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在高中補習的時候,喜歡過一個坐在隔壁的女孩子。我印象中她是一個非常可愛甜美的女生,奇怪的是現在我對她的長相幾乎毫無記憶,我只記得她的頭髮到肩膀,和深深的酒窩而已。我進補習班的第二天就注意到她了(第一天我蹺課),但是我第一次和她說話已經是兩個多月後的事情了。我一個不小心把她的飲料打翻了,那是一個多麼難堪的狀況!我手忙腳亂的向她道歉,她卻咯咯笑個不停,這個反應至今讓我想到仍然覺得出乎意料。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就開始聊天了,奇怪的是她從沒有詢問過我的名字,都是叫我「喂」,但是卻又不像是那一種「補習班旁邊的同學」那一種那麼客套的閒聊,反而有給我一種推心置腹的感覺,常常會和我講她家裡發生的事情。真的比較熟稔是快學期末的時候,下課的時候,她都會叫我陪她到新竹火車站旁邊的公車站牌搭車。每個禮拜三我們都會在站前廣場坐著聊聊天,買一份路旁阿姨賣的雞蛋糕,或是阿姨隔壁的甜不辣。
這一段時間裡面,我當然從補習班的座位表知道了她的名字,但是她既然不曾稱呼我的名字,我也就見「喂」拆「喂」。辦了手機之後,我也把號碼給了她,但是我們不曾用手機通過什麼電話,好像只有補習才會見到她。唯一的一次就是和她約好要去新竹之星看表演,那時候打了電話給她,然後走著地下道進去新竹之星裡面。等到快散場的時候,因為人群很多,我就順手拉著她的手往另外一個出口走了。這是我唯一一次牽她的手,可是那是什麼感覺我現在也沒有印象了。
之後過沒多久,我們都沒在那一家補習班補習了,她和我約好要保持聯絡,但是在最後一次上課的時候,我竟跑去和李育強和李昇融跑去網咖打了世紀帝國(而且我還輸了)!因為如此所以沒有和她再說過什麼,之後當然仍是傳了幾次的簡訊,然後就沒有聯絡了。又過了滿長的一段時間,就連她的手機號碼也刪除了。
重新回憶這一件事情,大概是一年多前,到了網站上查詢當年大學聯考的榜單。查詢了她的名字,知道了她考上了哪一所學校。然後又跑去 google 裡打她的名字,竟然沒有任何的紀錄,連營隊都沒有。我不太甘心,又跑到了beauty版裡面找到和她同一個系所的網友,點選他的無名,想說會不會連到她的無名,結果當然仍然是是沒有,我也就死心了。
一直到三個禮拜前,我上了和她同一所高中的朋友的無名,竟然連到了她朋友的無名。其中一篇網誌的標題是她的名字,還有我們會想妳之類的。內容是寫她大一開學沒多久的時候,就在台中出車禍去世了,然後寫她們有去參加她的告別式云云。我delay了她的死亡已經有快三年了,之前只聽過幾個單純知道長相,朋友的同學去世就已經覺得很不可思議了,因為他們都和我一樣是那麼年輕的學生,何況是一個曾經很親近的對象?
我想要點選相簿,看看會不會有她的相片,但是才剛點到相簿裡面,我就馬上跳出來了。因為我一點也不想再去確認她的長相,以及其他任何人對她的描述,她在我微薄的記憶裡面已經足夠了。我也想著在我十八歲的時候,有一個我認識的女孩子就那麼不見了,以後隨著時間的流動,所有我在乎的以及不在乎的親朋好友、販夫走卒都將一個個的離開,而很多都將是如此的突然。好像你以為終有一天會在新竹的誠品或者是要倒不倒的三商百貨碰到她,然後要對她笑一笑,詢問著她的近況,說什麼「這一次一定要記得保持聯絡」之類的,但是卻有人忽然走進了你的身旁,對你說再也沒有這一個「終有一天」了。
這次母親節回新竹,我在回台北之前,特地搭了公車到市區看了站前廣場和新竹之星。但是沒有看到賣雞蛋糕的阿姨,不知道她是不是沒賣了。賣甜不辣的還有一位阿伯我記得,可是他似乎也不認得我了。這些舉動無助記憶鮮明,原本想再去看看補習班附近,但是想著下午還有著作權和債各,我就這麼坐了客運回到了台北。我一路上想著,其實也不過就是加起來五學分的課,只是我不想去…我現在唯一還很清楚的記憶就是,我那時候真的很喜歡這個女孩子,還有她咯咯的笑聲,我也只想記得如此而已。
這篇文章寫了好一陣子,心情也始終開心不起來。但是此時此刻不一樣了,我的心情既愉快又快活,我用最愉快的心情又回憶她這麼一次,之後的我也不會再去多想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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