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浩在黑暗中悄然前行了一段後停下了腳步,對橋下呼喚道。
「車之輔,車之輔,在嗎?」
片刻,一陣車輪滾動的聲音響起,妖車爬上了土坡。
昌浩肩上的小怪歪著頭,閉上了一隻眼睛。
「……我一直都在想……」
「啊?」
昌浩將視線移向小怪,看著它的側臉。
它的體型就像一隻大貓或者小狗,全身覆蓋著白色的皮毛,長長的耳朵向後聳起,尾巴煞有介事地晃著,四肢踩在昌浩的肩頭。它的脖子周圍有一圈勾玉狀的紅色突起,注視著車之輔的眸子裡透著晚霞般的血紅。
「什麼啊,小怪。」
「車之輔這傢伙,居然能自己爬上這麼陡的斜坡。」
那土坡上下高度大約相差一丈,昌浩因為個矮身輕倒也能上下自如,但車之輔的原形只是輛普通的牛車,它像爬上來應該是件困難的事。
「啊,被你這麼一說,是啊,大概因為車之輔是妖車,不管是土坡還是懸崖應該都沒問題吧。」
「連貴船都能那麼快就到了。」
車之輔站在無聊的二人身邊聽著,巨大車輪中的駭人鬼臉不禁有些扭曲。
鬼臉向前微微傾斜,注視著昌浩。
感覺到被車之輔注視的昌浩,以同樣的角度對他歪著脖子眨了眨眼。
昌浩肩頭的小怪也學他歪著頭。
不一會,小怪的白色的尾巴猛地一甩。
「……啊!」
「啊?怎麼啦?」
小怪邊用一隻爪子指著車之輔,便回頭看著昌浩。
「你的『眼睛』啊。你應該是看不見它的,可你現在卻盯著他看。」
車之輔也點了點頭,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啊……」
恍然大悟的昌浩頓時瞠目結舌。
看著車之輔,昌浩終於回過了神,一臉要哭出來得表情。
「讓你擔心了,對不起。已經不要緊了,雖然發生和很多事,但我總算又能看見了。」
車之輔瞪圓了雙眼,死死的盯著昌浩。
它顫動著,全身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如果它是人類的話,那現在肯定是激動的熱淚盈眶了。
「車之輔……能再次看見你真的太好了。」
看著陪車之輔一起哭的昌浩,小怪冷冷的念道。
「……會哭得牛車和陪哭的陰陽師,這還真是……」
無奈的聳了聳肩再重重吐了口氣後,小怪從昌浩的肩頭躍下。
「昌浩,你有事找它吧。」
「啊,對啊,不知不覺給忘了。」
小怪用下巴指了指車之輔後,昌浩終於回過神來,他對不明所以的車之輔說道。
「送我們去貴船吧。」
很久沒乘車之輔顯得東搖西晃了。
牛車裡很暗,昌浩想要看看外面,但他還是放棄了,現在不是做這種事情得時候。
習慣了黑暗後,昌浩抬頭望向車頂。表情有些僵硬,似乎在忍耐什麼。
車頂上坐著是神將六合和勾陣,以及小怪。平時,小怪都會和昌浩待在一起,但這次,它似乎和同胞們有話要說。
將視線落下去後,昌浩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車子的震動和輪子發出的聲音上去了。
貴船。回京之後他們還沒去拜會過高龍神,今晚是第一次。
「……如果是神,一定……」
忽然間,車頂上傳來一陣敲擊聲。
「……昌浩啊」
混在車輪聲中的,是小怪略帶聲音的話語。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沒有,只是……」
小怪的話語有些躊躇,但片刻後,它還是說了出來。
「……你真的沒事了?」
昌浩睜大了眼睛,嘴唇有些顫抖。而後他閉上了眼,屏住呼吸想要壓制胸口的衝動。
「恩……沒事了。」
「是嗎。」
「恩」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言靈變成了現實。所以,一定……
安倍晴明的生命,也一定可以延續下去。
五月下旬將近,貴船山氣宜人又充滿了莊嚴的氣氛。
真是螢火蟲的季節。貴船川四處竇飛舞星星點點的螢光,交織出夢幻般的美麗場景。
——明年夏天,一起去看螢火蟲吧……
腦海中響起與彰子的約定。夏天快到了。
「等一切都平靜下來,和彰子一起坐車之輔來吧……」
昌浩又想起前幾天和彰子的另一個約定,還有很久很久以前,和爺爺的那個重要的約定。
記憶在腦海中復甦,昌浩不覺握緊了拳頭。
不行,還太早,我還沒能獨擋一面。
「昌浩。」
是隱身了的神將勾陣,昌浩點了點頭。
「車之輔,停在這裡吧。」
妖車目送著昌浩和小怪遠去的背影,它知道,他們身邊還有兩位隱了身的神將。
昌浩的背影讓人覺得不可靠。一邊這樣想著,輪子間的鬼臉露出一臉擔心。
車之輔和昌浩無法互相交流,雖然有小怪和其他神將,還有小妖們能為他們互相翻譯,但是很多時候,還是無法很好表達出彼此的意思。
自昌浩從西邊回來之後,妖車覺得他的身上圍繞著比從前更沉重的氣氛。
鬼臉的表情有些失落,如果自己能為他做些什麼就好了。
感覺到車之輔視線的小怪抖了抖耳朵。
「昌浩,車之輔很擔心你啊。」
「啊?」
昌浩連忙回頭望去,才發現妖車正用擔憂的眼神注視著自己。
「啊……我沒事哦,車之輔——」
昌浩大大的揮了揮手,在看到車之輔動了動車簾作為回答後,他邁開腳步跑了開去。
「讓它擔心,我真沒用。怎麼說我都是它的主人哪。」
「讓式神擔心的主人不只你一個,不用那麼自責。」
耳邊響起的是勾陣的聲音,沉默的六合似乎也很同意這樣的說法。
昌浩輕輕地笑了笑。確實,他們說得對。
昌浩和小怪趁夜色流出來之後,六合和勾陣也理所應當跟了出來。這不是晴明的命令,而是他們自身的意願。
原本昌浩擔心身為鬥將的小怪、六合和勾陣都跟著自己,那爺爺那裡會不會有事。剛問出口,六合經明確的回答了他。
「青龍和天後,還有朱雀和天一都守在晴明的身邊,不會出錯的。」
而且還有玄武和白虎,六名神將都跟在晴明身邊,即使天狐凌壽突然襲來,也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施了暗視之術向高龍神本宮進發的昌浩,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扭頭問道。
「啊,這麼說來,太陰人呢?」
那個總是精力充沛的少女,昌浩從回京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現在她怎麼樣了呢。
小怪聞言,若有所思地將視線定格在了勾陣隱身的位置。
「……她做得太過頭了,白虎從午時就開始足足抱怨了四刻鐘。現在她應該在異界反省吧,你就別管她了。」
「……四……刻鐘……」
這時間還真是長啊。不過對神將來說,四刻鐘應該不算什麼吧。
小怪似乎讀懂了昌浩的心思,它緊鎖雙眉,貌似有些艱難的開了口。
「四刻鐘哪,不知道該誇他說教時間長,還是該誇他創造了新紀錄。」
「哇……」
可怕的十二神將——白虎。
到達了貴船的腹地後,昌浩調整了一下呼吸。
四周的寂靜彷彿讓人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在看間船形巖的那一刻,昌浩不自覺停下了腳步,腦海中有無數的記憶穿梭著。他似乎感覺到了掌心的疼痛。低頭看去,才發現掌心的傷口早已癒合了。
但為什麼直到現在,那時的痛苦現在仍然會時不時地折磨自己。
看著昌浩的神情,小怪垂下了眼睛。它已經知道昌浩那時的想法和他所做的決斷。昌浩從沒對它提起過,所以他只得不斷追問勾陣和六合,直到他們告訴它真相。
「……騰蛇,高龍神來了。」
現了身的勾陣用眼光示意。回過神來的小怪立刻顯出了真身。
他可不想像前幾天那樣再被吼了。
「紅蓮?」
昌浩驚訝的看著變回原形的紅蓮,稍遲現身的六合也吃了一驚。而紅蓮卻只是一言不發的眺望著船形巖。
忽而風起。凜冽的氣息,伴隨著如同冰刃般銳利寒冷的神氣從天而降。
灰暗的光芒在巖上聚集後,高龍神以人類姿態現了身。
神站在高處,俯瞰三名鬥將以及昌浩,隨後她微微垂下了眼睛。
「……別站得那麼遠,過來點。」
高龍神隨意坐下後對眾人命令道。她用手支著臉頰,以挑釁的目光投向紅蓮。
你是否正確理解了神的意思?
高龍神的眼神裡充滿了這樣的逼問,紅蓮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神的想法有時很讓人不爽。
勾陣見狀輕聲歎了口氣,在她看來,紅蓮不該在這時還心懷不滿。
「怎麼回事……」
六合剛吐出幾個字後突然停了下來,他眨了眨眼,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問。
昌浩一步步接近船形巖,在高龍神腳下駐足後緊張得抬起了頭。從高處發看著眾人的神,似乎在等著昌浩先開口。
但是,該說什麼呢,昌浩不知道。
「……那……那個……」
之所以會來這裡,是有事想要向神請求。但是神的思考和意志,不是人類能動搖的。
昌浩害怕自己一句話惹神不悅,而神不悅了,希望也就破滅了。
神冷冷的看著幾次欲言又止的昌浩,忽然唐突的開口道。
「不諳世故的孩子。」
「是……是。」
昌浩反射性的站直了身子,只聽見高龍神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有話對我高淤說吧。」
「啊……」
沒想到高龍神會這樣問,常昊腦子裡頓時一片混亂。自己的請求是什麼來著……
不明就裡的三名鬥將同樣一頭霧水。特別是前幾天被高龍神冷眼相待的紅蓮和勾陣,此刻他們更是猜不透身的意圖究竟是什麼。
思索了一會後,昌浩開了口。
「呃……我回來了。」
神的眉頭跳動了一下,昌浩背後的三名鬥將臉色變得煞白。到這裡來就是為了說這個?高龍神的態度出人意料,而昌浩的反應也太讓人意外了。
以大膽著稱的紅蓮和勾陣此刻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連六合似乎都歎息了起來。
空氣變得沉重而緊張。
注視著昌浩的高龍神忽而勾了勾嘴角,然後用手掌摀住眼睛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神用柔和的目光投向了昌浩。
「……你還真是有趣。」
被神評價為「有趣」的昌浩疑惑的扭頭看著身後的神將們。
他的目光似乎在問,這是什麼意思?神將們無言以對,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依舊神經緊張的昌後對神咧了咧嘴後,神再次笑了起來。
昌浩思考著,忽而他感覺到了什麼似的扭頭向四周望去。
「怎麼了?」
「……沒什麼……大概是我的錯覺吧。」
他的眼神裡寫滿了認真。高淤切身體會到了這孩子的成長,她忍住想笑的衝動。如果再笑出來,恐怕會傷到這孩子吧。
高淤直視著昌浩開口道。
「有什麼事就說來聽聽吧。」
昌浩嚥了口唾沫,同時把準備好的話語小心翼翼的吐了出來。
「我有個請求。」
「好久沒從你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了。」
昌浩的眼神輕微動搖了一下,過去類似的場景似乎和眼前的光鏡重疊了起來。
冷靜下來深呼吸後,昌浩接著說道。
「請告訴我改變人類星宿的方法——我要改變爺爺的命運。」
笑容頓時從神的臉上消失了。空氣似乎一下子凝固了起來。
神的眼中藏著不為人知的感情,她靜靜的開口問道。
「知道了又能如何。」
昌浩語塞。答案明擺著,而神卻依然這樣問他,因為他的意願違背了神意。
但如果不違背神意,自己的願望就無法實現了。
「高淤之神,我還沒有成長。我和別人做了許多約定,但到現在一個都沒能兌現。」
神無言的看著他。這視線似乎射在昌浩身上,如電流般在他體內馳騁,可他卻無意識的挺了挺腰桿。
三位鬥將此刻只得默默的守護著他的背影。現在已經沒有他們插話的餘地了。
昌浩只覺得眼底熱熱的,他強忍住衝動接著說道。
「現在還太早,我還不行……」
說不下去了。
或許是因為神的視線太過銳利,自己害怕了吧。
但昌浩立刻否定了這種想法。
不是這樣的,神並沒有用威嚴壓迫自己。她的眼神如同平靜的水面般看不出任何感情。
使昌浩語塞的,使昌浩自身的感情。
其實根本沒必要費心去準備那些話語。
高淤之神注視著眼前這個強忍著悲傷、緊握雙拳的孩子。
「……你還有些話要說吧。」
昌浩的身體顫抖了。在神面前,任何掩飾都是徒勞的。
昌浩深深吸了口氣。眼底好熱,眼瞼在顫抖,自己真是丟臉哪。
「……請讓爺爺活下去!」
爺爺一定要每天都健健康康的。
不知該怎樣表達自己的心情,只能這樣告訴爺爺的時候,他那張蒼老的臉上綻開了幸福的笑容,然後,他頻頻點著頭。
——恩,恩。爺爺一定努力,每天都健健康康的……
所以,昌浩一直相信,爺爺能好好的陪在自己身邊。直到自己長大,能夠像約定中那樣幫爺爺做事的那天。
命名這是不可能的,但……
隨著自己的成長,爺爺也在慢慢變老。因為總是在自己身邊,所以從沒在意過這點。不是沒在意,而是不想去在意,所以裝作沒看到。
「我還不行……只是個半吊子……他為我做了很多事,我還提出過分的要求……可爺爺全都答應了,我……」
我還沒能回報他。
「高淤之神,請告訴,請告訴我怎麼救爺爺……」
悲鳴般痛徹心扉的話語。
神將們震驚了。這孩子和小時候一樣,最喜歡爺爺,把爺爺看得最重,依賴他、仰慕他。就算嘴上說著什麼,但爺爺永遠是他最重要的人。
悲鳴乘著穿過貴船的涼風漸漸消失在夜空中。
風在高淤的黑髮間嬉戲,她胸口的龍珠淡淡的泛著光。
經過短暫的寂靜後,高龍神莊嚴的開口說道。
「不諳世事的、尚且年幼的孩子啊,神不能答應你的要求。」
昌浩睜大了眼睛。胸口似乎被什麼重擊了一般,腦中一片空白。
面對呆立者的少年,高淤抱起了胳膊。
「神不能對尚未定好軌跡的星宿出手……現在還沒到時間……抱歉。」
神的表情是那樣真摯。
貴船之祭神以人類的姿態,向一個孩子低頭。
所以,昌浩懂了。
這就是說,爺爺沒法得救了吧。體內妖異的血脈消減的壽命,祖父的大限或許將近了。
耳邊響起的是紅蓮的聲音。昌後頭也不回的聽他說著。
高淤默默的看著上前一步的紅蓮,見高淤默許,紅蓮抑制住激動的情緒開口問道。
「什麼叫還沒定好軌跡的星宿?如果定下了,是不是能延長晴明的壽命?」
高淤的目光閃了閃,銳利的眼神直逼紅蓮。身份的差異使得紅蓮感到了肩頭的沉重。
「我也想知道,請回答。」
勾陣也加入進來。高淤抬了抬眉,看來沉默的六合也是同樣的意思。
高淤吸了口氣。
能讓神。將如此仰慕,晴明真是個幸運的人。
「……神並不背負人類的命運,每個人的命運只能靠自己掌控……如果想知道可以去占卜試試,結果自然就會出來。」
昌浩驚訝得瞪大了眼睛,自己究竟能懂神的意思嗎?
感受到了背後三名神將的視線,昌浩深深地吸了口氣。
「……也就是說,還有希望?」
「有希望或者沒有希望,完全取決於人心。」
昌浩閉上眼睛是自己鎮靜下來。
神的意志永遠超越人類的思考,但昌浩此刻能明白。
真正需要幫助的時候,這位神總會拿出她的力量。
昌浩曾以為自己要死在貴船,那次戰鬥中,以離魂之術現身的晴明這樣對他說。
——別依賴別人,盡人事知天命就行了。如果你真的努力了,那必定會有希望。
這聲音在耳邊迴響著。
昌浩在此刻中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每當自己陷入困惑,不知該往哪裡去的時候,幫助自己走出去的,總是安倍晴明。
鬆了一口氣的少年坐上妖車後,妖車的氣息離貴船的深域越來越遠了。
在船形巖上感受到這些的高龍神支者臉頰喃喃念道。
「……就是他,我提到過的那個孩子。」
不知何時,一個瘦高的身影靠在了眼似的陰暗處。撓了撓銀白色的頭髮後,天狐晶霞將視線投向貴船之龍神。
青灰色的瞳孔淡淡的閃著光。
不帶感情的眸子。很早以前開始,這位天狐就不再對誰敞開心扉了。她細瘦的身軀中蘊藏難以置信的強大力量,而她的外貌卻如同一名少女一般。
「還只是個孩子而以」
「在我們看來,人類比嬰兒還幼稚。」
晶霞躍到微笑著的高淤身邊,她歎了口氣。
「不知凌壽躲到哪兒去了。一旦我離開這片土地,或許就是我族血祭開始之日了。」
「就算是個活不了幾天的老人,但只要是同族,你還是不能扔下不管哪。」
青灰色的眼眸冷冷的轉向了高淤,高淤的眼睛閃爍著。
「真是的,你們天狐對於同族的感情,這讓我無法理解。」
「我們和薄情的天神有本質上的區別。」
兩人都口無遮攔,使得氣氛顯得很輕鬆。
晶霞站起身環顧夜空。鬱鬱蔥蔥的森林那邊,是人類居住的都城。在那裡,一明和她同樣擁有天狐血脈的老人,正命在旦夕。
「……那孩子是他的血親嗎?」
高淤知道她指的是誰,於是點了點頭。
「啊,身為狐之子的安倍晴明,以及成為他的繼承人的孩子。」
那孩子繼承了他的血脈。
這血脈究竟能延續到何時,連高淤都不知道。
「混有人類和妖異的血脈會消失嗎?」
聞言,晶霞開始了思索,但很快,她的表情被微笑代替。
「……連你都預見不到的未來,一個異國的天狐又怎會知道呢?」
這不像是個答案。
貴船的祭神微微勾了勾嘴角,注視著少年曾經站立的地方自言自語道。
「……就算這樣,我還是很中意你。」
否則,身為神的我又怎會數次聽取你一個人類的請求呢。
發生了太多的事,或許那孩子正在慢慢的忘記一些事情。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