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豆腐公主＠月餅盒子｜PChome Online 個人新聞台

2008-06-09 19:59:36| 人氣63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臭豆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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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記憶發生在十一年前。我記憶不是很好，所以故事的細節都開始有點支離破碎了。皓曾經跟我說過，如果我二十五歲的時候就開始不記得十年前的事，那二十年之後，我四十五歲的時候，該怎麼辦？

當然，那時候我跟皓還沒有在一起，所以也當然還沒跟他分手。令我慶幸的是，皓並不在這段回憶裡，也許這也是我很喜歡這對回憶的一小部分原因。

我的朋友，一個姓黃，名叫靜琳的一個女生，是我唸中學時在社團認識的。好像是老天爺故意要跟她父母開玩笑一樣，黃靜琳一點都不安靜，或文靜。她有三個哥哥跟兩個弟弟，所以我想她想靜也靜不下來吧。或許是小時候少女宮廷漫畫看太多，我總是覺得『琳』是一個很高貴的字。無奈我認識的人裡面，只少在上大學之前，都沒有別人的名字出現這個高貴典雅的『琳』。我也想過，黃靜琳一定覺得天神故意跟她作對，先是賜給她一對用養牛態度照顧小孩的父母，然後丟給她一大堆兄弟，最後再讓她父母取個跟她個性南轅北轍的名字。

靜琳一直很想要改名字；也一直想要離家出走。週末的時候，我跟她常常一起看<<無家可歸的小孩>>；那時候，安達祐實才十四歲。我剛剛想了好久好久，但是怎麼樣都想不起來安達祐實戲裡面的角色叫什麼名字。但是我清楚記得安達祐實演的那個女孩子養了一隻秋田狗（我們都戲稱那種狗為日本土狗），叫做小龍。靜琳說她長大之後想要當像安達祐實那個角色的人，那種外表可愛動人，但是內心卻很堅強的女生。我也有想過長大之後要當個什麼樣的人，但我想到後來只有小小的希望自己將來可以養一隻像小龍一樣的狗就心滿意足了。

關於那個願望，皓一直很不能認同。他說我的願望跟靜琳的願望無法放在一起相提並論，因為我對將來的想法自私的。當然，他並不是用『自私』這兩個字來形容。他用的那個形容詞我忘記了。

靜琳她們家是賣臭豆腐的。如果她晚個二十年生的話，也許她會搖身一變，變成某某日報美食板上的『臭豆腐公主』也說不定。現在好像是隨便一個路邊攤都可以變成一個王國，接手的孩子就變成了路邊攤所賣的餐點的王子或公主。她們家賣的臭豆腐不是近年來突然盛行台灣的臭臭鍋臭豆腐，而是傳統的油炸臭豆腐，那種配泡菜吃的臭豆腐。我跟靜琳每三個月就會去西門町一間專門賣香水的店買香水。我會買一種聞起來像洗衣粉那種清新味道的香水，是透明的。靜琳每次都會買不同氣味的，所以她有時聞起來很野艷，有時聞起來甜蜜。她說她要是不擦香水的話，方圓兩公尺的人都可以聞出來她家是賣臭豆腐的，但是我並不認同她的說法。

靜琳說那是因為我已經習慣她的味道，所以才聞不出來。就好像爸爸媽媽從來都看不出自己小孩長高或變胖一樣道理。

靜琳有一段時間交了一個男朋友。她的初戀很短暫，好像不到兩個星期。對方唯一留給她的，是一隻耳朵眼睛都圓圓的，尾巴短短的，身上除了白色之外還是白色的實驗室小白鼠。爲沒有爸爸的小白鼠命名大任便落在我身上；我也很沒創意地把牠取名為『小龍』。也沒有別的原因，就只是因為我希望靜琳有一天可以變的跟安達祐實一樣倔強堅強，然後我可以有一隻叫做小龍的小動物罷了。

小龍的身上沒有任何斑點，但是牠看起來也沒有很乾淨。我們都不知道需不需要幫牠洗澡，但是一把牠放到水裡牠就開始大聲尖叫。小白鼠叫起來是很嚇人的，至少我們的小龍叫起來很嚇人；那種聲音我一生中從來沒有聽過，之後也再也沒有聽過一次。牠的尾巴看起來像條橡皮筋；有一段時間我暱稱牠為『橡皮』，後來又演變成『橡皮糖』，直到有一天我們突然都忘記叫牠橡皮糖的原因，才又決定換回『小龍』。反正小龍這個名字也比較有意義。牠的鼻子很小很圓，而且令牠看起來很滑稽；肚子跟背上的毛細到令人捨不得把牠放下來。我們都一窩蜂地很喜歡小龍，即使我們都不記得（或是不知道）那個把小龍送給靜琳的男生叫做什麼名字或是長什麼樣子。

有一天，靜琳跟我說，小龍前一天晚上跟她一起出去散歩。

「妳是說，妳提著牠的籠子一起去散步？」我問。

「不，我是說，我跟牠一起去散步。牠在我的肩膀上，我們走到夜市，再走回來。牠都在我的肩膀上，從左邊走到右邊，再從右邊走到左邊。」

「牠不怕夜市的聲音嗎？」我又問。

「我們沒有進去夜市。因為我不想要被抓去賣臭豆腐，所以我跟小龍就掉頭回來了。」

「喔。」我沒有不相信，只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之後，我不是很確定這段記憶的真實度。我恍惚地記得在我家的鋼琴上，小龍從高音鍵盤走到低音鍵盤，再從低音鍵盤慢慢地走回高音的『表演』。我也記得靜琳那有點驕傲又帶有不好意思的表情；有點像是鄉下來的老婆婆解釋著自己家裡包的粽子料多又實在，但其實心裡還是很害羞的矛盾心裡所製造出來的特殊表情。

我之所以會想到這段回憶，完全是因為看了<<王牌冤家>>之後，我跟皓討論創造回憶的可能性。電影中，男人一氣之下把跟分手女友所在的記憶全部『洗』掉，但在中途反悔，而努力跟回憶中的女友一同共創新的回憶的劇情，並沒有辦法說服皓這個不浪漫的人。我跟皓說，我其實不太相信小龍會那麼聽話地從鋼琴的一頭走到另外一頭，因為小龍一直都是隻精力旺盛活蹦亂跳的老鼠。我的腦海裡也出現著我們趴在地上試著把小龍捉回籠子裡的畫面。我不確定小龍走鋼琴的回憶是不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只是因為年代久遠，所以我以為那真的發生過。

「後來呢？」我記得皓沒頭沒腦地蹦出一句。

「後來怎樣？」

「黃靜琳怎麼了？」皓補充著。他用著很不熟悉的口吻連名帶姓地稱呼我以前的好友。

「我有一個同學跟我說，後來在大學遇到的同學說，她爸爸玩六合彩，欠了很多錢，所以把她賣掉了。」

「現在這個年代哪有人在賣女兒的，更何況她有三個哥哥，」皓很確定地回應我的話。「一定是人家亂說的。」

我有時候很喜歡皓這種確定口氣，好像他都知道一切一樣。但是我也知道，皓不知道很多事。我想那也是我們爲什麼沒有在一起的原因。

*照片 from [無家可歸的小孩] @ http://japan.videoland.com.tw/channel/nohome/default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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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朋友#故事#友情

台長：兔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