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蕭家淇躍升為大埔案的關鍵角色之一
這當然是遲來的正義,但也僅是微正義。不過是向著「合理判決」邁出了小小的一步。(雖然這一小步,也許是台灣史上的第一步,所以也算是一大步)
這次案例,判決不必原地重建,而只需國賠,嚴格來講,這應該說是法官在強大民意與政府權力的兩難拔河下,做出了一種「兼顧雙方需求的妥協考量」之下的判決。行政法院以往大多數判例都是對政府有利,這次這樣敢用「公益性、必要性」的理由這樣判,其實只不過昰稍稍矯正了以往這類判決完全無視「公益性、必要性」成立要件的缺失,並不能說是什麼劃時代的進步。倒是因為輿論對判決結果的高度關注,才製造出好像「政府慘輸,人民大贏」的假象,其實,內政部在這判決中只輸了面子,而裡子卻仍是贏的,人民裡子仍是沒有贏的,因為判決不必原地重建,就等於勝訴的四戶仍要不回原本的房子。
眼下,內政部遭判決徵地違法,等於狠狠被法官打了一巴掌,這一巴掌,表面上打在現任內政部長李鴻源臉上,實際上是打在當初配合劉政鴻決策的前任內政部長江宜樺臉上。
李鴻源對這一巴掌的態度是,先放話說「傾向不上訴」,但隔天就改口說「不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上訴,以免傷害民眾」,就是不肯把話講死,仍然預留上訴的可能伏筆。
李鴻源看來已把整件事情全交給次長蕭家淇去負責(應該是受到馬江要求才不得已而必須放權給次長),蕭家淇判決出爐第一時間就出面召開記者會,堅稱內政部沒違法,但又稱尊重司法;至於要不要上訴?蕭稱要收到判決書才能決定,還說「這判決影響重大,會影響後續全國33個徵地案」,暗示蕭個人的看法是「傾向於會上訴」!
蕭堅定捍衛江宜樺的決心,看來已經相當明顯。這也意味著,蕭可以完全不甩李鴻源,儘管李是蕭的長官!
貳、蕭家淇上訴決策背後,真正的原因
大埔判決出爐,馬江的反應符合其一貫的性格與作風,表現出一付「我不管這事,這事交由內政部與苗縣府去處理即可」的表象態度。
然而,馬江內心真正的聲音,卻必定是:「一定要上訴!否則以後徵地都要符合公益性、必要性,這就等於國民黨甭想撈錢了!這樣要如何鞏固政權?失去政權的國民黨,要如何追求終極統一?馬又如何能實現歷史定位?」(所以馬江此刻必在等待,等看看過幾天大埔新聞關注度降低,輿論關心其他新聞時,再利用此「天賜良機」來提起上訴。)
等到正式提起上訴,馬江必會設法把輿論導引到「劉政鴻強勢意見,要求內政部必須配合,內政部被迫妥協」,把民怨轉嫁到劉政鴻和李鴻源身上,替自己卸責。而民意被吳敦義「先前承諾跳票」的表象給迷惑,加上不雅的白賊義綽號,使吳意外成了大埔案中民怨最不滿者。但人民忽略的是,曾任內政部長,現任閣揆的江宜樺,和江背後的大老闆,也就是與劉家關係良好的馬英九,才是真正最該對大埔案負起責任的中央高層!
種種跡象看來,李鴻源想要在大埔案繼續扮白臉的希望很可能落空,想像一下,馬江對於「即將換掉」的內閣人事,最有可能的使用方式是什麼?
在足智多謀的金大刀回台助陣之下,必然會針對此判決,向馬江獻出「奇謀良策」,以無愧於其偉大軍師之美名!
是何良策呢?
當然是「榨光剩餘價值」。這才最符合「金馬獎」(金馬江)的政治利益思考邏輯!
李鴻源有何剩餘價值?當然就是「內閣中民調最高」這一點,(雖然也只有三成滿意)。但要如何榨光李呢?
最簡單的方式,就是設法一邊施壓李,一邊用新北市長選舉來利誘李,讓李「主動」在媒體面前親口說出:「內政部考慮再三後,認為判決影響重大,可能危及後續所有徵地作業,不利台灣經濟,不得已而決定提起上訴!」
參、李蕭皆深知「決定上訴很難,決定不上訴更難十倍」
早在大埔行政判決出爐之前,金馬江等高層必然已開始對萬一大埔案敗訴後,政府是否要上訴,做過一番評估。劉政鴻當初在發回更審期間突襲拆屋,金馬江吳都不可能事先不知情。(劉政鴻當過特務,深知先斬後奏的嚴重後果,不可能沒有事先密報上級) 而既然知情,卻默許劉突襲拆屋,且突襲拆屋一直到張森文死亡後,金馬江吳以及連王等所有黨政高層,始終沒有對劉政鴻說過一句重話,反而還替劉政鴻說很多好話。...由這裡就可以看出,國民黨內不分派系,對於曾任特務、「功在黨國」的劉政鴻,禮遇至何種地步!這種禮遇沒有因為劉政鴻弟弟劉政池的非法占地豪宅遭拆,而有任何減少。
雖然上訴失敗機率高,但這招一石六鳥,好用至極!反而若不上訴,依照金馬江的邏輯,後果將令國民黨無法承受。
先說不上訴可能帶給國民黨怎樣的好處。唯一的好處,就是「讓撼動政權的大埔案在選前一年落幕」,避免繼續纏鬥下去,使社運團體繼續強烈抗爭,人民繼續同情大埔四戶,而危及國民黨年底選情。
但不上訴會帶給國民黨怎樣的壞處?最大的壞處,就是「創下判例,影響後續相關行政司法判決」這一點。
其實,李蕭說什麼「不上訴恐會產生骨牌效應,影響所有後續徵地作業」,稍嫌誇大其辭。因為,每一件徵地案情況不同,遭遇訴訟時會遇到的法官也不同,不可能因為此一判例出現,就一夕之間導致往後所有徵地作業的案子法官都這樣判,而只能說提高了日後其他法官這樣判的「機率」,如此而已。台灣司法判決標準不一的混亂情況,金馬江又不是不知道,這不也就是為何法院判決敗訴,金馬江卻仍然寧可繼續力挺劉政鴻的主因?
此外,正因為不同法官判決標準差異太大,金馬江當然會起心動念,想賭看看想要藉由上訴來「翻盤」,這個機率當然是存在的。這是金馬江決定上訴,所帶來的第一個基本「好處」,也就是第一隻鳥!
而即使上訴後仍敗訴,金馬江仍至少有五大好處,等於有五隻鳥牢牢握在手中,這一石絕對彈無虛發!
第一、可以用上訴維持住國民黨的最重要基本盤「土地利益政商關係」,向財團與地方黑道輸誠,避免在2014選舉被財團與黑道集體拋棄,流失基本盤選票。這抵銷掉不少因決定上訴而流失的「公共議題民意選票」。
第二、可以在上訴期間,判決未定讞前,趁機加緊火速「拆屋」!從南拆到北,再從北拆到南,全台灣所有釘子戶要趁機拔光!
反正萬一敗訴,依照這次案例,也很可能判決不必原地重建;而只需要國賠。
真要國賠,也不是用黨產出錢來賠,更不是用馬江的薪水來賠(連國務機要費或特別費都不必損半毫);何況,真等判決敗訴定讞,也很可能是2014已經選完的事了!(如果遇到大發慈悲的法官,甚至有可能拖到2016選完才定讞)
第三、可以利用內政部與劉政鴻來替黨政高層「擋子彈」!
當外界聚焦於土地正義時,為了避免讓馬江在人民心目中成為「戕害土地正義」的元兇,金馬江在仔細評估成本效益後,策略必然是「避免談論土地正義等改革議題」,以免把改革的責任攬到身上;這就是說,金馬江會設法避免提高人民的期待,也設法避免因改革不力而加深人民的不滿;於是只好在大埔議題上「寸土不讓」,死撐到底。
好像在死撐一座城堡的城門那樣,死命在背後頂住,為的是害怕大埔這座城門被攻破後,強大民意順勢迫使立法院通過土地改革法案,如此等於斷絕整個國民黨金權利益的補給線,將要餓死往後各世代的國民黨政客。
基於此種考量,所以即使因上訴而使同情大埔的民怨更加高漲,但金馬江仍必會對外宣稱說,上訴決策是由內政部和劉政鴻主導。萬一輿論強烈反彈,燒到的是李、劉,而不是「絕對沒有指示內政部要不要上訴」的馬江!李鴻源與劉政鴻,於是成了徵地民怨的「防火牆」,替黨政高層擋子彈的稻草人。
第四、可以藉機操弄民怨,來個「一次性排毒」!
因李民調最高,所以而當李民調著火時,燃料也比其他閣員充足,更耐燒!
此外,最重要的一點是,這把火要燒得越旺越好,這樣,馬江就可以趁機「揮淚斬馬謖」,換掉李部長。趁機「展現化解民怨的決心」,同時也解決掉李這個「尾大不掉」的心腹大患。
更重要的是,藉由「先讓李當箭靶,草船借箭,事後再換掉李部長,丟掉所有的箭」這樣一種「先裝滿民怨,然後一次倒光」的政治操作,可以一次消解掉大埔案累積多年的龐大民怨當中不小的一部份!如此,有助於降低因上訴的民怨而連累2014選舉的壓力。
第五、可以趁機做掉討人厭的李部長。
李鴻源目前一直在「搶扮白臉,討好民意」的作風,早已引來金馬江十分不快!
原本李在民間的聲望,乃是由於其勇於發表「同情弱勢被拆戶」的形象而得到的。但這在「絕不發表同情弱勢受拆戶言論」的金馬江心中,顯然十分忌憚。李越是在媒體面前放談高論,越會被金馬江認定是在作秀表演,是一種為了賺取民調聲望,製造參選新北市長媒體聲勢而進行的「奧步」。這完全打亂了金馬江對2014的布局,當然令金馬江不悅,(所以乾脆對外放話準備換掉李,壓壓李的氣燄)。
肆、金馬江決定上訴,對政局帶來的衝擊
從前述分析可知,李鴻源要在春節前後下台的可能性,應該是很高。只要高層找好心目中最佳人選,李就必須打包走人,新北市長也不必選了。
萬一找不到更好的人接替李,則蕭家淇扶正是最可能的選項,但這就會影響到台中市長選戰的布局,高層會希望蕭家淇在部長與市長選戰當中只能二擇一,不然當部長不到半年就要去選舉,給人感覺總是半調子。
蕭家淇是個執行力一流的事務官人才,政治手腕也不差(但蕭在理想、願景、理念、與格局等方面,目前還看不出有成為大格局重要政治家的潛力)。在官場邏輯,蕭屬於升遷快速的那種人,但同時也是很快就可能會遇到「天花板效應」的那種人。除非蕭能展現出「理想、遠見、與高度」,否則,若他的格局與能力只侷限在「執行長官政策」,則所能勝任的官位極限,也恐怕只能做好副市長角色而已,連勝任內政部次長與否都令人懷疑,更奢談要如何扮演好內政部長或大台中市長這類一方諸侯的角色!
由於蕭家淇任勞任怨的優秀執行力,深受馬江喜愛,黨政高層確實積極考慮要推出蕭家淇來參選2014台中市長,只是卡在胡志強到底要不要連任還搞不定,所以蕭始終還無法正式投入選舉。蕭此刻對於大埔案的表現,自然攸關未來能否受到高層提拔出線,仕途更上一層樓,所以此刻蕭家淇對大埔判決要否上訴的立場,必須仔細「揣摩上意」,要很小心應對,以免砸壞自己的前程。
當然,李鴻源更是如此。李如何在「馬江意志vs.人民意志」的拔河中,找到「優雅的平衡」,這不僅關係著李會否提前下台,更關係著李未來的政治生命會否毀於一旦!
伍、李鴻源有機會拯救一場悲劇
不甘心淪為馬江棄子的李鴻源,該如何展現政治智慧?是要當個轟轟烈烈的英雄?還是當個順順利利的太平官?這一局棋的演變,不僅金馬江蕭等人睜大眼睛在看,全國人民更也在注目!李一念之間要不要上訴的決定,更是攸關國民黨的謀算,與台灣未來長遠的政局。
假如李的理想性夠高,就應該在遭到馬江壓力時,堅持挺住,拒不上訴,直接破掉金馬江的計謀籌算,即使必須辭官明志也在所不惜,如此才能贏得全國人民的尊敬與愛戴,替自己留下未來無限龐大的政治資本!
唯有當世人談到李鴻源時,不再只想到高金素梅,這樣李鴻源的未來,才有可能真正鴻圖大展!此刻與金馬江等高層的周旋,不僅是一種浪漫,更是一種必要的正義之舉!也是一種創造歷史所必須的英雄典範!
李鴻源,你敢不敢當個真正的英雄!?
2014-01-06 初稿 01-10 增修 1-11 00:17微修
圖:魚夫所繪漫畫「天賜良機,投手選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