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 CaDen’Za 傳說輪迴七里外 再生的清香 開在淥淥水聲的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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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微微　風微微　孤單悶悶在池邊
水蓮花　滿滿是　靜靜等待露水滴
啊……啊……
阮是思念郎君伊……

回到埔里的山中老家種田，已經有好長一段時日了。晚春有陽光的午後，總是喜歡獨自一人坐在這片菜園仔的竹籬笆邊曬太陽。幾隻白色的小蝴蝶，來來回回依戀在菜花園裏那叢盛開著的茼蒿花上。「孤戀花」哀怨的歌謠，一如往昔一樣地傳自山腳下竹圍仔尾那戶人家的唱盤上。菜園仔東邊那座像極了一顆大饅頭的小山，種植著一大片墨綠色的茶樹。一株株細長而又高聳的檳榔仔，夾在結著苦茶子的茶樹中，迎風飄搖起來。幾個戴著草笠、穿上長長手套的村姑，一邊談笑一邊採擷可以搾成苦茶油的苦茶子。菜園仔東邊，諾大的一棟土角厝，厝頂蓋著灰黑色的石棉瓦，厝腳已被雨水沖刷得斑剝不堪，還露出一塊塊已經風化了的土角；這是祖先留下給我的唯一財產。一隻跟了我好多年、從台北帶回來的老黃狗，大約是因為弄翻了木架上的水盆吧？猛力搖著老態龍鍾的身體，試圖要把淋了一身的水滴抖掉。
總是無意義地回憶著離開台北的那一幕景象，人事室外擠了一堆竊竊私語的同事，人事室裏不停踱著方步的王主任，怪聲怪氣地對我吼叫。
「我和明仔相好又怎麼樣？犯了哪一條法了？」
猶記得那是無聊的升旗典禮剛剛結束之後，我在人事室裏，大聲向王主任這麼抗辯著。
「你自動辭職吧！免得大家都難看！」王主任一邊踱著方步一邊對我吼叫，然後又嘀嘀咕咕起來：
「連個工友你也亂來……哼！」
「辭職就辭職，有什麼了不起的！但是請你放尊重點，工友你就可以隨便欺負嗎？」
我也忍不住地大聲叫了起來，腦裏閃過明仔黝黑的臉龐和那高大健壯的身體。記得那是一個盛暑的夜晚，夏日常有的「西北雨」剛剛停止，才到區公所當工讀生不久的明仔，和我一齊值大夜班。那一夜，我們喝了許多酒，也談了好多話，還一首接著一首，播放著「望春風」、「河邊春夢」之類的台灣歌謠。總覺得那是一個好美好美的夜晚，屋外的涼風輕輕吹了一夜，簷頭的雨聲篤篤響入枕邊。第二天清晨，明仔低著頭，羞澀地迴避我的眼光，我想起昨晚對他所做的那件事情。數日後，我們又相約在我宿舍喝酒。那一夜，我吻遍明仔身體的每個部位，像醉酒的詩人一樣對他說：「我的每一個吻，都會綻放出一朵潔白而又清香的月橘花來！」明仔扭動他那長滿體毛的腰身，咯咯笑罵著：「花痴！花痴！」從此，我們常在隱密的地方熱情擁吻，同事們也開始流傳我們之間的故事……
「我老早就注意到這件事了……」王主任還是氣凶凶地說：
「不但這件事，連你平常喜歡閱讀反動書籍，用筆名寫文章批評親政府的佛教人士，還偷偷替反對黨競選，都有人報告給我！」
「好呀！原來你公報私仇，把這件事和我的政治立場、宗教信仰，全搞在一起了……」我歇斯底里地大跳大叫起來。也不曉得是因為我突然的瘋狂，或是由於自覺說漏了什麼秘密，王主任先是眼光閃爍地迴避我，然後提高了半個聲調說：
「總之，你和工友之間的糗事，可不是我故意編造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