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雪草記事﹒冷水坑生態人文工作室 生活即是教育學習現場，我的教育人類學筆記。 // 生活是我的田野，敘事是我的穿越線，書寫是我爬梳、重整經驗的方式。 // 散落著行旅中的吉光片羽，生活中俯拾的琉璃碎片，自己也不甚確定書寫主題的獨白，... 讓時間來闡明，幾乎都是自身的觀察和經歷的剪裁與潤。回首間，也發現自己的文字似乎建立在大量行腳的基礎上。 // 生活中難免有些事情難忘，特別是一次自然旅行的經驗，也可能會是喜怒哀樂、感想、盼望... 點點滴滴，交織成自己生命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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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7/7

從觀霧的工作假期結束返家，兩個孩子飛奔上樓去看小皮，毛毛和多多。

但是，小皮已經走了。
牠掉落盒底，看起來消瘦且變得有些乾硬，曾經細緻的毛皮顯得凌亂。

小瑀魚還天真地叫我下樓去拿牛奶，並嘗試要幫小皮張開嘴。而低頭處理著毛毛和多多食物的小咕嚕抬起頭，很理性地跟小瑀魚說，小皮的身體都已經硬了。

反倒是小瑀魚擔心我太難過，說了許多安慰的話。我們走下樓到庭院裡，阿德在花盆掘了一個坑，讓小瑀魚將小皮埋葬。小瑀魚在土表插上一根細樹枝，並倒上一小杯牛奶。

我回想著從接回小皮以來，關係建立的過程與經歷的變化，以及希望牠成為一隻能回到野外生活的蝙蝠的盼望。

可是小皮，我們都還沒來得及為你做什麼啊... !

其實小皮開始適應滴管餵食、食量的增加，也不過是一個星期前的事情。但較佳的進食狀況並沒有維持得很久。從我們上觀霧前一天的週五中午開始，牠的進食量又減少了，並持續至上觀霧那日的清晨，我們才在出門前嘗試餵牠一點蟲膏。

如果堅持帶著牠上山，情況會比一天半沒餵食更好嗎？牠能夠適應車程的顛簸、山上的氣壓與溫度嗎？

如果當初不接手代養毛毛和多多，只全心全意照顧好小皮，情況會比現在好嗎？

許多的不了解與疑問，始終在我腦海盤桓。

也許，牠真的太小了。

只活了不到兩週的奶娃兒，還沒有給我們機會訓練牠吃蟲、習飛，也還沒有好好看過外面的世界幾眼。

如果當初我能夠再堅持一點，要學生隔天就將小皮帶回家，等待牠媽媽來將牠接走，會不會比任何的照養都還要好？

毛毛和多多在這一天半之間，似乎長得更大，醒時不斷轉頭、開闔著嘴，探索棲身的環境，也不時伸展雙翼。當小咕嚕抓牠們出來餵食時，都顯得十分急躁、躍躍欲試，而且吃相生猛。我想，牠們將會成為成功回到野外的適者。牠們知道就在牠們房間的隔壁住著小皮嗎？牠們知道小皮已經走完牠短短的一生了嗎？

小皮再也不會用那好像嚇了一跳的動作、噴得自己一臉牛奶；也不會再含著滴管頭不肯放了。我只能在心裡反覆複習著牠被我從盒中抓出時，埋在皮膚下懶得張開的惺忪睡眼；以及清醒時，睜著宛如暗夜星辰的烏黑小眼睛，認真凝視著我的神情；喝飽奶時，撒嬌似的依偎在我的大拇指上，或朝著四下發出超音波偵測週遭環境(不知道小皮已經會辨認我的臉了嗎？)，繼而開始調皮地在我的手掌上頭演出大暴走...。

我深怕時間一久，就會再也記不得這些屬於小皮的畫面。

今晨，許多螞蟻列著隊伍在小皮安息的土壤進進出出，雖然心知這是必然的過程，分解者與清除者終將帶走小皮的肉身，回歸自然界的物質循環，但它的發生就和小皮的離開一樣，快得讓人難以接受。

再見了，小皮。

飼蝠筆記 -- 蝠緣蝠份(之一) 收養小皮 108-6-25~6/28 飼蝠筆記 -- 蝠緣蝠份(之二) 代養毛毛、多多 108-6-28~7-6

小皮喝完奶趴在我們的手掌上的感覺，就像一隻小青蛙，說不定比某些種類的青蛙還小。
張老師曾說，出生兩週以內的幼蝠死亡率高達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