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
2003.06.12 (四) 01:00 -
2003.06.12 (四) 03:27
2003.06.12 (四) 22:07
經妹妹提醒，修改錯字後重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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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材：
水彩
顏料：
Winsor & Newton 學生級水彩
尺寸：
A4：210 x297 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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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說明：
是的，這便是阿爸本尊，童叟無欺。
這張是去年我偷拍他坐著講話的樣子，之後照著翻畫的。
裝框以後，就是去年阿爸的生日禮物。
其實，本人看起來還要再慈祥一點。
那麼，本人的頭髮究竟有沒有這麼多？咳咳，老兄，您就別追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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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做生意。
高中的時候，有一次老爸生日，我傳真了一段文字到他公司去，
詳細的內容記不清了，但大致是這樣的：
『阿爸：
「阿爸」，
是一個男子漢所能得到的最高尊稱與榮耀，
那代表了頂天立地、無怨無悔和關愛呵護；
那包含了苦口婆心、氣急敗壞和恨鐵不成鋼；
卻也隱藏著敬愛畏懼、尊崇感激和欽佩驕傲。
在這樣的日子裡，我要跟您說：
阿爸，生日快樂。
三子 士弘』
不過我一直很好奇，那天遞傳真給他的小姐，臉上究竟是什麼表情。
阿爸的故事講不完，今天日子特別，講一些印象比較深的。
阿爸是海陸的，三年。每次聽他帶著苦笑臭談說：『那時啊，每天睡午覺一起來，看見待會要出操的草地上，那個熱氣蒸騰的游絲，吼～(拍大腿，嘖嘖嘖)，就只有搖頭(搖搖頭)。』講起這一段，我看到的卻儘是他臉上的榮光煥發，眼底的英姿驕傲。
阿爸的學歷是高中，母校被他戲稱為「義民大學」，不愛唸書的他卻老是知道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加上自小幫忙做生意，見的人多，判斷總比同年齡的玩伴正確幾分，腦袋也總是塞滿希奇古怪的鬼主意，因此，國高中就培養了一群死忠兼換帖的囉嘍。
阿爸愛講成俚俗語，代表作是『十藝九不全』、『風流不下流』、『上山容易下山難；上床容易下床難』、『鼓在內，聲在外』、『瓜田李下』、『有鹹才會甜，有熱就有香』、『言教不如身教』、『窮家富路』、『一個，媳婦；二個，婆婆』[1]等等，不過，有一些卻老是跟我所學的不大一樣，像是『入鄉隨俗』、『一爆十寒』之類的。
不過，老爸卻偶有驚人之語。一次，我聽一位養生氣功的老師說，早餐吃流質的食物不好，還是白飯顧胃，回到家我興沖沖地跟老爸說了，他輕輕嘆了口氣，說：『這我早就講啦，你們都不聽吧。沒辦法，唉，人微言輕吧。』欸，人微言輕耶，人微言輕耶！老爸跟兒子講話，用到人微言輕這句成語，了不起吧？
阿爸練過國術和跆拳，國術是自小練的，好像還是誰誰誰的第幾代嫡傳弟子。
家裡做的紙生意，他捲得一手好紙，小時候就愛央著他捲給我們看，三兩下一張便條紙變紙標槍，結實的咧。
廚藝是不騙人的，棉被蛋花湯、醬油鹹稀飯是招牌菜。你也會？咳咳，須知家常菜才真正考驗工夫吶。
另備奧義密技多種，適當場合就秀一下。
靠，會那麼多是要幹嘛？害我們一個一個也去學一些有的沒的，想要尬過他，累死了。
阿爸老是搞不清楚他兒子女兒唸的是什麼科系，老大還好，就……電工嘛，學士碩士都是「電子工程」；
老二就稍微複雜了點，進學校唸的是「應用數學」，讀了兩年興趣不合，換了「農產運銷」來玩玩(其實是唸不下去了，痛苦的咧)，畢業後系裡又改了名叫行銷系，大概「菜蟲」好記，阿爸對「農產運銷系」這答案倒是背得蠻熟；
妹妹就麻煩了，沒一次弄對的，不是「大地氣象」就是「大氣物理」(正解是「大．氣．科．學」！)，啊她雙學位唸的「財務管理」就更是張口結舌瞠目以對；
我的本來最好記：「應用數學」、「資訊管理」；偏偏考上一個前身是「航運系」，本名是「運輸管理學系」，前幾年叫「運輸工程與管理學系」的「運輸科技與管理學系」，這下好了，記憶體不足，Buffer under run：「運輸……管理與工程系」、「運輸……資訊與管理系」、「運輸……科技……與資訊管理系」，族繁不及備載，反正沒一個對的就是了，不高興還老花眼鏡一丟，雙手抱胸：『哪有這個什麼系，名字那麼難記？』
阿爸就愛吃，小時候載我們赴喜筵，路上看到有賣魯肉飯的小攤，還車一停，興沖沖跑下去幹一碗再上來[2]；
帶我們出去晚餐、宵夜，常常我們一攤還沒吃完，他就已經碗底朝天，然後眼睛亮亮地問：『等一下我們吃什麼？』[3]；
500cc木瓜牛奶更是，我們還沒喝一杯的時間裡，他就能咻咻解決兩杯，然後起身付帳到車上等我們，常常最後妹妹還得捧著沒喝完的杯子慢慢踱過來；
上回我們難得到宜蘭東山河親水公園玩，晃一圈後阿爸就迫不及待地提議說：『等一下我們吃什麼？魩啦魚庚好嗎？』我大約心情不很好，回了句：『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善以報天，殺殺殺殺殺殺殺。[4]』虔誠禮佛的阿爸一怔，說：『哎呀，別這樣，我們再唸佛求懺悔嘛～。』
是的，這就是我阿爸。
阿爸，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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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阿爸身份證上登記的生日在下個月，據說是因為戶口晚了一個月報。當然，他自己是死不承認的(為何？承認就多老了一個月啦，笨：）)
不過，妹妹用農曆查過，算起來國曆生日是今天沒錯。
於是，家裡有的人給他過農曆生日，有的人給他過生份證上的生日，有的人給他過國曆生日，那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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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看不懂？就跟你說要多讀書，現在可好，糗了吧？e-mail 過來，我看老爸心情好不好，給開個 e-mail 函授班。
[2] 據說是因為魯肉飯油多，墊胃抗醉功能好。我看……就是嘴饞嘛。
[3] 所以一餐吃個兩三攤/家是常有的事。
[4] 出自明末流寇張獻忠，七殺碑，原文上聯為『天生萬物以養人』，下聯是『人無一物以報天』，橫批：『殺殺殺殺殺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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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士弘 tonyhsu@iim.nctu.edu.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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