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箱,是店裡新的擺設,代替了假花的位置,那位在聖誕夜海報的一個凹洞裡。至於聖誕夜海報已經過時了,也未曾在看板上看到有人熱烈討論。或者來參與的人,和網路族群,交集性並不是很大。
離開店裡前的半個小時,在水族箱前凝視了許久。顏色、種類不同的魚,在同一塊區域,同一個範圍裡生活著。看他們不斷地擺動著身軀,有些固定在某個範圍活動,有些則會四處鑽探。觀察愈久,就會了解愈深。看到幾隻魚,上上下下地玩著,以衝刺的速度往上,又加足馬力往下游。而後,其他的魚,也做了相同的動作,是否他們也在互相模仿?或是在玩接力賽呢?
在不同的角度觀看,會有不同的效果。水族箱的背景是巫婆和中中剛貼上去的,那暗闃的紙上,有著亮麗的小孩,像在盪鞦韆的模樣,而右下角則有一段話--「寒流來襲最冷的晚上……」,兩、三行字之後,下面的字被水草給擋住了。由於壁紙的陪襯,側面看水族箱,感覺裡頭的空間很狹小。但當視野移到上方,由上往下俯視時,因水的流轉、替換,顯得模糊,但空間卻廣闊了起來。兩相比較,側面平視較為清晰、穩定且安詳,但卻是實際的假象。而上方,有些模糊,卻較接近真實。兩個世界,幾許癡迷。彷彿陷入瞎子摸象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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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自由的嗎?那些魚兒。在閱讀完《社會學動動腦》的第一章「自由與依賴」,很自然地做這樣的思考。他們悠游自得地在那充足光線,飼料以及養份底下生活著,他們尋找了新的生存法則。但同樣地,他們也無法再選擇其他的生活空間。他們是自由的嗎?
在我凝視他們許久,也將自身移換了位置,好似幾年前從高處往一個城鎮俯視時一般。我好比是魚,而上帝正這樣觀看著裡頭的世界,祂並不刻意干涉,但卻能夠毫不掩飾地看這世界的一切。這與「楚門的世界」被外面的人特意安排,又有不一樣的含意。我們是自由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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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多未來到鬍子店,算不清日子沒去拜訪巫婆店,在鬍子店遇到了巫婆,她來看水族箱,也交代兒子中中明日的事。中中提了個大箱子來,是向劇團借來的幾件服裝,巫婆說明日請鬍子載去他們學校。和中中也就聊起這件事,他們也是渡過很幸福的一週,明日運動會,後天園遊會,接著連放三天,喜形溢於言表。巫婆和中離去時,中中還和我道別,那時我正在騎樓下,靜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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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在打烊前到來,那時我正呆愣地守在水族箱前,她竟來同我說話,問我明天是否要去跨年?「不,同事有人要結婚。」學校的校友,後來還談起學校運動會的日子,讓她羨慕死了。而她正煩惱著明天該去參加那一團的朋友的活動。原來,熱鬧,也能煩惱。太多選擇,也是一種痛苦。
整晚,小偉一直稱我是同學,我都沒什麼回應。那是屬於同年次的同學。這位軍官先生,好像要調往新竹似的,心中百味雜陳,靠著消遣的言語,來排解心中的糾結。昨日在整理東西之餘,我才逐一回想起這一年來的一些重要事件,其中八月那時聖米納諾的雞尾酒會,小偉主導的那天晚上,亦是我回味無窮的過往,追憶似水年華。如果是以鬍子店為主軸來回想,那巧克力到底是何時出現的呢?這陳年舊事,又能如何攤開,又怎樣才能夠清晰明瞭呢?追憶,總是調不準清晰的焦距,或許是朦朧的美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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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又即將結束,這兒也營業一年多了。面孔來來去去,卻也有重複不斷上演,不斷出現。而我們在某種意義層面上,算是同一族群的。因為次數的累積,而逐漸熟悉,世事大抵都是如此,就好比看著那數十隻的魚群一般,看得夠久,就能夠分辨出來,時間的累積,就愈能發現裡頭的結構與奧妙,包括牠們所生活的環境。
往事如雲煙,飄邈不定。而我曾有的生活,切割不了與這兒的連繫。縱使歲月再怎麼無情,我依然都會記得這兒。溫熱的拿鐵,充滿熱情活力的人們,和文藝氣息濃厚的書香味,以及有如世外桃源般的音樂世界,都縈繞在我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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