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祖回來（16/oct）之後的第十二天（28/oct）
我又來回馬祖一次
整理馬祖筆記的某天
熱心客家文化的大姊電話來曰：
『我知道你剛從馬祖回來
要不要再去一次？
去當臨時演員
客家電視台的戲
留日的男主角搭船回台灣…』
對於會走路的道具也就是臨時演員而言
接下來的劇情不干你屁事
所以也沒必要認真聽
如果沒去過馬祖
還可能以為能溜下船遊覽幾小時
可是
來回馬祖都堅持搭船的我
豈不知台馬輪一到了南竿
讓到馬祖的遊客及阿兵哥下船
讓回台灣的遊客及阿兵哥上船
就會升錨回航
一刻都不多留
我還是答應了
因為一種模糊的預感告訴我
這趟原船遣返的旅行
應該深具教育意義…
我依照電視台執行製作的指示
在該到的時間到達該到的地點集合
領了該領的船票
通過金屬測試門
上了該我的臥鋪
波瀾不興得就像各位天天搭捷運去上班一樣
上了船的臨時演員當中
有些還是興高采烈地
還幻想船上是睡吊床
還計畫明天到了馬祖之後的遊覽順序
執行製作就告訴他們不該不面對的真相
這些人就傻了
就怨自己太好騙
但是台馬輪離港就不能跳船了
這些人也就像颱風泡水小白菜
萎爛了
認命了
船到了外海
開始試戲服
台馬輪演的是日據時代的日本輪船
我們演的是在輪船上走動的日本人和走狗
所以女生穿學生服、洋裝、和服
男生穿睡衣…喔！對不起！是和服
以及學生服、西裝、軍裝、水手服
這些衣服
雖然都有道具根深蒂固的霉味
卻比所有臨時演員當天穿的體面太多了
因此
不管誰換穿什麼
都是改頭換面
而且是換到好的那面
引來齊聲讚嘆
尤其是單眼皮的
穿上和服和日軍服
幾乎可以去日本領護照
因為試戲服很好玩
沖淡了被騙上船的失意
臨時演員們抱著飽含浴廁香水的枕頭
含笑入睡
第二天
大家都從船上看到東引和南竿了
不知道其他人會不會覺得自己像衝向蛋糕卻撞到玻璃的蒼蠅
我是吃過蛋糕的蒼蠅
調適得很好
並不怎麼想撞玻璃
台馬輪靠岸又離岸
並不會讓我捶心肝
昨天晚上
船長廣播
除了請大家不要在船舷走道上嘔吐
以免被下風處的乘客的嘴臉回收了
台灣海峽的蝦兵蟹將就沒得加菜了
還預測
今天風浪還會比昨晚更大
與船長相交幾十年的風浪
為了不讓船長沒面子
一出港就努力地興風作浪
臨時演員們集合在船頭的餐廳化妝整髮
看著船頭撞破巨浪
爆炸的水花近於水平飛過來
眼見就要濺溼自己了
卻被窗上玻璃擋住了
浪花撞糊在玻璃上含恨而退
真是肉麻又有趣
等到導演召十個臨時演員到頂層甲板的時候
也就是開航後半小時
已經有水手、和服紳士、洋裝女士以及攝影助理
吐過第一梯次了
頂層甲板的這段戲：
穿日本學生制服的男優
遠遠地看到穿土色西裝的男優
後者顯然是前者的前輩
學生制服橫越甲板向土色西裝請安
土色西裝依著欄杆教學生制服一些做人的道理
超級簡單的吧
但是
風大浪大
船搖得像炒飯中的炒鍋
人在頂層甲板走
就像在炒鍋中的蝦仁
小心不讓蝦仁掉出來為要
每個人都盡量龜縮著身體
踏的都是老太婆碎步
情況更遭的時候
不排除學狗爬行
或學娃娃魚匍匐貼地行
學生制服當然要抬頭挺胸
當然要器宇軒昂
因為他在整齣戲就是這德行
這場戲設定的是風平浪靜的好日子
導演喊了Action
我們著些臨時演員假裝悠閒
拿著望遠鏡或相機裝模作樣
沒作戲的手就死命地鉗著欄杆
怕被炒出鍋外
學生制服夾著道具書
低著頭
馱著背
從甲板這頭走到土色西裝那頭
那姿態看起來絕對不是個好學生
明顯是喝酒嗑藥的小毒蟲
他勉力搖到土色西裝身邊
還要很開朗第把台詞念完
……
導演一如常規
要求再來一次
學生制服再走回原點
再酗酒嗑藥晃過甲板
再開朗背台詞
這時候
學生制服承受了船的搖晃
走路又加乘了搖晃的搖晃
再加上一直賴在甲板的廢氣
廢氣由台馬輪兩大管煙囪合力生產
口徑大約是一百台公車排氣管加起來那麼粗
濃度就像一團絲狀的老鼠屍
於是他吐了
先是依著船尾欄杆吐
可是在船尾廢氣對他不離不棄
助理攙服他到有蔽體的船邊吐
你以為導演會等他吐完再來一次
沒有哦
導演立刻下令撤機
大家躲回船艙
真是不尋常地沒有為藝術而犧牲大家
移回餐廳
這場戲是學生制服走到餐廳
發現土色西裝前輩
自做主張地和他併坐聊天
土色西裝照例教他一些做人的道理
這場戲
除了學生制服要走路
兩個和服女士也要從座位上站起來出鏡
一位洋裝女要入鏡走到另一桌坐下
浪更大
每個人走起路當然搖搖晃晃
但是還要面帶微笑
看起來就像大麻吸過量
彷彿這艘船在搞什麼奇怪的派對
學生制服以及所有臨時演員搖搖晃晃地演了一次
導演一如常規
要求再來一次
順便換了個鏡位
…
學生制服看到土色西裝
打招呼
入座
背台詞
土色西裝教訓他
學生制服掩口跳離座位…
咦？
劇本裡有這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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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請問一下
看到這裡的你
還想繼續看後三分之一段嗎？
想看的話請簽個名好了
如果有超過十個想看…
不然
就容我三心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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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慶祝聖誕節
客台寄照片來相送
據說畫身心最潔白的水手就是台長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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