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入睡遲了,我們清晨6時才蘇醒。到外頭買了飯團當午餐,我們就去退房了。飯團有分白米或糙米,餡是油條、雞絲…每個攤子有不一樣的配料。還有,單從麥片面包夾著芋泥、紫芝泥、豆芽的叁文治,就可以領教到臺灣人是如何地講究有機飲食。當然,臺灣人腦筋轉得快,廣告、包裝又真的是一級棒!行李寄放在包租婆處,就匆匆忙忙在路邊攤吃了杯魚更,上路了。
在花蓮,太陽一早就逡巡阿美、泰雅、平埔與漢人合力開墾的野原,還有大理石的剛毅與冷艷。鳥用霧濕的翅膀,頒布太魯閣的綠。風,已擎起小小的刀斧,雕鑿山景。雲氣未歇,在中央山脈的腳脛,緩緩摩擦。那時,稻田裏的秧雞已經伸展翅膀,蔗田裏鬼鼠和環頸雉紛紛抬起頭,連花蓮溪的雁鴨和水牛也睜開眼睛了。
從遠處一座拱橋轉回頭看一眼太魯閣國家公園的起點,天空陰沉,岩壁綿延,草木蔥蘢。這國家公園是公開的,沒設售票進口,可不像中國張家界黃石寨國家公園,連當地人也得買票去欣賞山明水秀。在慈母橋眺望一神廟聳立在山腰間,瀑布流水,就像活在古裝戲裏頭。太陽,掀開了亮麗的眼向奇萊北峰問安。沉默自大霧隱退,鳥聲婉轉,浮雕著峰巒的陵線。
在往前駛一段路,下方河流擱淺,可見沙石一層一層堆砌,水流的杰作就是這般神化!慶幸租來的機車在上山路時,並沒任何吃力的情況,馬力恰好。來到原住民藝術展覽間參觀手工藝品,臺灣旅游局與東馬的文化村不謀而合,以原住民的裝扮來迎接客人,也安排一老婦女織布。對于這樣的“生活”博物館,我不知那老婦女這樣給旅客拍照或指指點點,心裏頭會否難受?
在山路上騎著機車,偶爾會擔心會不會突然來一場地震或崖壁土崩之類的,把整輛機車都推下山的可能。上天保佑,我倆都平安無事。有時迎面而來的羅哩還真令人捏一把冷汗,通常我們會讓路。隧道都是單行道的,不禮讓就是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游走山崖之間,更顯著自己的渺小。路上我們還遇見在泊油路漆路線的粗工在幹活。
見到一座吊橋,我以為可以終于可行走于峽谷間,可惜吊橋作廢了。雖然看上去並沒捨破損,不過還是保住自己安全為先,別逞一時之勇,心底這樣告訴自己。別過橋,而且告示已牌作出這樣的警告。我在地質展示館的布告欄,看見一則有關一名洋人在太魯閣失蹤的尋人啟示。朋友說,有好幾個月了,上回他來時已看過同樣一則啟示。
一衹衹燕子撲翅投向崇峻的山巒,山溫柔地以袍袖兜他們在懷。燕子們都躲入太魯閣的耳朵,在光影的夾壁中偷偷袒露一雙雙柔軟的翅翼。從燕子口折途返回入口處,我們發現了“小九寨溝”。那溪水呈藍靛色,清澈見底。秋葉散落在水面上,點點花瓣恰像黃蝴蝶,旋轉在石岩間,又飄去。垂下的叢林依著石壁的紋理沿盤,巧奪天工。
往上流一直走去,我們遇有叁個嬉皮士在游泳。朋友說,沒見臺灣人下水游泳。可能考慮到會弄臟了水源吧或這根本就是環保的表現!突然一個很有野性的小男孩,動作敏捷地從一石頭跳到另一石頭。後來才知是當地的原住民,自小在山水間長大,身手非凡。
看那些乘坐冷氣巴士的游客,真慶幸自己能自由地呼吸這高山的靈氣,任由涼風吻過我的臉頰。繼續下山的時候,雖然屁股坐疼了,腰骨酸了,也值得。壁立千刃為其峭,山佇萬丈顯其峰。然而再峭的絕壁,再高的山峰,它們都在等勇士的到來。這是它們立于天地的使命。品山如品酒,做山如做人。山是如此,人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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