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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II
敘事
崔斯坦如何被愛情的酒所征服
現在我們回到崔斯坦的故事,我們最後停在崔斯坦去到了愛爾蘭,漁夫發現他漂流在海上的船,因此將他拉到岸邊,並帶著他去到美女伊索爾德的王宮。雖然他飽受疾病和發燒的摧殘,但公主卻看見他高貴的血統以及精緻的打扮;當他還在沈睡時,伊索爾德跟她的母親女巫皇后對他使用了神秘的藥草、藥水以及咒語,沒多久崔斯坦感覺到他的全身都被療癒,慢慢地他的毒性開始產生變化,沒有一個莫霍爾特的騎士認出他來,崔斯坦也絕口不提他是誰,或是他從哪裡來,當他開始恢復體力可以航行時,他偷偷地溜走,穿越水域找到回程的路徑,返回康瓦爾,在那裡,國王和整個王庭都驚訝並開心的迎接他。
然而,崔斯坦在康瓦爾有了敵人,四名罪惡的男爵嫉妒他也恨他,因為他是整個領土最出名的騎士,最受人民愛戴的人,國王也將他視為王位的繼承人;這些男爵跑到其他封地並宣稱:「崔斯坦一定會使用巫術,否則他怎麼能夠打敗巨人?奇蹟似的從毒藥中治癒他自己?並從海中確定會身亡的症狀中返回?如果他成為了國王,那麼整個國土將會淪陷到巫術中!」
因此,這些領主轉而對抗崔斯坦,只有少數人知道巫師是如何使用的巫術,有些巫師是出自善良、愛和勇氣來使用它;所有的領主來到馬克王面前遊說他,他必須要迎娶一名皇后並擁有自己的子嗣,不然的話他們將群起叛亂;國王感到很困惑,並且秘密地以閉關為由為崔斯坦保留王位。
某一天,有兩隻麻雀從窗外飛了進來停在廷塔哲城堡,牠們將一束女人又金又亮的長髮放在正伸出手並吃驚的國王手上;接著,馬克王將領主們都叫了過來,並宣稱,除了這束金髮的主人之外,他誰都不娶,藉此來打消領主們的要求;然而,崔斯坦卻感到羞愧,為了證明他並沒有覬覦繼承人之位,他站出來並誓言要找出擁有這束金髮的女人。
「這趟尋人之旅是危險的,但是,我願意為了您身處險境,讓您的領主們知道我是忠誠的敬愛您,我將以此為誓,不是死於冒險中、就是將擁有這束頭髮的皇后帶回。」
但是對崔斯坦而言,當他看到那一縷頭髮時,他對自己笑了一下,因為他憶起了公主伊索爾德,他早已知道這束金色頭髮的女主人是誰。
崔斯坦備好了他的船隻,揚帆啟程前往愛爾蘭,他的船員卻直發抖,自從莫霍爾特被殺死後,愛爾蘭王就開始捕抓所有康瓦爾的水手並把他們吊死。在Whitehaven崔斯坦假裝自己是一名商人,等待著他的機會贏得公主伊索爾德;這一天終於到來,有一隻惡龍咆哮並肆虐愛爾蘭的近郊,愛爾蘭王獻上他的女兒伊索爾德,將她許配給擊退惡龍的騎士,當崔斯坦聽到這個消息,他不浪費任何時間,迅速穿上盔甲,騎上他的種馬準備迎戰。
這隻野獸如此兇猛,崔斯坦用他的長矛刺傷了它,而他的馬也被惡龍所噴出來的火給殺死,崔斯坦將他的劍深深的插入惡龍柔軟的喉嚨深處,沒有鱗片的地方,這隻野獸就這樣被殺死;伊索爾德在靠近冒著煙的惡龍旁邊發現了受傷又中毒的崔斯坦,再一次的伊索爾德救了崔斯坦,她用療癒的藥草將他從死亡的邊緣裡拉了回來。
有一天,伊索爾德和她的侍女們將崔斯坦放置在一個藥草浴,正當崔斯坦在浴中泡得很滿足時,伊索爾德開始幫他擦亮他的盾牌,清理寶劍上龍的血漬,她做這些事情就如同一名少女對來客的虧欠;突然間,她的視線轉移到一把刀的缺口,她的頭猶疑了一下身體顫抖著,她轉身去尋找從他叔叔莫霍爾特的頭上取下來的鋼鐵碎片,她將它視為聖物般的收藏了起來,接著她將此碎片跟崔斯坦的劍口比對了一下,哭喊著:「你就是那個崔斯坦,謀殺我叔叔的崔斯坦!」她舉起他的寶劍想要殺死他,這時,崔斯坦很冷靜地說出了一段話,而伊索爾德,在愛的祈望和復仇的誓言間撕裂著,停下來傾聽他的話語:
『王的女兒,…..在某一天,有兩隻麻雀飛了過來,飛到了廷塔哲,帶著一束妳的金色頭髮,我認為牠們為我帶來了善意與和平,所以我飄洋過海來尋妳,所以我冒險面對猛獸和牠的毒;看看這裡,在我的外套上沿著綫痕縫製著你的金色髮絲,雖然線痕已退,但妳的髮絲依然閃亮。』
伊索爾德聽到了這段話,慢慢放下手上的劍,她走過去看他外套的手臂上,發現她的金色頭髮在上頭,她靜止了好長一段時間,接著上前親吻著他的唇。
幾天過去了,崔斯坦站在愛爾蘭國王、皇后和愛爾蘭領主們的面前,坦白他的身份,並送上來自馬克王的豐厚禮物,他稱到他以屠龍為報酬祭奠莫霍爾特,並提議讓伊索爾德成為馬克王的新娘,康瓦爾的皇后,來換取兩個國家永恆的結盟與和平,終止戰爭;此刻,國王和他的領主們都非常高興聽到這段話並接收禮物,也為伊索爾德得到的榮耀而開心。
然而,伊索爾德卻是感到羞辱並痛苦的發抖著,崔斯坦贏得了她、蔑視她,金色頭髮的浪漫故事不過是一個謊言,這其實都是為了將她送給另外一個人...崔斯坦出於對馬克王的愛,利用詭計和武力征服了這位金髮皇后...
他來到愛爾蘭,成為一名掠奪者...帶著計謀,將她從她的母親和國家手中奪走,他這麼做並不是為了將她佔為己有,此刻,他把她當作他的獵物將她帶走,飄洋過海前往敵人的領土。
女巫皇后收集來花朵、藥草、和根莖,將它們浸泡在酒裡作為藥水來施魔法,此藥酒的魔法在於:當兩人同飲後,每一寸感官、每一個念頭都會對彼此產生愛,然而,三年後,這藥酒的法力會逐漸轉弱;接著,她秘密地將此藥酒交給伊索爾德的侍女布蘭吉恩(Brangien),並交代她等到馬克王和伊索爾德的新婚之夜後,兩人單獨相處時才能使用。
當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妥當,伊索爾德來到崔斯坦的船上,兩人一同前往康瓦爾,但是風卻失勢,使他們在一座小島上擱淺,所有人都跑到岸邊搶救崔斯坦、伊索爾德以及一名僕人的小孩。
後來,崔斯坦聽到伊索爾德一個人在甲板上的帳篷裡哭得很可憐,她在哀悼她所失去的故土,因此他走上前來,很溫柔地對她說話想要安撫她,但是她卻轉過頭去,只有簡單的回答幾個字。
現在太陽曬得發熱,他們開始尋找喝的東西,一名小侍女在一神秘處發現一壺涼酒,她將這壺涼酒擺在他們面前,他們因為口渴而牛飲了起來。
幾小時過後,侍女布蘭吉恩發現崔斯坦和伊索爾德仍然坐在原地,看著彼此的眼神,被對方所吸引而著迷著,她看著那壺酒瓶就在他們面前,整個背脊發涼心生恐懼,這酒瓶正是裝著藥酒的容器。
兩天過去,愛的魔法在崔斯坦的血液裡流動了起來,他承受著愛的苦楚,彷彿被鋒利的刺給刺穿,又彷彿被甜美芬芳的花朵給包圍著,伊索爾德的影像不斷在他的眼前出現,終於,第三天,他跑到她在甲板的帳篷裡。
『請進,我的王,』她說到。
『為什麼要叫我妳的王,』他問到,『妳何時真的成為了我的皇后?』
『喔不,』她回到,『只因為我—違反了我的意志—真的成為了你的奴隸。但願你從未到過我們的疆土!但願我當初就不顧你的死活從未解救過你!但現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要如何度過這日與夜的折磨?』
崔斯坦注視著她,彷彿在注視著一道光芒,『伊索爾德,』他輕聲的問到,『妳難道不知道?伊索爾德,是什麼在折磨著妳嗎?』
『是我對你的愛』她回到,接著他親吻著她的唇,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布蘭吉恩走了過來哭到:
『你們給我停止,回到原點...但是天哪!這條路無法回頭了,妳的愛和他的強勁已經將妳拴住,從今往後,妳將永遠陷入快樂和痛苦的深淵裡,我所帶來的那杯酒裡,妳喝下的不只是愛,而是愛和死亡的混合體。』
然而崔斯坦卻是抱著伊索爾德,一個超越世俗的想法在他們之間展開,他接著說道:『既然如此,就讓死神降臨吧!』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不久後,風再度揚起了風帆,船隻穿越在浪花上,在整個漆黑的夜晚,船在他們的下方擺動了起來,啟程將他們帶往康瓦爾的海岸,他們將自己全然地交託給了愛。
5
崔斯坦和伊索爾德喝下愛的藥酒,在那一瞬間,浪漫的愛情,永遠進入了我們的生命。身為西方男人代表的崔斯坦,他的生命也代表了我們對於浪漫愛情的共通經驗;他透過酒而產生的狂喜,反映出了一千年前的某個歷史時刻,在我們的文化裡開始興起了浪漫的熱潮,從而佔據了好幾個世紀而形成我們現在對於愛情的理解。
我們現在要用一種幾乎是嶄新的方式來理解愛的藥酒,所有的人都嚐過,所有的人都喝過,現在,我們需要很有意識地看待它,這酒令人陶醉而濃烈,最好謹慎的對待它;所以,我們先在這裡暫停一下,先釐清當我們在提到浪漫之愛時,需要先形塑一個更清楚的概念來傳達我們的想法。
在我們的文化裡,當人們提到浪漫愛時,幾乎立即聯想到的都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各種吸引力;如果一對情侶發生性關係,人們就會說他們好浪漫啊;如果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相愛並計劃結婚,人們就會說這就是浪漫;但是事實上,他們的關係可能根本不是基於浪漫,可能只是單純地出自愛,完全和浪漫是兩回事!或者,一個女人可能會說:「我希望我的老公能夠在浪漫一點。」但其實她真正希望的是她的老公能夠更有參與感、更體貼、更去表達他的感受。我們是如此盲目的相信浪漫的愛是『真愛』,我們使用這個詞來代表很多根本和浪漫毫不相關的事情,我們已經假設如果這是愛,那肯定是浪漫的,如果這很浪漫,那麼它就必然是愛。
事實上,當我們想要表達的其實是「愛」但卻用浪漫來陳述時,這表現出我們所使用的語言底下其實是一種心理上的錯亂 ,我們對於語言的錯誤認知是一種症狀,這反映出我們對於愛是什麼?浪漫是什麼?這兩者的區別又是什麼?已經失去了覺察力。我們把我們內在這兩股偉大的心理系統混亂在一起,而這也在我們的日常生活和親密關係裡,引發壓倒性的效應。
大多數的人都知道,很多結了婚的夫妻在他們的愛裡面,是從來沒有經歷過浪漫的階段,他們很有可能是從朋友開始做起,彼此有很長一段時間是普通朋友,並且從來沒有浪漫的觸動,他們單純的只是彼此相愛,而決定一起廝守終生;或者,我們也看過有些情侶始於意亂情迷的浪漫,然而漸漸走到某一個階段,他們接受彼此就只是普通人,進而放下對完美的期待,並承諾進入到人類的親密關係,而不是當初那種浪漫的激情。
對我們來說是很難想像,當一對伴侶的浪漫消逝之後,他們之間還能夠有任何的愛存在,或至少是任何可貴的愛存在;但也正是這樣的人們,擁有我們常常欠缺的特質:愛、與人連結、穩定和承諾。在我們的文化裡,我們是浪漫氾濫:我們墜入愛河、我們沒有愛也往下墜,我們活在一個巨大的夢裡,當浪漫被點燃時我們感覺到激情,當浪漫消逝時我們感到絕望;如果我們檢視我們的生活,並看看我們周遭的朋友,會發現浪漫並不一定就等同於愛、與人連結、或承諾,浪漫本身具有其獨特性,和其他特質分開,有它自己的存在。
好,接下來開始我們更深入的探討:浪漫的愛情不是『愛』,而是一種對於愛的複雜情結—情不自禁、理想化、以及一股作用力。就像崔斯坦一樣,我們喝下愛的藥酒後就像著了魔:我們陷入了自動化反應,帶著激烈的感受,近乎虛幻的狀態。
我們西方社會理想的浪漫之愛萌芽於十二世紀左右—大約就是崔斯坦第一次喝到愛的藥酒的時候;剛開始這種文化現象被稱作courtezia,英文的意思為『高貴/宮廷的愛』,高貴之愛為愛情和親密關係帶來了全新的視野,在那個年代有特定宗教信仰的影響下,高貴之愛將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關係理想化為靈性關係,在崔斯坦那個父權社會的年代,高貴之愛有如解毒劑一般:它理想化了女性,它教導了一個粗野的騎士如崔斯坦如何去尊崇神聖陰性,由美女公主為代表,讓崔斯坦願意奉獻與愛慕,崔斯坦一喝下藥酒後,這股崇拜隨即展開,我們知道,崔斯坦看到的不是伊索爾德,他看到的是伊索爾德背後所賦予的神聖力量,她對他而言,代表著一種宇宙的、超凡的力量。
在高貴之愛的法則下,每一位騎士都同意遵照他們的女人,所要教導他們有關愛、親密關係、禮貌和品味的所有一切,在她的領域裡,她就是他的主人他的后。
高貴之愛有三項特質可以幫助我們更了解:第一,騎士和他的公主絕對不會有任何性的牽扯,他們之間存在的是一種理想化的、靈性的關係,這樣的設計是幫助他們從粗糙的物質層面提升,培養出一種細緻的感受與靈性。高貴之愛的第二項前提是他們不能結婚,事實上,女人通常會嫁給另外一個貴族,騎士愛慕她、服侍她、讓她成為他靈性啟發與理想化的對象,但是,他卻不能和她進入親密關係,這麼做的話會將她的位置推至普通女人的角色,相反,高貴之愛是要將她至於神性的地位,作為永恆的陰性存在以及他內在的陰性靈魂。第三項特質是,高貴之愛需要情人間的熱情持續燃燒,讓彼此都沈浸在具有張力的情感中,致力於將彼此視為神性的原型,使他們對彼此的渴望提升至靈性層次,並且不會將他們的熱情削弱至普通的性愛或婚姻關係裡。
在西方世界的想像裡,對於高貴之愛的理想化已然成為詩句、歌曲、愛情故事和戲劇中的幕後推手,法文的愛情故事就叫做羅曼斯(romans),它翻成英語就是羅曼史(romance,浪漫之意),在這些羅曼史裡,具備了所有偉大的題材形塑我們浪漫文學的基礎。一名騎士遇見一位漂亮的少女,並著迷於她的美麗與善良,他從此迷戀她把她當作他內在的理想對象、他內在永遠的女神,因此,對她傾注了神聖的熱情,他從未觸碰過她,然而,他進入了許多驚人的冒險及建立偉大的事蹟來榮耀她,活出她所激發他的高貴,對他而言,她不是一個女人,她是布蘭琪、她是伊索爾德、她是賽姬、她是碧翠絲、她是茱麗葉—這些帶有神聖本質的原型女性。
羅曼史這個字和我們對於羅曼蒂克的理想化都源自於浪漫,浪漫的愛就是故事書上的愛,然而我們卻想在地球上真實的人際關係和現實生活中實踐我們想要的浪漫,儘管我們發生了性革命,儘管我們現代社會傾向將所有的關係都牽扯上性,我們仍然在尋求相同基本的浪漫心理模式:一個女人她不只是一個女人,做為完美與神聖的象徵,她激發熱情,超越了生理的吸引,超越愛,而是一種崇拜;我們在尋求一種靈性上的強烈張力,狂喜和絕望,喜悅的交會與痛苦的分離,在浪漫裡。我們同時感受到,如同年老的騎士一樣,這所有的一切都在振奮我們,鍛鍊我們,並賦予生命新的、特殊的意義—一個隨著布蘭琪的殞落而喪失的意義,一個我們期待從伊索爾德身上發現的意義。
我們也許會期待一個專門和婚姻對立的愛情崇拜,一個鼓勵在婚姻之外所產生的熱戀關係,尋求將關係神性化使其進入永恆和超越常人的強度,這種想法對於婚姻而言是很不健康的,對於親密關係來說也非常冒險,這同時也是一種理想化,成為我們現今求愛和婚姻模式的基礎!卻將我們帶入錯誤的層面,這些潛藏的理想會造成我們為了一己之慾而尋求熱情與激情,使人永遠得不到滿足,永遠尋不到想要的完美,這些無法達到的理想在我們眼前,永遠使我們看不見真實世界的快樂與美好。
這其實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在這樣巨大的、文化傳遞的價值信念系統,某一天,我們會發現我們其實完全被一連串的信念所佔據、所支配,我們身而為獨立個體,卻是毫無選擇的能力;這種情況就好像我們被浸泡在小說和電影裡,在無所不在的心理催眠裡,這些想法成了我們的一部份,就這樣融入我們身體的細胞裡,我們都知道我們應該要『墜入愛河』,我們的愛情一定要有浪漫為基礎—沒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了!每個男人都知道,在戀愛中應該要有什麼樣的感覺、以及他能夠向女朋友或老婆提出什麼樣的要求,這些細節的描述都來自某個看不見的潛意識層面,『這是浪漫』。
然而,關於浪漫愛的說法還是有部分是真實正確的,儘管我們是如何的誤解並誤用了我們祖先的理想想法,但在高格調的浪漫愛情故事中仍然有其真實撼動著我們,在裡頭確實有騎士的高尚事蹟,有美麗與善良的少女,有犧牲,有敬仰,有探尋,也有至死不渝;在尋求浪漫愛的深層心底有其真實迴盪在我們的靈魂中,敲醒著我們,讓我們感受到當我們呈現最好、最完整的樣貌,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我們。不會有人在聽到這些古老浪漫愛情時仍然無動於衷,除非他是冰做的,因為在這些情愛、冒險、犧牲奉獻裡,彰顯了我們內在深處的高貴、愛、忠誠以及最高價值。
如果我們深入去看浪漫愛到底哪裡出錯,我們同時也要去看哪裡是正確的,在它最純粹的形式裡,它代表一種偉大力量的理想,而在每個理想裡面都包含了更深層的真實,這裡反映出的不只是理想,它是我們的靈魂之窗,講述了我們內心的真實生活,我們可以存在並成為的東西;我們或許會誤解在這個理想背後的真實,我們可能在錯誤的層面下理解而想要以此為生、或將它放到錯誤的位置,但事實上,它豐富了我們,並將我們推移到我們的完整性,我們的任務在於挖掘浪漫愛的真實,並將這份真實放到我們生活的層面上。
想要客觀的檢視浪漫是有困難的,這很痛苦,因為我們太害怕真實生活會將愛給磨滅,生活將變得冰冷慘淡;然而,我們現代人最需要學習的其中一個部分,就是學習區辨一般愛情關係中人類的愛,和內在理想化、內在世界軌跡裡的浪漫愛有何不同,愛並不會因為解構了浪漫愛的信念系統就被動搖,愛的地位,只會隨著辨別愛和浪漫的不同而改善。
榮格曾經沿用中古世紀一位鍊金術士的一句話:『只有分開兩者,才有可能正確的結合。』當兩件事情被混在一起,它們需要被分開、被區分、被分解,那麼才有可能在日後重新結合形成有用的合成,而這是心理學上正確的“分析”,分析是為了要區分開個體纏繞糾結的內在世界—這些令人困惑的價值、理念、忠誠和感覺—進而使它們能夠以新的方式整合。我們分析浪漫愛,不是要毀滅它,而是為了要瞭解它是什麼,它存在於我們生活的何處;分析永遠是在尋求整合新意來提供我們生活的意義,所有分離的東西永遠需要再度重新整合。
女巫皇后將奇怪而奇妙的材料都混進她的藥水,裡面有神秘的藥草、魔法咒語、以及非人類的力量,布萊吉恩甚至說了,『皇后不僅僅加入了愛,而是將愛和死亡混在一起。』我們都嚐過愛的藥酒而進入到另一個奇異世界裡,在愛的魔法裡喝醉;我們都曾經是愛人,但現在,我們可以是一名煉金術士:我們可以分解藥酒,提取出藥草和魔咒,然後我們會看見在我們身上有一股混合的神奇力量,彰顯出我們人類之愛和神性之愛的能力。
摘自:WE-Understanding the Psychology of Romantic Love. By Robert Johnson
翻譯:陳珏吟 Jade 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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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週一會的榮格愛情心理學線上讀書會
本週的內容,我決定來做點分析,協助沒有參與讀書會的朋友們也可以品嚐到一些榮格心理學的味道,我們就用第一段開頭為例:
*雖然他飽受疾病和發燒的摧殘,但公主卻看見他高貴的血統以及精緻的打扮.....
➢神聖陰性能量,能夠看見神聖陽性的本質樣貌
*當他還在沈睡時,伊索爾德跟她的母親女巫皇后對他使用了神秘的藥草、藥水以及咒語.....
➢當舊有陽性意識仍在沈睡時,神聖陰性力量就已經在發生作用了,準備覺醒的那一刻
*沒多久崔斯坦感覺到他的全身都被療癒,慢慢地他的毒性開始產生變化......
➢毒性代表根植在我們頭腦思維、內心深處舊有、不適用的陽性意識,在中毒昏迷之際,神聖陰性力量才開始得以彰顯,進行深度療癒,為新的意識覺醒做準備
*沒有一個莫霍爾特的騎士認出他來,崔斯坦也絕口不提他是誰,或是他從哪裡來,當他開始恢復體力可以航行時,他偷偷地溜走,穿越水域找到回程的路徑,返回康瓦爾,在那裡,國王和整個王庭都驚訝並開心的迎接他。
➢進入陰性世界,陽性意識並未被認出,尚未找到認同的位置,此為陰陽整合的前置階段;新意識內在已然種下種子,在目前階段裡尚未整合,陽性意識帶著種子回到舊秩序(神聖陰性和神聖陽性的整合過程本就是來來回回,一來一回)但卻為新的開展鋪下了新的道路
榮格神話心理學的內涵因為具有原型特質,因此其影響力、作用力、深度遍佈各個世代、撞擊到日常中不同層次,為我們的每個當下,每種境遇,每個大時代的顛覆,都可進行釋義。在舊有價值崩塌,新意識還未全然覺醒的當代,更是深富引領我們內在指引的意涵,幫助我們從內在、從根開始覺醒,重新看待我們前半生的英雄之旅,於此,才有能力走向贏回聖杯、重建我們內心真正渴望的新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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