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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27 20:43:36| 人氣2,49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Note on 《荷馬史詩‧奧德賽》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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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個關於《奧德賽》的主題,則是謊言。《奧德賽》中第一個出現的說謊場景是佩涅洛佩欺騙求婚者的謊言(第二卷)。佩涅洛佩為了阻撓求婚者的求婚,設了一個詭計:謊稱要幫奧德修斯的老父拉埃爾特斯編織壽衣,然後在白天編織夜晚拆毀,就這樣整整騙了求婚者三年,直到與求婚者互通款曲的女僕說出了實情,她的謊言才被揭穿,對此,求婚者是這樣形容她的:

 

她這個人太狡猾。

……

依仗雅典娜賜予她的智慧,善於完成

各種手工,還有聰敏的心靈和計謀,

從未見古代人中有何人如此聰慧,

美髮的阿開奧斯婦女中也沒有,即使提羅、

阿爾克墨涅和華髻的米克涅也難相比擬,

她們誰也不及佩涅洛佩工於心計。

 

儘管「宙斯痛恨說謊的人」,但《奧德賽》的男主角卻是一個經常說謊的人。

 

奧德修斯的足智多謀、工於心計,使他在面對危險或是不清楚、不能掌控的情勢時,經常首先就是以說謊來應付。在整個《奧德賽》中,他最有名的說謊應該算是在面對波塞冬之子獨目巨人(庫克洛普斯)斐摩斯問他名字時所回答的:「無人」了(詩人歐里庇得斯甚至為此單獨寫了一齣戲劇《獨目巨人》)。這一「無人」在奧德修斯用酒灌醉巨人,拿橄欖木刺瞎巨人的眼睛後,在其他庫克洛普斯聽到斐摩斯的大聲呼喊趕來時,救了奧德修斯一行人的性命:

 

“波呂斐摩斯,你為何在這神聖的黑夜

如此悲慘地呼喚,打破我們的安眠?

是不是有人想強行趕走你的羊群,

還是有人想用陰謀或暴力傷害你?”

 

強大的波呂斐摩斯從洞裡對他們回答說:

朋友們,無人用陰謀,不是用暴力,殺害我。”

 

獨目巨人們用有翼的話語這樣回答說:

“既然你獨居洞中,沒有人對你用暴力,

若是偉大的宙斯降病患卻難免除,

你該向你的父親強大的波塞冬求助。”

 

他們這樣說紛紛離去,我心中暗喜,

我的假名和周全的計策蒙騙了他們。

 

由於奧德修斯「說謊成性」(這將於下一節「奧德修斯的形象」中另行討論),由此便引出關於奧德修斯講述其「諾斯托伊」的「真實性」的問題。

 

首先,整個《奧德賽》的故事是建立在奧德修斯向斯克里埃島費埃克斯人阿爾基諾奧斯國王講述其返鄉經過的基礎上(第五卷至第十四卷);初看《奧德賽》,多數人自然而然會認為這便是奧德修斯返鄉的實際過程,然而,奧德修斯講的是真的嗎?

 

斯克里埃島的費埃克斯人是傳說中的島嶼與部族,也可以說,斯克里埃島是一個想像之島,詩人荷馬安排奧德修斯在一個傳說的地點講述自己的「諾斯托伊」,在一個傳說的島上講述傳說的故事,這一雙重性,使得整個《奧德賽》的真實性更顯得撲朔迷離。

 

其次,奧德修斯所提,在太陽神島(特里那基亞島)上發生的事情是真的嗎(第十二卷)?當奧德修斯與同伴們經過特里那基亞島時,奧德修斯想起了先知特瑞西阿斯在冥間的預言以及女神基爾克的警告,

 

你要是不傷害那些牛羊,一心想歸返,

那你們忍受許多苦難後可返回伊塔卡;

你要是劫奪它們我敢說你的船隻

和同伴們將會遭毀滅;即使你自己逃脫,

也會是遭難遲歸返,失去所有的同伴。

 

於是他「心情憂傷地」告誡同伴不要上島停留,但歐律洛科斯「狠狠地」提出抗議說,

 

同伴們都已疲憊不堪,渴望睡眠,

你卻不讓他們登岸,我們在這座

環水的海島上本可以吃頓合口的晚餐,

可你偏命令我們在即將來臨的黑夜裡,

航過這座海島,在茫茫的大海上飄泊。

 

歐律洛科斯的話得到了大家的贊同,奧德修斯說,「這時我知道,惡神在製造種種禍殃」,於是只好答應上岸休息,並要求不可捕獵島上的牛羊;結果「整整一個月」,風向使得船隻無法啟航,在吃光了船上的食物後,「歐律洛科斯這時向同伴們提出壞建議」,「從赫利奧斯的牛群中挑幾頭上好牛」,趁奧德修斯獨自去向眾神祈求而睡著時,宰殺來充飢。太陽神赫利奧斯知道自己非常喜歡的牛被殺之後,一怒之下向宙斯告狀,威脅要沉入地府,「照亮眾靈魂」,於是宙斯發起閃電雷雨,使奧德修斯的同伴在海上全部滅亡,只剩下他獨自一人在海中漂流,至此,預言成讖。

 

這次的苦難奧德修斯歸罪於「惡神在製造種種禍殃」,以及是歐律洛科斯的「壞建議」,而神明讓他沉沉睡去又與他從風王艾奧洛斯送風的情節相似(第十卷),然而,實情真的是如此嗎?真的是因為眾神和歐律洛科斯的錯嗎?奧德修斯最終一人返鄉,島上實際發生的情形無法得到別人的證實(或反證),事情的真實經過已經無人知曉了。而奧德修斯的整個「諾斯托伊」都存在著這樣的「真實性」的問題。

 

作為《奧德賽》主要內容的第五卷到第十四卷,由於採用奧德修斯「第一人稱敘事」,預設了故事的真實性,但是,如果將奧德修斯經常說謊的性格考慮進去,這些自述尚且可疑,那些因為需要而被奧德修斯編造出來的「奧德賽」的真實性也就更值得懷疑了,於是我們又再次回到了這個問題,到底有幾個「奧德賽」

台長: Kou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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