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日光】
青山無忌風寒骨刺,硬是白頭與天相連,綠草無畏冷鋒呼呼,堅持如茵挺立,倒是我,擋不住北風煞煞蜷縮凍透的筋骨,窩在有如冰庫的地下室裡想躲無處,只盼想著暖陽溫柔親吻,以其化骨綿掌讓我通透癱軟。可惜地下室無窗,暖陽無法眷顧,讓處於這凍透天地的我顯得無力懶散,只有滿心欽羨地上樓層有暖陽親睞。
幾日來,連續的寒流讓北奇萊山山頭鋪上粉白驚豔了大眾目光,在花蓮得以一窺實境算是身為花蓮人的特權。可惜此刻我正感冒咳嗽聲音嘶啞,雖稱不上頭疼欲裂,卻也是昏昏沉沉而眼不清目不明。
想如年輕時的亢奮,無懼風吹刺骨,帶上全罩式安全帽吆喝同伴,騎上愛駒名劍150(鈴木摩托車),把油門一鬆,風馳電轍直奔木瓜溪,然後鑽進滿床溪谷搖曳的芒花堆中,遙望西邊山脈享受無價景致,然後聊的震天。可惜年歲已長,同伴們亦分東西各自為生活努力,如還能得一暖陽照射,穿梭搖曳芒草,得見白頭奇萊實境,那絕對無敵奢侈。
忽然間想起童年時小兒利撒爾的廣告詞:『我感冒了,媽媽不讓我出去玩!』確實,我感冒了,如今也沒能力如年輕一樣的玩。此刻窩在地凍的地下室,無法暢流的空氣,一如冰箱冷藏低溫,案篤勞形而手腳冰凍僵硬。為了驅趕風邪,只能請名醫開藥方。
一如俗語「良藥苦口」,沒有一種藥是甜美的,為了戰勝病魔重拾美妙嗓音,只能啞口無言忍著吞苦。
糖漿苦,那種消毒水的味道竄鼻,苦味總沿著舌頭爬向舌根讓我做噁。想起小時候喝糖漿的模樣,我老媽為了逼我喝糖漿,總在吃藥時間上演一場大人與小孩間的硬戰。倒滿匙外帶一杯水,伴著一顆糖果利誘,我卻仍逃之夭夭,最後索性與我老爸聯手,用腳夾住嬌小身軀,又為免我亂揮的手打翻糖漿,於是大手強壓著小手讓我動彈不得,然後大聲吆喝安撫利誘,要我吞下做噁的藥水。
自然,我絕非笨蛋怎輕易開口,於是再度上演第二場最終戰役。
印象中的結局就是我被捏住鼻子,然後在憋氣到不行的滿臉通紅之刻,我一開口湯匙就立馬灌入。於是牙齒硬咬著湯匙,舌頭努力的抵禦,但仍敵不過藥水順舌而下直抵喉頭,在一陣苦味隨之而起之時,開水隨之伺候,最後再是糖果塞入,於是飯後的過程,總在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程序裡,聯合完成了吃藥的儀式後方告終了。
生病就是如此惱人。惱人到連吃藥都會讓思緒飛入過往,與風翻攪。這是生病之所然,還是心境之所以?
想著從前,似乎不怕生病只怕吃藥,而今年歲漸長,卻反過來,只怕生病不怕吃藥。如今吃藥丸喝藥水已無需如此勞師動眾,但做噁的藥水依然,苦味依舊不變。
我想變的其實是我,心思逐漸老沉,活力逐漸衰退,像凍透的老人……
或許我是該吃藥了,如果用幾顆藥丸外加一點藥水,可以交出我蒼白的面容,疲倦的身軀,換得一絲朝氣與活力,讓逐漸老沉的心思甦醒活絡,我想是值得交易一筆的。
既然暖陽無法穿透,那麼就讓我自己回到暖陽的懷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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