝水附近棄船後，就這樣把種子播向了這座島嶼之上……

　　　　　　　※

　　「唬爛的啦！」
大哥老神在在地把半截煙蒂扔向了窗外，瞇著眼從嘴裡噴出了一縷白煙，車頭打了個顫，在未完工的快速道路盡頭處停了下來。不遠處，幾隻灰白色的海鳥停在沙洲上覓食。霧濛濛一片的海面上，隱約有一艘漁船在浪頭裡忽高忽低……
　　「我覺得應該是真的吧？不然姑婆幹嘛每次都說我們說這個故事？」
　　「跟你講是唬爛的啦！我小時候姑婆還說我們家族跟假黎仔搶過地，阿祖那一代還被獵過人頭，擺在山地門進去的那個假黎仔族社裡一擺就好幾十年，竟然不會腐爛……」大哥隨手拿起排檔箱上的地圖端詳了老半天，又點起一根菸，乾脆把車給熄了火，放平座椅，躺在那兒吞吐起了煙霧。
　　「我還聽說我們家族出過一個說書先生，每次到假黎仔那邊去做生意，就跟他們哈啦拼講古，假黎仔的頭目很欣賞那個阿祖，後來還招了他入贅當女婿……」
　　「幹嘛不走了？後來呢？」我也叼了根菸，放平座椅聽起大哥講起故事來了。
　　「後來？後來你沒看小叔長那麼矮，據說就是跟假黎仔混過矮黑人的血統有關囉！問題是……唉！我們這次去掃墓你就知道了啦！」
　　傍晚的海風吹拂在臉上，呼獵獵地，好像千軍萬馬在廝殺的聲響。我朦朦朧朧地打著盹，卻聽見大哥似乎在喃喃地說著：
　　「看來，我們是老早就迷路了……」

　　　　　　　※

　　住在高爾夫球場裡的老祖宗，總是忘不了那些在生命裡曾經發生過的往事，在第一洞到第二洞之間的那片草地，那一年大武山的假黎仔頭目就是在哪兒跟他初次見面。第三洞果嶺附近，就是當年他們埋石立誓的地方。只是後來那塊灰撲撲的圓石，被整地的工人丟到了鳳梨園旁邊的那條河川裡。老祖宗花了三天三夜，卻始終打撈不到那顆上面有著猴形圖案的奇石。忿怒的老祖宗後來追著那個莽撞的工人，一再敲他的腦袋發洩怒氣，果然讓那個從賽嘉來的臨時工患了頭風，足足躺了好幾天才痊癒。第四洞果嶺的土方下，原本是一塘幽綠的池水，那年他從梅縣裡請來的風水師，坐在竹輿上，由大路關進入番界時，就嗅聞到了池水的存在，並斬釘截鐵地說這裡必定有一口龍眼池水，對應筆架山的走勢，註定大路關這個小村落裡會出文人。老祖宗捨了文人穴，直接問風水師：
　　「哪塊地能讓子孫繁衍萬代呢？」
　　風水師摸了摸沒鬍鬚的下巴，顫巍巍地用手指向了第十八洞果嶺旁的茅叢，嘴裡還低聲嘆了一句：
　　「造化啊！」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