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育普及的時代,當一個知識分子不難,但當一個有溫度的知識分子卻不容易。
什麼是「知識分子」?教育部的說法是:具有相當知識學問,並對政治、社會等具有影響力的人物。
但我認為這樣的說法過於籠統,反而維基百科寫得較貼切:知識分子主要是指具有相對豐富知識,自由思想,獨立人格,對於現實持有一定批判精神的人士。
「豐富知識、自由思想、獨立人格、具有批判精神」這些是很重要的特質與能力,別說知識分子,一般人也需要後三項。
吳念真說:「真正的知識分子,是把自己的知識貢獻給知識比他低的人,而不是反過來利用知識,去掠奪知識比他不足的人。」
因此,光有豐富的學識還不算是知識分子,必須具有品德風骨、發揮「仁愛」的精神,才算是是知識分子。
縱觀我們社會,為何一些政治人物、財閥淨做傷天害理、偷拐搶騙之事?他們有知識、有地位、有能力,卻選擇傷害他人與環境來成就自己,這跟我們的教育很有關係。以往的學校教育重視智育,雖說德、智、體、群、美五育並重,但其實智育成績影響甚大。小時候也不知德育、群育成績怎麼來的(體育和美育還能從體育課和美術課成績取得),老師打了一個分數也不知道原因,不知道原因也就不知道意義,更不知價值,因此比起「有用」的智育,其他顯得沒價值(體育可能還有點價值,有些學校或申請獎學金等還是會看體育成績),自然也不會有人去注意它們了。
體育是強身健體、美育的藝術素養,這算是個人的修養,而德育、群育,指的就是「仁愛」。在大環境長期不重視之下,我們開始覺得社會「生病」了,大家變冷漠了,道德低下。其實社會有病這件事自古以來一直都是,只是以前專制代動不動就酷刑處罰,會砍頭、會抄家、會誅九族,哪像現在殺了人還要提告對方、蓄犯重罪還可教化、死刑變無期、假釋出來再犯的一大堆,所以我們才會覺得「現在」的社會病了,其實一直沒變,一直都病著,只是以前代謝率高一些,現在差了些罷了。
這些犯罪的人不乏具備高知識,除了這些大奸大惡之外,一些小奸小惡之人更多,然而「積少成多」就是這樣,觀念也好、習慣也好,一旦養成就會覺得這樣做很「自然」,你說他錯,他還會說:「有什麼錯?從以前大家都這樣。」
記得有一則關於多位校長收營養午餐回扣的新聞,當事件被爆出來,校長一一被盤查,還有校長大言不慚的說:「之前也都這樣,以前也是這樣做的。」這些表面上被社會稱之為「知識分子」的人,卻具有這樣偏差觀念,而擔任教育職務,難怪教不好下一代。
其實不只校長、老師,父母更是造成孩子偏差的重度元凶。很多父母會告訴孩子「不要管別人的事」、「這不干我們的事」、「不要理他」,雖說要保護自己很重要,但如果一個人要保護自己就得對社會人事冷漠以對,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而且那些父母在說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如果自己的孩子蒙難,身旁的人也這麼說「不干我們的事」、「不要理他」,請問心中作何感想?孩子又會怎麼看待這個社會呢?而這些父母,往往養成孩子冷漠孤僻的習性後,又怪孩子無情、自私、沒血沒淚,其實就是自己一手教出來的。
社會不缺有知識的人,缺乏的是有溫度的人。一般家長會在意孩子在學校有沒有學會知識,卻很少有家長在意自己孩子有沒有學會「溫度」。而人們最初感受到溫度的,是家庭。一個不重視溫度、甚至沒有正確傳達溫度的家庭,通常孩子無法「受熱成功」,在自身溫度有限的情況下,所能傳達的溫度也低得可憐。
一個有溫度的人,除了能溫暖自身,還能溫暖他人,這就是上述說的「貢獻」。貢獻,不是要你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成就,也不是要你有多大的犧牲,而是幫助更多的人。
有一句話說:「成功,並非打敗多少人,而是能幫助多少人。」現行社會成功的定義,好像就是有錢,其次要有名,名利雙收就是人生勝利組。但這只是成就自我,離成功還有一大段距離。相反的,一個人運用己力去幫助他人,但沒名沒錢,即使無法歸類為成功者,也不能算是失敗者吧!
一個成功的人,不能以單一的標準來看,像富二代,他們只是擁有較多的資源,如果他只是「有錢」(有錢沒錯,但為富不仁就不對了),自然不能說是成功。而一個人熱心有溫度,但老是給人指錯方向、弄錯事情,這也不能算成功,這也是知識和心態皆重要的原因。
一個社會中,有溫度的知識分子愈多,這個社會就會進步得愈快,幸福指數也會愈高,人民素質也會提高。聯合國發布的《2020年世界幸福報告》,其主編John Helliwell說:「一個幸福的社會環境,無論是城市還是農村,都是人們感到歸屬感的地方,是他們信任其他人以及信任制度,還有更大的對抗不幸的能力,因為相互信任減輕了困難的負擔,從而減少了不平等。」
而2020的世界幸福排行結果,明顯發現,一些經濟水平不高的國家,卻排在一些經濟強國的前面。為什麼?因為幸福指數的關鍵變量,除了與經濟相關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還有基本生理的「健康預期壽命」,以「社會支持」,還有「自由」、「慷慨」以及「不腐敗」。後面的幾個項目,都和人心的溫度有關,也就明白幸福關鍵的重點是什麼了。
一個人的聰明,是腦很厲害;一個人有溫度,是心很強大。腦與心的結合,才能讓一個人發揮完全的力量,而不是一個沒有心的機器人,或是一個腦死的植物人。知識,是武器也是盾,它可以捍衛我們的人生、我們的家園,更可以捍衛正義、捍衛真理,但也可以自私的只捍衛自己的財富與名聲。再龐大的知識,也必須對人有用,才有價值,當我們用溫度去加速傳遞,知識的價值也會同步擴大,社會就會因此有了改變,這也是知識分子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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