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朱利安欲出境執行任務,不料卻遇到警方埋伏,情急之際挾持小皮,小吉他則怒吼:把 Pchy 還來!)
朱利安見到小吉他震飛警察的手法,居然驚訝的嘴巴大開,迫使他的腳步停了數秒。對小吉他來說, Pchy 的心已被偷走在先,如今連人都必需被迫分離,多年來淤積的傷心與悲憤,沒想到就在小皮身陷險境的這一刻轟然爆發。小皮聽到 Non 的大吼,兩行眼淚莫名的奔流而下,對於小吉他的心,他如何不懂。而平日總是雲淡風清的九王子被小吉他的大吼瞬間一震,當場用拖鞋踹了要救他的警察一臉,拉住小吉他的手大叫一聲:「別讓 Pchy 一個人走!」 Non 大力的點頭,兩人居然如猛虎出閘一般往朱利安的方向快衝。
這個變故太快也太奇,縱使薩克奇和各路刑警見過太多風雨,然而卻從沒見過這種不帶腦的救人方式。那兩個男孩,竟只憑著一股強大的熱血,以為多接近小皮一步就能更快的救到他。而這一切來得太快,快到連朱利安也一陣不知所措,只得托著小皮快步往外跑,對著手錶喊著:「支援!支援!」
吳英雄等人快速逼進,他急到出口:「斃掉主嫌!」
陳在天瞬間阻止:「不行!你沒看他對著手錶呼叫,這四周一定還有薩克奇的人,只要我們打死朱利安,那三個孩子會瞬間斃命!」
一分鐘不到機場外突然駛來數十輛的黑色箱型車,大伙也不遮掩了,車窗拉下,無數的槍管全對向警察。現場氣氛箭拔弩張,沒一個人敢大聲吸氣,所有人的手指全扣在板機上將槍口描向對方。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只要此時有任何一聲槍聲則勢必造成強烈的火拼,屆時死傷無人敢以計量。
一台快車駛到朱利安身旁,大門一開,朱利安立刻就要將小皮托拉上車,誰知小吉他大步衝來要抓住朱利安,那名西方人立即狠狠踹上一腳,讓小吉他向外滾上幾圈。
「 Non!!!」小皮急的叫了出來,然而瞬間就被歹徒甩入車內關上車門。警方快速逼進要攔阻朱利安的車子,九王子見陳在天剛好提槍跑至身旁,冷不防的雙手在痞子天的腕上一繞,那把手槍居然瞬間跑到九王子手上,陳在天嚇了一大跳,九王子已提槍快瞄 踫!踫!踫! 三槍正中車子輪胎,快速駛離的車子一陣輕晃,陳在天的下巴已黏在地上。而躲在機場屋頂間縫的世楷則興奮的握拳暗叫一聲「好!」。
原來在高震威家的那幾天,小皮和小吉他一大早就被托下去運動,而九王子呢,也沒人叫他,便常常滑冰般的尾隨世楷到靶場練習。這招空手奪槍之術正是兩人玩樂之間,世楷親授九王子的防身秘密武器。
朱利安等人一發現情況有異立刻停車,掩護,再換車,然而這中間的變檔則讓小吉他抓住了機會。他衝著朱利安飛身而來,先是大叫一句「放開他!」,接著重重一拳就往朱利安胸上直擊而來。此時的 Non 已經不同一般孩子,這些日子震威閒閒沒事就把他抓來「灌氣」,在教拳之際震威更是拋開俗套,不教拳架,只教打擊,迴閃,甚至借力使力的要領。這一拳打向朱利安的勁道除了自身的真氣還夾帶著「保護慾」的衝動,擊向敵人心窩亳不留情。
朱利安一見此拳更是一驚,原本他是該將小皮抓到前方當個肉塾,但他卻反常的將小皮抓到身後讓伙伴接手將男孩押上了車,迎著 Non 威猛的拳風,朱利安卻雙掌柔綿的架上小吉他的手臂,輕輕將重拳帶至腰間。 Non 的攻擊忽入無底淵洞,他心頭一驚立刻按照震威所授,輕放擊發臂勁,腳上圓弧蛇步入侵,忽而以肩震向朱利安心頭。朱利安吸了一氣,上身一斜,雙掌貼上小吉他胸腹,一上一下彿若太極圓盤,迴旋一震,反將小吉他擊退數步。
「這套太極老架是誰教你的!」朱利安對著 Non 大聲嚷著,雙眼圓瞪,神情既驚又喜又恐懼。不料他身後傳來一聲手槍上膛之聲,朱利安嚇了一跳立刻回身用法文大吼:「不可以殺他們!」
駕駛座上的義籍副手喬凡尼嚇了一跳:「我們快被包圍了,你還在等什麼!」
此時小皮想要逃去車外,沒想到朱利安回身一掌立刻將小皮擊昏 啊!
「 Pchy !」小吉他和九王子都嚇了一跳,只見一位男孩閉上美麗的雙眼,倒在車子後座。
九王子氣得牙齦一咬,手槍立刻提起,沒料到朱利安快速進身,刀掌立刻擊向九王子身上。
機場屋頂上的世楷一見朱利安靠近九王子,狙擊槍突然莫名的瞄向朱利安的腦袋,半秒都不到,他的耳機立刻傳來震威的大吼:「不能殺他!放下槍!!!」
世楷激動的回道:「我不準朱利安這樣對待他 !」
震威和祈恩在家中的指揮中心望著所有監視器傳來的影像,震威努力的壓抑著激動的口吻,慢慢的安撫著世楷:「他不會害他們的,你很清楚。世楷,冷靜,冷靜,千萬別功虧一簣了。」
此時世楷才慢慢的鬆開板機上的手指,望著小 Nine 暈沉倒入那人臂彎之中,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心中不能釋放的吶喊全化成了滿身的淚汗,他全身顫抖著,從來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小吉他親見自己的兩個兄弟入落入敵手,才想上步糾纏,沒想到朱利安技高一招,將小吉他牢牢壓制,在男孩耳畔輕語一句:「跟我走,我有話問你。」語畢將他也押上了車,在薩克奇車陣之下揚長而去。
而警方呢?他們是否大陣仗的圍捕與追擊。是的,有的,在機場附近他們確實有做做樣子。只是當陳在天拿起手機一句:「西英,接下來靠你們了。」警方便徐徐收功。阻止薩克奇出境的目的已然達成。此時機場屋頂的世楷亦快速徹退,追著敵方車陣而去。
薩克奇車陣迅速開往城郊,畢竟都是老江湖了,朱利安等人見警方車輛越來越少,便知對方一定用其他的部隊對他們進行圍勦。朱利安立即對著前座的副手喬凡尼言道:「你我分車,否則如果一起被逮,大不利。」
喬凡尼說了聲「好」,立刻開始連絡部署。朱利安接著說:「你帶他們三人到戴先生處,戴先生很喜歡他們,別為難這三個小子。」
喬凡尼對著朱利安說:「車號 WE 285,你上車後再回來會合,我在 KN 363。」
語畢所有車子突然瞬間剎車,朱利安忽然回身與小吉他雙眼正好對上,兩人僵持了一秒,小吉他的眼神既懼又怒,而朱利安則是沉穩冰霜般的冷靜,他快速地在 Non 的項上一擊,男孩還不及哼上一聲立即和小皮一樣昏了過去。望著倒在懷中的小吉他,朱利安突然一陣分神,那位男孩有著明大的雙眼與濃密的雙眉,是西方人眼中典型的亞洲人模樣。朱利安不知為何雙眼又一陣晃亂,居然反常地輕輕將小吉他放倒在另一名同伴的懷裡。這個過程不過幾秒,副手喬凡尼竟已從後照鏡發現朱利安與平時不同的反應,他心頭一驚但仍一臉無視,指揮各路兄弟交相掩護支援。
喬凡尼一聲令下,眾人忽而一同披上黑衣,立即下車,換車,速度極快,警方的直升機在上頭只看到黑鴉鴉的一片,全然不知誰上了什麼車。不到一分鐘,所有黑車更是如平水震波一般呈幅射狀分了開來。
急馳中的世楷耳機傳來震威的聲音:「朱利安 WE 285,喬凡尼和那小皮三人在 KN 363,喬凡尼會帶小皮三人到戴前總理處。西英 WE 285,世楷 KN 363 找出姓戴的巢穴,行動!」
朱利安獨自換上了新車,駕駛踩下油門快速奔馳,不料一旁的隨護伸出手槍抵進朱利安腰際:「朱利安先生,我們總統想見你一面。」
朱利安徐徐的轉過頭來,好似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一般,他微微一笑,溫和地回道:「請帶路。」
(總統府內)
侍衛長走至總統身旁,彎身一語:「總統,朱利安先生已帶到。」
總統坐在辦公桌上轉了過來:「快請。」
「是。」侍衛長欠身而去,將朱利安帶了進來。
朱利安端穩的坐在總統面前,神色輕鬆自在。
總統:「朱利安先生,我們都是乾脆之人,我也就不廢話了。」
朱利安:「請。」
總統:「泰國戴前總理的計劃對我國不利,而且他給你的酬勞也不甚理想。」
朱利安微笑的點點頭。
總統:「我國現在正與泰方在談許多重要的經濟方案,如果我能適時提出一些利多,雙方的接洽會更順利。」
朱利安擁懶的將雙臂放到頭後方,修長的腳翹了起來:「說吧。」
總統對他一笑,他欣賞聰明的人:「把戴前總理送回泰國,交到現任的艾總理手中。我給你多五倍的酬勞。」
朱利安眉稍一挑,五倍,這如何讓人不心動。
總統:「條件是,此事只有你們薩克奇,我,艾總理三方人士知道。這是泰國的內政問題,我不希望我國捲入其中。如果有任何洩漏的跡象,我會動用整個國家的力量,讓所有關係人,消失。」
朱利安雙臂抱在前胸,不以為意的呵呵一笑。兩人互望許久,空氣中盡是一較高下的火煙。
小皮在一陣頭昏之際慢慢醒來,發現小吉他和九王子就在身旁,不知為什麼,他突然甜蜜微笑,好像,在這世界上,有了這兩個人在身旁,一切就是那麼幸福美好一般。他輕輕地搖著那兩人直到他們也慢慢甦醒,三人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地窖之中,四周裝點雅緻倒還不像是個死牢一般。此時房間的燈光亮起,門而一開,走進了一位壯年男子,小皮三人一見全驚地無法言語。
戴前總理:「你們醒了。」
小皮三人面面相覷不敢相信會在這裡見到流亡國外的政治人物。
戴:「抱歉讓你們受驚了,你們本來可以好好回國的。」
小皮:「您。。。您真的是戴前總理嗎?」
那男人笑了一笑:「你怎麼可能不認識我,我們都是清邁的孩子啊。」
另外兩位曼谷的小孩子互相望了一眼,這下情況可超尷尬,因為這位戴前總理一向反對泰國歷史悠久的君主憲政制度,當年他的執政使得泰國人民分成了改革與保皇兩派,各以紅黃衣衫為標誌,近年來兩派人馬的爭鬥更是越演越烈,尤其在政變及戴前總理政權垮台之後達到了最高峰。而因為戴前總理的本部以泰北清邁古城為中心,而現任的艾總理則以曼谷為根據地,因此在泰國境內,清邁與曼谷往往成為兩派人馬的象徵。而在 August 樂團中,大部份的成員都是曼谷的孩子,唯有小皮有清邁的背景。在一般的狀況下,這群年輕的孩子不會因為背景不同而有疙瘩,但此時戴前總理刻意提到「清邁」,反讓這三位天真的孩子寒毛直豎。
小皮:「戴前總理,您。。。您怎麼。。。會在這?」他問的心驚肉跳。
戴:「問得好!」男人突然變了一張怒火冰霜交夾的臉孔,「我本來應該安穩地待在我的國家,天天到我的辦公室報到為你們處理柴米油鹽之事。但是,一切變了,就如同你們知道的一樣,今天在那呼風喚雨的,反而是那些擁護國王的儒夫,那些有錢有勢的貴族。」他氣得一拳擊上了桌。
小皮三人一見自個不小心問了一個超敏感的問題,三人不禁緊張的彼此靠得更緊。
戴前總理停了許久,他的情緒似乎稍微緩了一些,轉過頭來,對三位大男孩微微一笑:「別害怕,這一切就快結束了。你們是泰國今日當紅的偶像,我也很喜歡你們的音樂,感謝佛祖讓我在這見到你們。我答應你們,只要我再回到曼谷,搶回我該擁有的東西,我一定讓你們的團體在我的國土上,長長久久。當然,我也希望你們可以在年輕人的面前,為我說說好話,呵呵呵」他竟開心的有點得意忘形。
三個大男孩互相望了望去,完全不知如何搭話,也沒人敢再問這位政治犯在此地出現的真正意圖。三人撐了好久,小皮才用一種只有蚊子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我們。。。我們只想回家。」
沒想到這句話才說完,那位戴先生又變成一張猙獰的面容:「回家!回什麼樣的家?」
三位大男孩心想自己怎麼那麼倒楣,不管講什麼,眼前這個瘟神就是不爽。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們,一位從高處跌下的男人,失敗的滋味足以使人心智脫序而瘋狂。
戴:「你要再回去那個崇拜王室的國土嗎?不行!我們不能再把百姓的錢花在那些無用之人的身上!」
男孩們越靠越緊,小皮明亮的雙眼望著那位狂傲的男人,許久,小皮慢慢的吐了一句:「我們只想回家。回到一個幸福與溫暖的家,你懂家嗎?」
戴前總理吸了一大口氣,不敢相信一個孩子會用質疑的口吻問他問題。
小皮:「那是一個你開心時有人陪你一起歡笑,你傷心時有人緊緊的抱著你,拍拍你的肩,安慰你的地方。」
戴:「孩童之見!」
小皮:「那是一個有愛的地方,不管我有多窮或多富有,家是一個有愛的地方。」小皮慢慢地站了起來,戴前總理反而退了一步。
小皮:「那裡不會有人告訴我們應該仇恨,因為我們都有個愛;那裡不會有孩子窮到不能上學,天天要靠著撿拾破爛過著日子,因為總會有人向他們伸出援手,讓可憐的孩子感到溫暖;那裡也不會有視錢如命且只顧追求名利的孩子,因為他們總會放開雙手,把幸福交到可憐孩子的手上,讓每一個人都一起得到幸福。」
戴先生的面孔已佈滿陰寒冰霜,而小吉他與九王子則一起靠在小皮左右,緊緊地守護著他,不讓小皮受到任何變故造成的傷害。
戴:「你居然敢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
小皮:「戴前總理,我們只想回家,一個有愛的家,誰能創造這樣的家,誰有天下。」
戴前總理雙眼突然睜得奇大,彷彿被雷電擊中一般。宛若石膏的男人望著小皮許久,對面那雙清澈透明的雙眼來自美麗的清邁古城,像是已遺忘的母親,一段已丟失的記憶。男人全身軟弱一顫,慢慢地轉過了頭,吃力的開了房門,疲累地走了出去,直到背後的薩克奇士兵將房門再次關上,「喀」了一聲,男人轉過頭去,視線之中似乎還是那雙澄明的眼睛,他努力地吸了一氣,身體似乎一陣窒息,別過頭去,再度走入陰暗的長廊之中。
在曼谷的那頭 Mario 望著等待的飛機到來,心中滿是興喜。入境大門開了,他索性脫下墨鏡要讓伊人可以第一眼就看見自己。只是,他等啊等,等啊等著,大群大群的遊客一一擦身而過就是不見小皮身影。直到沒人了,他開始打著小皮的手機。沒有回應,沒有任何回應。心緒焦亂的他來回四處尋找,他告訴自己,一定是調皮的 Pchy 正和他在開玩笑。只是,一小時過了,二小時過了,一切都依然安靜。
情緒即將崩潰,他衝向了地勤服務櫃台詢問小皮三人消息。服務人員先是一陣冗長的連繫, Mario 見他們表情不太對勁,自己內心更是焦急狂亂。
「先生。」服務人員走了回來,對著 Mario 欲言又止。
Mario 的嘴脣一直在顫抖的:「發生了什麼事了?」
服務人員:「我們查了一下,他們三人沒有上飛機。」
Mario 聞言大驚:「為什麼?」
服務人員:「當地的機場回報,在登機之前發生了恐怖份子與警方對峙的事件。有三名泰國人受到挾持,目前行蹤不明。」
Mario 張了口,雙眼瞪得圓大,忽感到全身異常寒冷,無法停止劇烈的顫抖。
「不可能 … 不可能 …」他無力的離開櫃台,雙腿發軟的隨地亂走,四周全沒影像,他無法確定自己有沒有在呼吸。
直到,他的前後靠上來兩名皮衣大客,自己的腹部之前被一樣冰冷的東西頂了進來, Mario 才突然回神,慢慢低頭之時,已發現一把手槍已扺進他臍心之中,他心頭一驚抬起了頭,前後兩名大漢皆輕笑著,前方那人低聲的說著:「我們知道你想見誰,安靜點,我們這就帶你去,呵呵呵。」
後方那人在 Mario 雙臂之間一架,三道身影悄悄地消失在曼谷機場之中。
(圖: Mario Maur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