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不小心看到,或許是我不小心注意到,之前喜歡的一個人。那個說要永遠對我好的朋友,高中同學。住得近本來就有這種壞處,其實我以前看過他好幾次了,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我?不過這麼想又怎麼樣呢,即使我們看到彼此,還是會如陌生人般,連招呼都沒有。
第一次在畢業後看到他,我從圖書館走出來,帶著背包,手臂還夾著一本書。就在那時我看到一個男生在對面便利商店,用著我熟悉的步伐進入,那個背影,我看一眼就知道。穿著短褲的他,變胖不少,看來他大學生活過得不錯?我轉身從另一邊離開。
第二次見到他,就在那家商店,因為我跑去那家便利商店打工了!他跟另一個朋友在一起,手上還拿了顆籃球,應該是打球回來吧?因為他朋友流了不少汗,跑來買大罐礦泉水。當時我正在處理垃圾分類,背對櫃台,所以他沒認出我。
他大聲的跟朋友聊天說話,聽見聲音那刻,我就知道是他。僵著的我,停下手邊動作,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該怎麼回頭。直到結帳我不得不回頭,他一看到我,也跟我一樣愣住了吧,聲音馬上消失。接著他把商品交給朋友,請他先付錢,就走出門口。我幫他朋友結帳,說了聲謝謝光臨之後,就繼續弄我的垃圾分類。
我沒看到他的模樣,因為我一直不敢抬頭,我總是對著他有份歉疚,我不該喜歡他的,所以我不敢看他,只能遠遠的望。雖然我很想,我知道我很想看看他,可是還是只能把視線擺在別的地方。
接著那次,很意外是在深夜,我走過他家附近去找朋友。那時他跟幾個朋友,坐在一排機車上聊天,因為他的聲音,我又認出了他。不過因為這次燈光很昏暗,所以我刻意的看向他,即使光線不足、人影模糊,我還是認得出來。他當然沒看到我,而且那時我變了不少,所以我只是多停留幾秒,又繼續走我的路。
最後那次,他帶了一個女朋友,染著漂亮金黃頭髮的女孩。這樣說好像又沒有說服力,因為我只看見她戴著口罩的臉。他載著女朋友,從我面前經過,我看見他臉上的笑容,也看見女孩臉上的笑容,雖然他們都帶著口罩,可是我知道他們在笑。真是種奇妙感覺,或許,那是因為我想起他曾經騎腳踏車載我,而那時我也笑得非常開心。
但那又是不一樣的啊!畢竟他們是兩個人相愛,而不是我那時的單戀,所以他現在幸福的很。記得高中,他抱怨沒有女孩子喜歡他,那時的我,還挖苦他說:「沒有人會喜歡你這種笨蛋。」只有我這個笨蛋喜歡你,兩個笨蛋湊成一對好了。
如果我知道有天,會親眼看到或知道,他有一個漂亮又可愛的女朋友,那麼我就不會那麼壞心眼。
我會跟他說:「放心,你總有天會遇到一個很棒很棒的女孩子。」然後,放下我心中的思念。聽見他在電話的另一端期待著,聽見我在電話的這端勸自己放棄。如果那時我有這樣做,或許現在還可以打聲招呼,可以跟他聊聊,可以虧他幾句。
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他,後來的消息都是在高中同學身上輾轉得知的。我不會刻意問他的消息,也不會去探聽,有人提起我就聽一下。沒有人會像我這麼記得當初那段,他們只知道我跟他曾經是好朋友,後來漸行漸遠。其實大家都忘得差不多,甚至連我們曾經很熟都忘記了吧?只有我會記得而已,因為只有我不小心動了感情。
他去當兵,這是我得到的最後消息。我曾想過他剃平頭、曬黑的模樣,不過他膚色本來就偏黑,應該沒什麼改變吧?今天我總算是看到他,站在一家店面前,抬頭看價目表,用手數著零錢,準備買午餐。
我那時只覺得自己看到一個不錯的男孩,細看才發現是他,因為他的表情。我喜歡他擺出困惑的表情,我覺得那樣很可愛,當然我沒有告訴他。當他在皺眉,思考要吃什麼,擺出很認真表情的時候,我就會忍不住笑出來。
「笑什麼?」那時他會這樣問我。
「你喔,念書也沒有看你這樣認真過,對吃最認真了,吃吃吃,你是豬啊!」那時我還會拍拍他的頭。
「管我!那……,你要吃什麼?」他會接著問。
「跟你一樣就好。」那時候,下意識的就會講出這句話,是想跟他更接近一點吧?想吃跟他一樣的食物,看跟他一樣的書,玩跟他一樣的電動,這樣會不會比較靠近他?還記得那時他玩太空戰士七,全破以後很興奮的叫我去他家看全破動畫,那時他還很驕傲的問我,他很厲害吧!我只是敷衍敷衍的說,好啦你最厲害了。
後來我玩這款遊戲,把它全破一次,可是我們已經分開了,我也找不到人分享我的喜悅。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我也很想跟他講,我全破了喔!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想跟別人分享罷了,跟自己覺得很重要的人分享。後來我自己一個人看完那段動畫,該死的摔了手把,發現自己還是很想他。
我很喜歡他為了吃認真的表情,還有盯著手掌數零錢動作,他大概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人會喜歡他這樣表情和動作吧?如果他知道,會不會高興?他現在頭髮短些、皮膚更黑了,瘦了不少,在軍中吃苦頭了嗎?不過變得更成熟也更帥了,讓我走過他身邊的時候,心跳還是違背意願得變快;讓我在路口處轉彎,加緊腳步離開。
看他過得好,我也滿高興的。
騙人的,還是有一點想陪他。
其實我在路上會不自覺注意像他那種男生,才會剛好看到他。因為我們的故事結束很久,所以現在的我,只能裝做不認識。想起他,有一點心酸,有一點無奈。
要遇到他之前,我都有一點小預感,
不知道為何,每次我快忘記他的名字,
他就會在我面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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