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如往常般落下，我注視嘯雷背影，有什麼事讓我放不開？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所謂兄弟也是虛名，何況我根本沒把嘯雷當成義弟，自己是知道的。如果用蠻力可以強佔一個人，或是生命威脅可以得到他，我會不會做？算了，那個傻小子大概會寧死不屈，然後像個女子般哭哭啼啼，喊著咬舌自盡。
想到以後的旅途，又是形單影隻，心情竟有些低落。但我可不笨，兩人間沒有我留下餘地，真正成全就要徹底些。想過強行帶走嘯雷之類方法，但這樣是不行的，空要軀殼有何用？我甩開心中愚昧想法。即使有再多人求饒我都不為所動，但就是對他心軟，一物剋一物果然沒錯，我是栽在他手裡了。
暮色日落似我現在處境，相逢皆有別離，只是沒想到如此之快。我曾妄想過跟嘯雷一起年老，今日只覺不堪。用完餐後，我回房待著，心煩意亂之下，備了銀兩上街買酒。
不想跟任何人對飲，我走到湖畔，想起有時在路上餓得慌，找個池塘或湖的就跟嘯雷在裡面打魚。我總是身手姣健活捉幾條大魚，而他卻是笨拙的陷進泥巴裡，直喊救命！我笑他除了功夫啥都不會，要活命自己爬起來，他則笑我冷漠。我說冷漠是生存法則。
「騙人，大哥明明就很熱情。」他邊掙扎著爬起。
「那是只有對你。」我邊說將魚置入簍中。
「為啥啊？」他還在泥裡打滾。
「……。」聞言為之語塞。
「因為你是我弟，是我親人啊！」我沒看他眼睛。
「是喔，那我是大哥親人，我也要對大哥熱情點。」他做勢要過來親我。
「你夠熱情啦！再熱情點我就被你燒死了！」我笑著擋開他嘴。
那時我們烤著火，曬衣邊聊著。他說自己不餓要我多吃些，可我總推辭，然後又拒絕半天。這樣推來推去的結果，就是把魚烤成焦魚乾，我說他食量大多吃些，他又不要，非得等每隻魚都變魚乾了，才相視大笑的啃著焦炭。那味兒吃在嘴裡不是苦的，是甜的。
而今，我唯一的親人要離開我，而他的熱情也到別人身上。我喝下一大口酒，望著湖面倒映月影，痴痴看著，怎麼有點看不清楚？用袖子胡亂抹了一把眼，再喝下一大口。
「大哥，一個人喝悶酒啊？」一句嬌嫩的招呼在我後方問起。
「……。」我沒回答。
「冷雲大哥，天冷小心著涼，要不要進屋歇歇？您的事，嘯雷都跟我說了。蝶兒真是好生歉意，我無意造成您倆分離，沒想到嘯雷對我一見傾心，不過這可不是我能控制的，大哥您說是吧？」
「妳想說什麼就直說。」我回過頭，冷冷看她。
「我們都不是什麼善良百姓，別在我面前耍那套，有什麼話說清楚。裝哭裝傻那套對我沒用，我今天認了，栽在妳這女人手上。」我淡然說著。
「是栽在我手上，還是栽在嘯雷手上，你可別含血噴人。如果江湖知道冷雲大俠不愛小女子，而是大男人，恐怕笑掉不少人大牙！」蝶兒斂起笑容，輕蔑的瞧我。
「妳都知道了。」我不意外回了句。
「我看只有嘯雷不知道，身為女人，看一眼便知。況且你居然沒被我美色所惑，除了相公、這種有龍陽之癖的男人，誰不拜倒我裙下？」她轉了圈，身段柔美，看來她很了解自個的優勢。
「你有什麼目的。」
「我是來報仇的！」她眼睛瞪得老大。
「江西城縣蘇姓人氏，當時地方首富，你未收分文便取下對方人頭。」語中充滿恨意。
「姦淫他人妻女，錢莊放高利，為富不仁，盡一些骯髒錢，該殺。」我沒有任何愧疚。
「姦淫妻女又如何？為富不仁又如何？取財不義又如何？不管他再如何壞，畢竟還是我爹！你殺我爹還能坦然自若，你知道失去依靠的孤寡弱女會有何遭遇？錢財被人侵占，我母被人逼死，我則被賣到妓院。」她說著，聲音嘶啞。
「你知道我幾歲開始接客？你知道我喝過多少打胎藥？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嚐，那種生不如死的生活，豈是你能了解，你殺人可有藉口，何人該殺？何人又不該殺？天理正義自有公道，輪不到你去評斷。你以為別人殺你是為了名利，有多少人是為了報仇？你可知道，我從接客的第一天起，就發誓一定要殺了你！」她指責歷歷，眼露兇光。
「多虧我在妓院的生活，讓我了解男人，男人都是狗！只要一招招手，個個對我奉上金銀財寶；只要輕解羅衫，何人不為之瘋狂。我早知那些勾引男人方法，玩弄男人方法，什麼情啊愛的都是幌子。多少家中愛妻苦苦等待，而我則跟那些說要對她們忠貞不二的男人，在床上逍遙。」她講著，嘴角抽動一下。
「有哪個男人逃得出我？別笑死了人了，所以當你眼光落在嘯雷，而不是我身上的時候，我有多吃驚？沒想到，你有這種癖好，比那些望穿秋水，想上我的男人還不如，冷雲啊……。」她靠過來，往我近了幾步。
「你真該遭天譴！」小聲吐出，她宣判。
「看來老天爺是站在我這邊，呵呵，我正愁該怎麼下手，嘯雷就像蒼蠅般在我身邊轉啊轉。冷雲，你一定很恨我吧！一定很痛苦吧！是不是醋海翻波啊！冷雲啊，你這輩子得不到的東西，我勾勾手，拋個媚眼就得到，你一定很不甘心吧！」她露出一絲微笑。
「老天有眼，我什麼都沒做就能讓你嚐到比死還痛苦的感覺，是不是撕心裂肺啊？我真不應該，現在賞你一刀是不是更快？你想不痛就自盡啊！要不要我告訴你，嘯雷床上功夫如何？」她搖擺著身體，作出沉醉表情。
「嘯雷還是處子，生嫩得很，跟那些急色鬼完全不同。你這個大哥是怎麼教的？怎麼不帶他去見見識面呢？對男女之事如此生疏？看來是你自私吧，自個兒喜歡嘯雷就不讓跟女孩兒玩玩，你有沒有想著嘯雷自瀆啊？真可憐啊，真卑賤啊！怎麼不用絕世武功逼他就範呢？我想是因為沒用吧？我知道的，嘯雷死都不會喜歡上你，聽好了，死都不會。」蝶兒最後一句，流露出做作的憐憫。
「幸好嘯雷是遇到我，我知道怎麼馴服男人，讓他得到銷魂蝕骨的快樂。嘯雷汗流浹背，在我身上嘶吼的樣子可誘人的很啊，冷雲，你恨不恨？」她又問了一句。
「你一定很恨，恨嘯雷忽略你真心誠意，被我美色所惑。」她笑著說，卻掩不了眼中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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