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們正處在一個這樣的年代,我們注定要目睹一些偉大的作家一個個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在這幾年來,相繼逝世的有“美國良心”之稱的蘇珊宋妲、公共知識份子愛德華薩依德、曾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埃及作家馬富茲,如今輪到了馮內果(Kurt Vonnegut Jr.)。
兩年前的5月,我展開了一趟旅程。這趟旅程除了讓我進入了歐洲的中心地帶,見識了奧匈帝國的氣勢磅礡以外,也讓我有機會認識了馮內果和諾曼梅勒(Norman Mailer)這兩個曾以戰爭書寫反戰小說的作家。
如今回頭一看,馮內果和諾曼梅勒這兩個著名的美國作家,同時出現在我這趟旅程中,是巧合得不能再巧合的事情。
說起馮內果,每個讀過他的作品的人,都會馬上想起,印刷在書本中的馮內果自畫像,他只是用簡單幾筆,就勾勒出自己的樣貌中的神韻,他卷曲的頭髮、尖尖的鼻子和鬍鬚 。單單看他的這幅畫像,你就發笑了。他除了寫作,書中的插畫也是自己畫的。
我必須坦承,我還沒有來得及看完他的小說,他太多產了,好的作品也很多。我只來得及看了那本令馮內果聲明大噪的小說──《第五號屠宰場》(The Slaughter House Five)。這本小說書寫了德國德累斯頓(Dresden)在二戰時被轟炸的情況。
另外一本就是《冠軍早餐》(Breakfast of Champion)以及之前在書局略為讀過的文集《沒有國家的人》(A Man Without A Country)。
他的文字充滿黑色幽默和機智,叫人一面讀一面忍不住發笑。他的文字會讓你以為他是那種談笑風生的人,可原來他是個不快樂的人,曾經試圖自殺。他的作品不像諾曼梅勒的作品般,給人一種難以下嚥的感覺,讀馮內果就是讓他帶你跳一場快步舞。
我的《第五號屠宰場》是我在維也納的跳蚤市場尋得的珍寶之一。在旅途中,我開始閱讀這本書,讀得手不釋卷,讀得有點不將沿途風景放在眼裡。
書本一開始,作者就敘述他要寫一本關於德國德累斯頓的小說,他曾在二戰時期出征,爾後成了德軍的戰俘,而當聯軍轟炸德累斯頓時,他在那裡。他們躲在地下屠宰場內,出來後發現整個世界就變了天。
從戰場回家後,他心裡惦念著要把他得戰爭經歷寫成一本小說,原以為非常容易,卻花了20多年才完成。他將他的經歷給了書中的主角比利。然後,藉著比利的經歷來突顯戰爭的荒謬。
比利從戰場中帶回來的2顆鑽石送給妻子。每個人都會從戰場中帶一些“紀念品”回來,比利如是說。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幸運,有個士兵只不過拿了個茶壺就被槍斃……。另外,書中也諷刺英國人在成為戰俘後,也要保持社交禮儀,聚餐、舉辦戲劇演出的荒謬舉動。
比利不只從戰場回來,也被外星人綁架到Tralfamadore行星,爾後他變得可以進行時間旅行。只要閉上眼睛,他就可以進入生命中的不同階段。書本的敘述隨著他的時間旅行,變得忽前忽后。我們隨著他的敘述進入他的記憶和未來,他在戰爭中的見聞,回家後結婚生子,進行眼鏡事業、如何在一場空難中倖存下來。他也知道自己甚麼時候死,怎樣死。
書中還有個獨特的生命休止符。每當有人死,“So It Goes”這句話就出現。這是外星人對死亡的看法。外星人認為,生命中的每個時刻不是順序存在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存在同個時刻之中。因此,一個人的生死同在。
你認為,馮內果在世時,會否像比利一樣,知道自己將如何死去?我們當然已無法知道答案。不過我知道,馮內果死了,馮內果也活著。只要我一翻開書本,就可以聽到他的聲音。
馮內果去世了,我很難過,但是讀他的書時,我還是忍不住要發笑。
馮內果簡介
1922年,出生於美國印第安納州印第安納波利斯。他著有十多本小說和許多的短文、評論,被公認為美國現代科幻小說之父。他出版過14本小說、3本短篇小說、以及5本文集。
二戰期間,在德國坦克大決戰後,23歲的馮內果於1945年遭德軍俘虜,被囚禁在德國東部薩克森州的德累斯頓戰俘營。德累斯頓遭聯軍轟炸,馮內果與其他戰俘躲在地下屠宰場內,是倖存的7個美軍戰俘之一。
這段經歷影響了他以後的寫作。1969年越南戰爭期間,《第五號屠宰場》出版,興起一股閱讀熱潮。這本書後來成為黑色幽默,反戰作品中的經典。
1997年,馮內果出版了封筆之作《時震》(Timequake),這本書寫的是時間突然倒退10年,所有人必須重新經歷一遍這10年內發生過的事。
雖然矢言不再寫小說,他繼續為《In This Time》雜誌寫稿,爾後更結集成《沒有國家的人》(A Men Without A Country)。
2006年,他重新提筆寫小說,書名叫做《如果上帝仍在》(If God Were Alive Today),不過,後來宣告放棄。2007年3月間,他不慎跌倒傷及腦部,於2007年4月11日在紐約市病逝,享年84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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