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 Fri Dec 9 22:43:50 2005
有幸參與這次的盛會，完全要感謝鬍子以及聖米納諾。坐在一樓第六排的位置，可以很清楚看到舞者的動作與面容。這是之前看「火因」，看「舞動紅樓夢」所沒有的饗宴。而且這次還多了「舞台之旅」，聽了兩個參與此舞設計的人解說了燈光、聲音及紙與墨的配置概念，感到此行是滿滿的感受。
和前兩次不一樣的是，這次純粹是美的欣賞，不像「火因」，可以體會到哲學的冥思，整體的熱絡，與孤獨的冷冽。而「舞動紅樓夢」則是故事一段一段的舖陳。「狂草」完全不是這個樣子。它是「行草」三部曲的最後一部。據解說者說，第一部曲是可以很清楚的舞出字，而後是漸漸脫離這樣有形的概念。書不一定有法，體不一定有形。書法不只是文字，而是線條的流動，粗細的配置，白與黑的對話。
音樂的搭配，包括有狂風、流水聲、雨滴聲、波濤洶湧、海浪聲，星星閃閃亮的聲音，以及舞台上放置的麥克風擴大了舞者的呼吸聲，腳踏舞臺的聲音，和呼吼聲。有些部分，像是武術展現，想起電影《功夫》裡，俠客從書法裡悟出高明的劍術。張旭在醉酒後，仍不願在眾人面前行草，要裴旻舞劍，他才一起進行創作，書法與劍術共舞。舞台上的舞者就像舞劍般的縱橫全場。好比李白詩句「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一洩而下，恣意揮灑。
七十至七十五分鐘映入眼簾的，盡是黑與白的夜替，隨著燈光的搭配，陰暗與明亮左右著我們的感官。中間有一段，光線打在一個圈圈，一個女舞者在裡頭扭動身軀，盡情伸展。讓我想起蔣勳提到書法老師講懷素的狂草「筆筆都在九宮格裡」。在一個範圍裡，縱情吶喊與展現。一種動態的變化與平衡。米開朗基羅嘗試的「矯飾主義」的另一種表現。
那水滴聲，像是喝酒聲，醉酒後的王羲之寫下驚人的《蘭亭序》，李白在醉酒唱出《將進酒》，寫下《清平調》，張旭醉酒狂草。舞台上舞者不斷嘗試自己的極限，暢放肢體做高難度的動作，時而極為奔放，忽又緩慢運行。他們不只是狂狷，而是超越規矩，觸碰自己的潛能。
醉酒的狂草，裴旻的舞劍，是行動的藝術，是肢體的藝術。舞者之間少有群體與個體的關係，有的交集僅是各自的舞動，各自的發揮，有很大的即興成分。聽到舞者的呼吸聲、喘息聲，感受到挑戰極限的動人。
只有感受與體會，而沒有情節、事件的連結。心情隨之起起伏伏，一小時多裡，大多屬於震驚，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隨時要給人撼動似的。少部分才是悠緩舒流，尤其是結尾的部分，動作降速了好幾倍，這是非常不易的。在那狂風的背景下，卻能穩如泰山。而在海岸邊不斷激起的浪花聲響裡，水花則是各自盪出自己的光輝。剎那間的奔流，靈光乍現，讓人捉不住到底看進了什麼。
只有感覺與感動，而沒有一個直線的連接。感動於肢體流線型的飛舞，如草書般。而遺憾的是，沒能注意到背景紙張與墨的關係，那設計者努力安排在不被突顯的些微變化。最後，從舞臺繞行而離開，看到那壯觀的幕後景致，實感高級藝術的莊嚴與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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