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忙著準備縣內的英語話劇比賽,沒空來寫些有的沒的,一連串忙碌的準備,終於在勞動節那天,畫下句點,成績比去年好,排名第10,值得慶幸的是"我們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這一週,因為了結了一件大事,整個人格外放鬆,在校園內走路都感覺輕飄飄的,晚上也很好入眠,週三那天晚上,小孩子都睡了,我在小燈旁看書,這時,微微聽到一種聲音....答.答.答....
我走到鬧鐘旁,並沒有什麼聲音,打開厠所看了看,也沒有異狀,閉氣凝神朝著音源處看,是一個二層櫃 ,上面蓋了一塊花布,掀開花布,打開收納抽屜.....
原來是這個小東西發出來的聲音,不知道誰去碰到錄音機的倒帶鍵,已經倒完了,卻沒辦法停止,所以不斷發出答...答...答的聲音.....
這個時間,這個錄音帶,好像在提醒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未完成.....
錄音帶的主人~陳錫恩~(其實我習慣叫他陳奕霖)。不知如何描述這個好朋友...嗯...不然就從我們結緣的這片錄音帶先說起好了。
錫恩是我的小學同學,個性很頑皮(在現在的老師眼中,可能會被歸類為過動哦),常常享受老師的"特別招待",而我呢,咳(清痰).....是老師眼中的乖寶寶,常常搞不懂,為什麼他要那麼皮,那麼愛捉弄人呢?
小學畢業了,想當然爾我不會再跟他聯絡,不過,因為他和我的好朋友是死黨,所以陸陸續續都有他的消息。後來,高中畢業了,有一日他打電話給我,說要交給我一樣東西,我問他:是什麼東西啦?他說:看了就知道了。
我忘了我們約在哪兒碰面,天啊!已經是快20年的事了...他拿出了兩卷錄音帶,一卷要送我,一卷託我送給他暗戀的對象....(這是什麼爛差事嘛),拗不過他的苦苦要求,我就硬著頭皮拿著一卷錫恩親手彈的幾首輕音樂(他很會彈琴),騎腳踏車到女方家,把錄音帶送給她,順便傳話:奕霖對妳有好感啦!
這就是錫恩自製錄音帶的由來,這幾首歌彈得很好,一掃我對他的頑皮小子的印象,原來他也有心思那麼細膩的一面。
順利達成任務後,這老兄太開心了,由於女方高中和我同校,所以錫恩又向我提出一個要求:妳畢業了不是有買畢業紀念冊嗎?妳可不可以把她的照片剪給我?我實在拗不過他,所以把高中畢業紀念冊剪了一頁給他。
後來,我們各自展開了外地求學的生活,他考上了警察大學,我在淡水念書,仍保持聯絡,但我感覺他生活過得並不如意,可能因為不服輸的個性,許多生活的挫折,他並不會向家人求援,他被警大退學,和家人發生爭執,沒有生活費,軍中被欺負等等等.......幾次他都在電話中向我訴苦,幾近哽咽,我非常擔憂他的心理狀況,我並不是專業的輔導老師,也只能傾聽,從我的觀點或站在他的立場,幫他找到折衷的方法,那時的他是充滿刺的,我的勸言對他沒有任何意義。
有一次,他來淡水找我,他說,他為了不接受家中的金錢援助,常常是有一餐沒一餐,住在教會裏,靠供給的麵包牛奶度日(還好上帝救了他),他去打工,甚至撿拾垃圾堆中的保特瓶到超商換錢,他告訴我:有一天,他在撿寶特瓶時,看到旁邊一個老婆婆也在撿,他感到很羞愧,把瓶子給了那位老婆婆,他知道自己該振作了。
後來,他補習,又考回警察大學,畢業後以優異的成績考取消防隊員,在桃園消防局服務,他因為工作的關係,很少回花蓮,我們還是會電話聯絡,得知他有了知心女友,真是為他開心,他曾帶女友來我們家,女孩子是很有愛心那一型的,看著他們的互動,我感謝這個女孩子給錫恩心靈的安全感。我也曾和老公去桃園看他,他還開救難車來載我們,發動車子,爬上爬下,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
因為這份工作,他找到了追尋已久的人生目標,那就是~救人~。他喜歡談他抓蛇救火的故事,還有他在消防隊員體能賽中,得到好成績,他的人生至此充滿了光彩,每次接到他的電話,我聽得出來,他講話時臉上是堆滿笑容的。
民國94年的春節,熱心的小學同學召開了畢業後的第一 次同學會,很開心地與會,希望能看看那些童年的玩伴,再經過18年歲月的摧殘,會是個什麼模樣...
在茶鋪裡聊了一會,眼睛掃了一下,怎麼沒看到錫恩?也半年多沒聯絡了,過年發的賀年簡訊也沒回,這老兄在忙什麼呀?這種聚會不是他最愛的嗎?正納悶著,看到隔壁同學拿到一張謝函,我湊過去看,"錫恩喪禮謝函",我以為看錯,還是這是老天爺在開玩笑?
http://enews.nfa.gov.tw/issue/930513s/
http://ptfire0108.myweb.hinet.net/temple/930426.htm
一艘在海上漂流迷航的船,好不容易發現燈塔的閃光,加速歸返,老天爺卻更弄人,刮颱風把船弄沈。
我得知消息已太晚,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夜深人靜,我常想到錫恩,很想罵罵他,怎麼不小心一點,何必什麼事都這麼轟轟烈烈,如此莽撞,讓愛他的家人、女友和我們這些朋友們情何以堪呢?
【後記】
沒有參加你的喪禮,我非常自責,不過你知道這幾年來,我一直想為你寫些什麼,只是....嘻.....你知道的我很散漫又少根筋,所以你在這個重要時刻,用這個錄音機提醒我,我也擠出半天來寫了哦!希望你會滿意,還有沒寫到的趣事,我恐怕也想不起來了,我不像你記憶那麼好,記得你以前常和我說小學同學你欣賞誰誰誰,厲害的是這麼多年了,你連同學們的座號和名字都逗得起來...
所以~錫恩~雖然你搬去天堂住了,還是有很多人想到你,你簡短的一生好像一篇冒險故事,我所知的可能只是一小片段.....看了許多搜尋的新聞,很難過你承受這麼大的痛苦,當時的你一定不希望讓大家難過,告訴你,我對你面容的印象,仍是像小學一樣笑嘻嘻的淘氣模樣,非常可愛........為了怕美好的記憶像流沙一樣漏光,我把你的故事收到我的記憶盒中,永遠珍藏。
百年之後大家隨塵土消失無踪,然而,澄淨開朗的你,善行義舉,足讓世人感念,傳唱恆久。
謹以此文 致已故至友 陳錫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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