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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1-11 16:19:23| 人氣227| 回應5 | 上一篇 | 下一篇

公寓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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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公寓是七層的大樓，共有四個出口。每個出口共有二十多戶人家出入。每層樓有四家人，共用一個電梯。
一出電梯門，右邊是我家，左邊是張家。兩家的廚房距離非常近，只差兩、三公尺，隔著鐵窗或鋁框紗窗。樓下就是大樓的中庭過道。
二十多年來，兩家人偶爾在電梯口相遇，簡短寒暄。然而，當我在廚房做菜時，鄰居廚房的對話卻比有人在我家的對話更清楚。加上張媽媽的嗓門相當大，簡直沒有一個字聽不到。因此，雖然跟他們沒有特別來往，但對他們家的大小事也知道一些。
剛搬來時，我家有三個念小學的女生，張家只有一個兒子，比我的老三李泓小一歲。但是張爸爸晚婚，比我家爸爸大了十幾、二十歲，好像是公務員。張媽媽在北縣某中學擔任校長。難怪說起話來氣勢較盛。在廚房裡總聽到她罵兒子，好像沒聽過什麼讚賞。
張小弟看起來富富泰泰，一頭自然捲的濃密亮髮，在電梯裡很有禮貌，但稍微缺少了一點那個年齡可被容許的淘氣。也許父母年紀較大，所以對孩子管教的用心勝於嬉戲吧。有時在電梯碰到張爸爸，我就誇讚他的兒子有禮貌，張爸爸卻皺起眉頭說，這孩子又不用功、又不懂事。

轉眼十多年過去，我家女兒們都出國深造，張家小弟卻在二十二歲的年紀就結婚生子了。是為了安慰年老父母急切的抱孫之心？還是想要借婚姻來逃避父母的陰影？
沒多久，就看見張家添了一個溫婉的越南女傭，梳著長度及腰的大辮子，好像從六十年前的國語電影裡走出來的。張媽媽開始坐輪椅去醫院洗腎了。張媽媽瘦了許多，嗓門也輕柔了，神情還算愉快。張爸爸有時陪著去，倒還比張媽媽健朗。

最近覺得好久沒看到張爸爸，跟管理員問起，他說張爸爸已經過世一、兩年了。

溫婉的越南女傭還在，中文進步了許多，總是帶著微笑對我親切的問候。廚房那邊有時會傳來煎魚的香味，但是沒有人聲。而張媽媽，雖然還是坐輪椅出去洗腎，但是已經無法言語，好像癡呆了。

張小弟一家，我從來沒在電梯碰過。據越傭說，他們每週日會來探望的。

住在我隔鄰的這一家人，我以三公尺的距離，有意無意的觀察或關心著他們。
我們從來不曾互訪或聚會，不曾跟對方借蔥、借薑。我們住在同一樓層二十五年，卻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這大概就是大都市裡最典型、又怪異的人際關係現象吧？

我要檢舉
台長： tere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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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應
泓
看著看著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一股悲傷
(還是悲哀?)的心情...

的確
我在那棟大樓長大
多年來看著好多熟悉的面孔
或長大 或蒼老 或消失在記憶裡，
可是我幾乎不知道誰姓什麼，
也沒有和誰說過三句以上的話，
即使裡面不乏爸爸同系的教授，
或姐姐的小學同班同學。


在這個都市裡
在這棟大樓
我們是陌生人
如此陌生的陌生人。
2008-01-11 21:02:28
mom
That`s how I felt when I wrote it.
2008-01-12 08:37:35
may
以2008年做為牫們的睦鄰年，好嗎？互勉。
2008-01-15 20:42:14
Tien
What a good point mom raised. I now know most of my neighbors, and we do social with each other periodically. Our kids will likely be playing with each other in the future. Thinking back, it is weird that we never did much with our neighbors...
2008-01-16 10:52:03
mom
可能因為中國人不像美國人那麼尊重別人的私生活，所以我們怕跟住得太近的人交往，以免受到干擾。
2008-01-16 14:05:17
否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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