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西•比希•雪萊
雪萊雕像
雪萊故居——菲爾德莊園
雪萊墓
雪莱火葬
珀西•比希•雪萊(Percy•Bysshe•Shelley)(1792.8.4~1822.7.8),英國浪漫主義民主詩人、第一位社會主義詩人、小說家、哲學家,散文隨筆和政論作家,改革家,柏拉圖主義者和理想主義者,受空想社會主義思想影響頗深。作品中最為一般讀者傳頌的是抒情詩《西風頌》中的結尾:“如果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馬克思稱他是“社會主義的急先鋒”,恩格斯讚揚他為“天才的預言家”。魯迅先生曾在他的《摩羅詩力說》中以“時既艱危,性複狷介”八個字概括了詩人的時代背景和性格特徵。雪萊短暫的一生也正像他的詩歌展現的那樣,雖然屢遭挫折,身處逆境,卻仍能正直剛強,勇敢前行。
雪萊之死
1822年7月8日,雪萊在一個暴風雨的夜裡駕船去接人,船沉人亡。10天以後,人們才在海邊找到他的屍體,他的臉和手,以及露在衣服外面的部位都被魚吃掉了,只能從他高挑的身材和口袋裡的濟慈詩集判斷他就是雪萊。[1]
死時,他30歲不到。而瑪麗•雪萊才25歲。
一個天才就這樣隕落了。人們把他的骨灰葬在羅馬的新教徒公墓裡,那裡還躺著他夭亡的兒子威廉和同樣早逝的好友濟慈。
拜倫等好友為他舉行了一個希臘式的葬禮,在海邊用木柴燒掉他的屍體。火葬的場面極其悲壯,海岸上站滿了圍觀的義大利人。就像古希臘史詩描寫的赫克托爾的火葬一樣,拜倫以及其他好友向火中投入香料、油和鹽,還倒入了大量的酒。
據說,雪萊的心臟特別大,燒了三個小時沒燒化,他的好友從火中搶出了心臟,用一個匣子盛起來,交給了瑪麗•雪萊。
雪萊死後,瑪麗•雪萊攜著唯一存活的幼子回到了雪萊的家鄉,由她的兒子繼承了龐大的家產。而她,終身再也未嫁。
短暫一生
一個出身貴族、家境富裕的少年,又天資聰穎、俊美異常,他的一生該是怎樣一個華美而圓滿的故事?
在伊頓公學(戴安娜王妃的兒子威廉王子和哈利王子就是在這裡上中學)讀書的時候,因為他的美和聰慧,對學校學僕傳統的不肯妥協,激起了同學瘋狂的嫉妒,他們甚至成立了一個"惱雪團"來專門欺負他。他們把他逼到牆角,撕掉他的書,踢他,掐他,往他身上吐口水。然而他們發現雪萊的眼中冒著一種讓人害怕的光芒,於是一哄而散,而他,只是拾起他喜愛的書,默默地走到如茵的草地上。
他一生的基調都在伊頓中學奠定好了。
他的母親很不喜歡這個長子,她理想中的男子該是魁梧而剽悍的,而他那麼秀美,那麼愛冥想,那麼愛拿著一本詩集走到叢林裡去讀,那麼狂熱地宣揚無神論。
18歲他考進牛津大學,卻因為他在學校裡散發了一本小冊子《無神論的必然性》,又拒不妥協而被校方開除。
他的父親是一個保守的輝格党成員,一怒之下,斷絕了他的經濟資助。雪萊,一個龐大家產的繼承者,因為堅持自己的叛逆思想而陷入身無分文的困境。
不得已,他只好靠妹妹海倫的零花錢來救濟一下。海倫此時正在倫敦一個私立女子學校讀書。為此,雪萊常到學校去找妹妹。學校裡的女學生也因此有機會結識海倫的這位小有名氣的哥哥。雪萊俊美的儀錶、瀟灑的風度和廣博的學識,立即贏得了一群女生的崇拜。其中海倫的好友哈麗特更是對雪萊一見傾心。
哈麗特的父親曾經是一個酒館的老闆,其他的同學都因此看不起她,說她是"墮落的賤婦"。她給雪萊寫了一封信,說父親逼她回去上學,而她寧願自殺也不想回學校了。雪萊毅然決定和她私奔。
就這樣,一個19歲的少年帶著一個16歲的少女上路了,他們懷著幼稚而真誠的拯救對方的決心上路了,他們在蘇格蘭舉行了婚禮。
目睹了蘇格蘭和愛爾蘭人民的處境後,他寫了《告愛爾蘭人民書》,號召他們爭取民族獨立的鬥爭。在大學他就讀過激進的政治家葛德溫的《政治正義論》,而且把葛德溫作為自己的精神導師。他寫了許多熱情洋溢的信向這位導師傾訴自己的看法。終於有一天,葛德溫請他和夫人去府上做客。
在那裡,他遇到了葛德溫的兩個女兒。這兩個女兒都不是他親生的,範妮是他的第一任夫人帶過來的,珍妮是他的第二任夫人與前夫所生。他的親生女兒,他的掌上明珠,他最心愛的寶貝兒瑪麗這個時候正在蘇格蘭度假。
他的原配夫人是英國卓越的進步思想家和作家瑪麗•沃斯托尼克拉夫特(1759~1797),曾寫過《人權的辯護》和《女權的辯護》兩篇文章。她在生下瑪麗之後不幸死於難產。
瑪麗當時15歲,是智力卓越的父母親的結晶,又兼有母親的美貌。做父親的很遺憾雪萊沒有見到自己最珍愛的女兒,但他還是帶詩人去看了原配夫人的一張畫像。
範妮和珍妮都愛上了雪萊,她們每天望眼欲穿地等待著詩人來做客,聽他講話,聽他朗誦自己的詩作,她們深深地迷上了他!她們寫給妹妹瑪麗的每一封信裡談論的都是他!
瑪麗終於回來了。
他看到了期待已久的女神。她就像他鍾愛的古希臘史詩一樣讓他欣喜若狂。而她,從看到他的一刹那就知道他們的一生再也分不開了。可是他已經有妻室,雖然哈麗特到底只是一個膚淺而愛慕虛榮的女子,可當初是他把她帶出來的,並允諾給她一生的幸福,更何況她已經生下了他的孩子,怎麼能離棄她?
恨不相逢未娶時。
他只能把一顆滾燙的心埋進墓地裡。讓它冰冷,讓它加蓋,覆上泥土,讓它永遠不再發芽。希望是可怕的,希望有時候更像絕望。可是最怕的就是連墓地都開出了花,連死和冷,連埋葬都阻止不了愛的生長。
他們的愛情被葛德溫發現了。這個一向抨擊英國虛偽的婚姻制度,維護世間真愛的鬥士,卻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兒愛上一個已婚的男人,哪怕這種愛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哪怕他們的緣分是天註定,他也要拆散他們。他威脅詩人不准再進他的家門,要他永遠死了這條心。
1814年7月28日,雪萊與瑪麗約定好清晨四時出走,雇好了馬車。雪萊守護在葛德溫家對面的房子裡。當星月漸漸隱去,燈燭熄滅時,瑪麗輕輕推開房門,向黑暗中的雪萊奔去。
這一去就是一生一世,這一去就是顛沛流離,而她從未後悔。17歲的她,做了人生最大的冒險,用一生做賭注來贏得一段愛情。珍妮在幾分鐘前才下了決心同妹妹一道出逃。因為她心中也懷著對雪萊真誠的愛慕。
他們三人租了一條小船,渡海去了瑞士,又徒步走到巴黎,後來窮困潦倒又回到了倫敦。他們相守的8年間,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不停地流浪,搬家,躲避,經受貧窮、惡語中傷、誤解、整個正統社會的攻擊。所謂的美好愛情,首先需要的就是一顆強大的心,足以對抗絕大部分人的污蔑。天才都是不見容於當時的,在所有的人都說他是瘋子的情況下,你如何相信他是天使?我不知道一個17歲的少女是如何做到的。一切美好的事物都需要用血和淚來澆灌它。
陰冷的倫敦,陰冷的日子大大地摧殘了他的健康,他們不得不出國。他們在日內瓦湖畔遇到了另一位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拜倫。那是兩位詩人幸福的時光,白天一起泛舟湖上,晚上在火爐邊談論詩歌,談論哲學,談論政局。好不快意!
6月連續下了十多天的陰雨,悶在房子裡,大家只好講鬼怪故事來打發無聊的日子。拜倫提議每個人把自己的鬼怪故事寫成一個小說,結集出版。
拜倫和雪萊都沒寫成,對於詩人來說,這些怪力亂神的故事畢竟是旁門左道,大丈夫不屑為之。只有瑪麗認真了,她花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寫成了一本後世給予很高評價的小說《弗蘭肯斯坦》(又翻譯為《人造人的故事》),被認為是科學幻想小說的開山之作。
故事是這樣的: 一個名叫弗蘭肯斯坦的科學家把死人的屍體縫接在一起,用電擊的方法使他復活,而他卻被自己創造的身高2米5的醜陋不堪的巨人嚇跑了。這個人造人心地善良,可是因為長相醜陋遭到人類的唾棄,非常孤獨。他央求弗蘭肯斯坦給他造一個女友,然後他們永遠離開人類到北極去生活。弗蘭肯斯坦答應了,可是在快成功的一刹那,他擔心一旦這女人造人也復活的話,他們的後代會不會戰勝並摧毀人類的世界?於是他毀掉了這個女人造人。這一切被窗外的人造人看在眼裡,他發誓報復弗蘭肯斯坦,殺死了他的新婚妻子、幼弟和好友,然後他們走上了相互追殺的不歸路。
寫這部小說時,瑪麗才19歲。
那個醜陋的怪物其實就是她的化身,被整個正統社會唾棄的孤獨感,無法取得身份認同的焦慮都在這個怪物的身上體現出來了。瑪麗幼年喪母,被後母欺淩,後母一心只想趕她出家門,她選擇了沒有人祝福的愛情,和相愛的人在一起,但是遭眾人責駡。
小說中有一個細節,寫怪物躲在山裡一戶人家的牆壁後面,偷偷地學人類說話。雖然聰穎,她畢竟是一個女子,只能在父親的書房裡自學;拜倫和雪萊高談闊論的時候,想必她的心裡很酸澀。她就像那個怪物一樣只能躲在牆壁後面,偷偷地學習以男性為主宰的話語。她和伍爾芙一樣,終身以自己是女子進不了牛津和劍橋為憾。
一個女子選擇了一個天才,她的一生似乎就是犧牲自我來成全一位天才的成長,若能做到這樣,世人已經足矣。可是瑪麗讓人動容的是,用一隻手撐在雪萊的背後,幫他擋住這個世界的一切傷害和誤解,另一隻手還要騰出來匆匆地記下自我,刻下一個自己的雕像。而這一切,竟是一個19歲女子所做的。
哈麗特死了,投水自殺。那些反對雪萊的人抓住了這個把柄作為永久攻擊他的匕首,對他的人格大肆地潑污水,而且動用一切法律剝奪了他對一子一女的監護權。他們想讓他一無所有。
他突然之間變老了。
他只是一顆赤子之心,把這個世界想得過於美好。他懷有的憎恨也是愛,他筆下的西風在摧殘舊的隆冬的時候,也呼喚新的春天的到來。
可是這個世界卻只顧著對他一味地摧殘。
婚姻對於一般的人來說,能做到相看兩不厭已經足夠了,再好一點是相濡以沫,在患難之中結出一點超乎情欲之上的友愛,更好一點是兩情相悅,互相有點喜歡。可是愛,對於兩個人來說,太沉重、太艱難了。那不僅僅是一個兩情相悅、花好月圓,而且是人生最大的考驗,這樣的一分真愛最難的就在於,如何在萬難的境遇下,使它變成可能,並且去維持它?
一個女子以羸弱之軀,承受住生命中幾乎所有的鈍痛。出生10天之後,母親死于產後併發症;兒子和女兒夭亡,丈夫早逝。在25歲之前,她經受了我們絕大部分人不可能接受的苦難和打擊。
雪萊死後,她和兒子回到了雪萊的家鄉,她的兒子成了龐大家產的唯一繼承人,再也不用像他的父親那樣一生為金錢所苦所累。更幸運的是,她的兒子完全不喜歡文學,他不喜歡寫詩,他是一個平凡而幸福的人。
雪萊生前的一個朋友向她求婚,她說:”我喜歡我現在的名字。“
她的晚年很幸福,兒子孝順,出息,兒媳婦也很賢淑。但她後來的小說再也沒有《弗蘭肯斯坦》那樣震撼人心了。一個女人離開了她傳奇的經歷,不絕如縷的故事也就該結束了。
愛是一場筵席,有的人拼卻一醉,有的人舉箸傷悲,有的人飲鴆止渴,有的人誓死不悔。[2]
雪萊年表
1792 年
8 月4 日,佩西•比希•雪萊生於英國蘇塞克斯郡霍舍姆附近的菲爾德•普 萊斯一世代貴族家庭中。父母思想都陳腐庸俗,雪萊自幼與父母不親;後有 四妹及一弟。
雪萊出生前三年,即1789 年,法國大革命已開始,1789 年7 月14 日, 巴黎人民攻破巴士底獄。
1793 年
是年1 月21 日,法王路易十六被人民處死。同年初英國參加對法戰爭。
1794 年
英首相庇特停止“人身保護法令”,並宣佈禁止舉行群眾集會。潘恩逃往法國。當時英國所有進步組織被宣佈為非法。
1799 年
雪萊七歲。
據霍格(Hogg)《雪萊傳》引雪萊妹海倫信說:雪萊六歲時 即被每日送往一教士處學拉丁文。
1800 年
雪萊八歲,作諷刺詩《一隻貓咪》,共五節,三十行。其中二節雲:
有人要想活得長;
有些人們卻巴望:
一個老傢伙,趁早就完蛋;
究竟怎樣最恰當,
還請大家細思量,
因為我,不能隨便瞎扯談。
但這可憐的貓咪,
就是要把耗子覓,
來讓它小小肚子塞個飽;
有人跟它也一樣,
給他個耗子嚼一場,
就不會日夜嘮叨沒個了!
此為雪萊詩全集中所載雪萊最早的一首詩作。據有的傳記家猜想,小小 的雪萊是在諷刺他的父親等人巴望其祖父比希爵士快死,以便得到遺產和議 會的幹俸。
1802 年
雪萊十歲。
入薩昂學校(SionHouseAcademy ),該校在勃蘭特福德 (Brentford)附近。校長為格林蘭德博士(Dr.Greenland)。
1804 年
雪萊十二歲.
入伊頓學校(EtonSchool)。雪萊在該校近六年,處境極 壞。他在薩昂學校時即受同學輩欺侮,至伊頓更甚。只有一個比他年幼的同 學豪立戴(W.S.Halliday)同他友善,據豪立戴回憶,雪萊在伊頓確實備受 貴族子弟同學輩欺淩;但雪萊學業優良,視作業和考試如同兒戲,尤其拉丁詩藝出眾超群。
雪萊不敬該校師長,唯同伊頓附近溫莎隱居的一位退職老年醫生林德博 士(Dr.Lind)過從甚密。有一次據說雪萊之父欲來伊頓將雪菜送瘋人院拘禁, 雪萊秘密托人帶信給林德博士,林德博士親至,診斷為一般發燒,才阻止雪萊之父送子入瘋人院之舉。雪萊時常去林德老人處長談。林德醫生是很博雅的。
雪萊曾說:“林德博士這位老人對我之恩遠過我父。”
雪萊在伊頓除讀葛德丈著作外,讀盧克萊修(Lucretius),普裡尼(Pliny),美國法蘭克林及法國盧梭等百科全書派、孔多塞、英國潘恩等人 書,也大量閱讀自然科學書籍。近人金一海爾(King —Hdle)著《雪萊著作
及思想》一書中有一章詳述雪萊對自然科學的鑽研,及在這方面所受教育。
1810 年
雪萊十八歲,10 月入牛津大學UniversityCollege(大學學院)。
該年4 月在伊頓時己出版與其妹合著之小說《紮斯特洛齊》(Zastrozzi),驚險說部而已。9 月出版《維克多和卡齊爾詩集》,始有特色。
入牛津後,於11 月出版《瑪格雷特•尼柯爾遜遺篇》,12 月出版《聖•伊 爾文,或羅西克洛辛》均有反封建思想。
1811 年
雪萊十九歲。
3 月25 日因刊行《論無神論的必然性》一文而遭牛津大學開除。他在牛津僅住了數月。3 月26 日離校。
8 月28 日與哈麗特•成斯布魯克結婚。11 月住凱斯維克(Keswick),迂騷狄,得悉葛德文仍健在。同年與黑奇納女士(MissHitchner)通信,信 件往還甚多,大部分談哲學、政治問題,談為理想而犧牲個人的生命等,信
中有一詩《致瑪麗》,可見雪萊當時為理想而犧牲的見解:
撲滅你眼中悲袁的光焰吧,少女,
這光焰在你疲憊的眼中掙扎;
要敢於從命運的廢墟,
借取決心,你應該堅韌不拔;
因為朝霞迸射的金光萬道,
未必有如此之燦爛華羌,
象你身上的那一片光華閃耀,
那不可掩蔽的、最美的光輝。
象你所懷抱的如此美好的夢想,
我也甘願拿生命來交換,
我將含笑做一個殉道者而死亡。
對著那愛情的不流血的祭壇。
為了心底的寶藏,你願以身殉,
如果我也擁有如此珍貴的寶藏,
我決不願拿它換取高齡,
換取乾癟的兩頰和白髮蒼蒼。
1812 年
雪萊二十歲。1 月同葛德文通信。2 月12 日一4 月4 日赴愛爾蘭進行政 治活動,在都柏林刊佈《告愛爾蘭人民書》《關於建立慈善家協會的倡議》 《人權宣言》等文件,並在都柏林集會上公開發表演講,談天主教徒解放等問題。
6 月—8 月住林茂斯(Lynmouth),作《效艾棱巴羅勳爵的信》,並刊行。
寫作《麥布女王》長詩。10 月在倫敦見葛德文。
1813 年
雪萊二十一歲。2 月完成《麥布女王》長詩及散文注釋。(同年複印成,未公開發行。)同月離特雷瑪多克(Tremadoc),第二次訪問愛爾蘭(至克 伊拉內Kiltarney,柯克Cork 等地)。4 月在倫敦。7 月—10 月在貝爾克夏亞的勃拉克內爾(Bracknel1,Berkshire)。10 月—12 月在愛丁堡。12 月 在溫莎(Windsor)定居。共後往還於勃拉克內爾和倫敦之間。
1814 年
雪萊二十二歲。刊行《駁自然種論》一書。7 月與哈麗特•威斯布魯克離異,而與葛德文之女瑪麗•伍爾斯東克拉夫特•葛德文同居。7 月28 日— 9 月中,雪萊偕瑪麗赴法國、瑞士、菜茵河一帶旅行。
1815 年
雪萊二十三歲。1 月祖父去世,得相當遺產,後助人散盡。8 月定居溫莎 附近的比曉普蓋特(Bishopgate)。秋,作長詩《阿拉斯特》,否定個人中 心思想。作《一個共和主義者聞拿破崙垮臺有感》;作《致華茲渥斯》,表 示惋惜華茲渥斯背叛革命理想。這些詩,連同《阿拉斯特》長詩一起,均於 下年出版。
1816 年
雪萊二十四歲。
3 月,《阿拉斯特》等詩刊行。
5 月—9 月間旅行瑞士日內瓦一帶,始與拜倫訂交。12 月10 日,前妻哈麗特投河自殺。遂與瑪麗•伍爾斯東克拉夫特舉行婚禮。
自年底起,與自由主義派利•亨特(LeighHunt)等人交往。
1817 年
雪萊二十五歲。
2 月5 日,與詩人濟慈(JohnKeats)相識。
3 月居馬婁(GreatMarlow)。
法庭判處剝奪雪萊撫養前妻哈麗特所生子女之權。
作《致大法官》一詩,以示抗議。
寫作長詩《伊斯蘭的反叛》。
發表《關於在整個王國實行選舉制度改革的建議》小冊子。
發表《為夏洛蒂公主去世告人民書》小冊子。
1818 年
雪萊二十六歲。
《伊斯蘭的反叛》一侍出版。4 月抵義大利,從此未返英倫。訪比薩(pi-sa)、萊航(Leghorn)等處。8 月在威尼斯迂拜倫,彼亦早已被英國 惡勢力逐出英倫,漂泊至義大利。9 月至艾斯特(Este),寫巨著《解放了的普羅米修士》第一幕,11 月訪羅馬和龐貝,定居那不勒斯。
雪萊好友、遺囑執行人——詩人拜倫
雪萊好友、遺囑執行人——詩人拜倫(11張)
1819 年
雪萊二十七歲。
寫完《解放了的普羅米修士》全詩劇四幕,並成詩劇《倩契》。
作政論《從哲學的觀點看議會改革》未完稿,約二萬言。
曼徹斯特群眾集會遭到騎兵屠殺,對此慘案,雪萊忿極,作政治長詩《暴
政的假面遊行》及其他詩篇。名篇《西風頌》亦成於是年秋。這一年據一般
傳記家言,是雪萊最多產的一年。
據雪萊夫人言,“雪萊在1819 年時已相信人民與統治者之間的一場衝突已不可避免,而他急切地願望站在人民一邊。他計畫寫一組政治詩,但因當 時英國有所謂‘誹謗罪’的法律壓制,不可能出版。”遂以隱晦的語言作《西風頌》等詩預言社會的新生。
1820 年
雪萊二十八歲。
1 月至比薩。6 月至萊航。
《解放了的普羅米修士及其他》詩集出版。
寫《阿特拉斯的女巫》一詩,此詩為雪萊詩中措詞最難解之作,意境微茫,充滿著空想社會主義思想。
該年與雪萊往還友人中有希臘愛國者瑪夫羅柯達多親王等人。
同年,西班牙人民起義,迫使國王菲迪南實施1812 年憲法,釋放愛國人士。雪萊作《自由頌》。該詩中透露了歷史唯物主義的萌芽。篇幅較長。
1821 年
雪萊二十九歲。
2 月濟慈死。作長詩《阿童尼(阿多尼)》吊之。雪萊夫人謂此詩實雪萊自挽。
作《為詩辯護》,答友人皮柯克的詩論。
秋,作最後巨著抒情詩劇《希臘》,頌揚希臘人民在土耳其暴君統治下
爭自由的鬥爭。卷首題辭獻瑪夫羅柯達多親王。
1822 年
雪萊三十歲。
《希臘》出版。
5 月1 日移居斯貝琪亞海灣之濱,近勒裡奇(Lerici)鎮的一住處,海浪拍擊小樓底層的圓柱,環境幽靜,而購物不便,婦女們叫苦。
6 月始作長詩《生命的凱旋》,未完。6 月20 日赴萊亨迎接自英來意的利•亨特。7 月8 日在回家途中,斯貝琪亞海上突然起風暴,雪萊等數人覆舟淹死,
雪萊時年不滿三十周歲。
拜倫、亨特等友人參加雪萊火葬禮。友人屈雷勞尼(Trelawny)冒險從烈焰中搶出雪萊的心,裝入一瓶中。後葬雪菜骨灰于羅馬新教徒墓園,友人們為複一大理石板,其上銘刻:珀西•比希•雪萊——“眾心之心”(Percy Bysshe Shelley——COR CORDIUM)
並莎士比亞詩三行:
“他的一切從不曾消逝,
只是經歷了海的洗禮,
變得更加豐富而奇麗。”
(Nothing of him that doth fade,
but doth suffer a sea,
change into something rich and strange.)
拜倫在雪萊火葬時恭立,俯首沉恩,火化畢,拜倫忽解衣躍入海中在泳 不已。越二年從軍希臘死。
1839 年
雪萊逝世後17 年,克服了重重障礙,雪萊夫人編纂的《雪萊詩集》四卷 本才出版,第二版改為一卷本,此集大體收入了雪萊的主要詩作,為後來各 版本的主要依據。此後又若千年,雪萊之名才大著。雪萊生時自印之詩集,大多每種四五百冊,而售出者往往在十冊以內。本世紀二三十年代英潘及沛克二氏始編成了雪萊全集(包括詩歌、散文、政論、書信)十卷本;七十年代後又有雪萊未刊行之原稿發現,如艾斯戴爾家藏稿本,多為雪萊早歲詩作。雪萊
書簡1960 年前後已收集近千封。 [3]
抒情詩(部分)
1809年
《愛爾蘭人之歌》(The Irishman`s Song)
1810年
《戰爭》(War)
《維克多與凱齊爾詩鈔》(與妹伊莉莎白合作)
1811年
《瑪格麗特•尼克爾斯遺稿》
1812年
《魔鬼出行》(The Devil`s Walk)
1814年
《 寫在佈雷克耐爾》(Stanza,written at Bracknell)
《無題——1814年4月》(Stanzas——April,1814)
《致哈莉特》(To Harriet)
《致瑪麗・伍爾斯頓克拉夫特・葛德文》(To Mary Wollstonecraft Godwin)
《致——》(To ——)
1815年
《無 常》(Mutabilty)
《死 亡》(On Death)
《夏日黃昏墓園》(A Summer Evening Churchyard)
《 無 題》(Lines)
1816年
《日 落》(The Sunset)
《贊智力美》(Hymn to Intellectual Beauty)
《勃朗峰》(Mount Blanc)
《一個共和主義者有感于波拿巴的傾覆》(Feelings Of A Republican On The Fall Of Bonaparte)
1817年
《瑪麗安妮的夢》(Marianne's Dream)
《致歌唱的康斯坦西亞》(To Constantia,Singing)
《致大法官》(To the Lord Chancellor)
《給威廉・雪萊》(To William Shelley)
《 無 題》(Lines)
《 死 亡》(Death)
《撒旦掙脫了鎖鏈》(Fragment:Satan broken loose)
《給獄中歸來的朋友》(Fragment: To a Friend relased from Prison)
《奧西曼迭斯》(Ozymandias)
1818年
《致尼祿》(To the Nile)
《 逝》(The Past)
《一朵枯萎的紫羅蘭》(On a Faded Violet)
《 尤根尼亞山中抒情》(Lines written among the Euganean Hills)
《召苦難》(Invocation to Misery)
《無 題》(Stanzas written in Dejection,near Naples)
《十四行:無題》(Sonnet)
《致瑪麗》(To Mary)
1819年
《給英格蘭人的歌》(Song to the Man of England)
《新國歌》(A New National Anthem)
《頌 歌》(An Ode)
《蒼天頌》(Ode to Heaven)
《西風頌》(Ode to the West Wind)
《告誡》( An Exhoratation)
《印度小夜曲》(The Indian Serenade)
《愛的哲學》(Love's Philosophy)
《1819年的英國》(England in 1819)
《饑餓的母親》(A Starving Mother)
1820年
《含羞草》(The Sensitive Plant)
《雲》(The Cloud)
《致雲雀》(To a Skylark)
《阿波羅之歌》(Hymn of Apollo)
《潘之歌》(Hymn of Pan)
《兩個精靈:一則寓言》(The two Spirits:An Allegory)
《秋:挽歌》(Autumn: A Dirge)
《十四行》(Sonnet)
《 久遠的往昔》(Time Long Past)
1821年
《 年歲的挽歌》(Dirge for the Year)
《時 間》(Time)
《無 題》(Lines)
《阿拉伯歌詞仿作》(Frim the Arabic:An Imitation)
《歌》(Song)
《無 常》(Mutability)
《 聞拿破崙死有感》(Lines written on hearing the News of the Death of Mapoleon)
《十四行:政治的偉大》(Sonnet:Political Greatness)
《哀 歌》(A Lament)
《憶》(Remembrance)
《致愛德華・威廉斯》(To Edward Williams)
《致——》(To——)
《致——》(To——)
《音 樂》(Music)
《 十四行:致拜倫》(Sonnet ti Byron)
《 哀濟慈》(Fragment on Keats)
1822年
《女催眠師語病人》(The Magnetic Lady to her Patient)
《致珍妮:回憶》(To Jane :The Recollection)
Curran 為雪萊畫的像
Curran 為雪萊畫的像(7張)
《寫在勒瑞奇海灣》(Lines written in the Bay of Lerici)
《一盞破碎的明燈》(Lines)
《我們重逢和分別時不同》(Lines:'We meet not as we parted')
小說兩部
《紮斯特洛奇》(Zastrozzi,1810)
《術士聖歐文》(St. Irvyne; or, the Rosicrucian,1811)
長詩
1813年
《麥布女王》(Queen Mab)
1815年
《阿拉斯特》(或《孤獨的精靈》)
1817年
《萊昂和西絲娜》(或《黃金城的革命:預見於十九世紀的一場幻景》)
1818年
《羅薩林和海倫》(Rosalind and Helen)
《伊斯蘭的反叛》(The Revolt of Islam)
《朱利安和馬達洛》
1819年
《暴政的假面遊行》(The Mask of Anarchy)
《彼得•貝爾第三》
1820年
《心之靈》(EPIPSYCHIDION)
《致瑪利亞•吉斯伯恩》
《阿特拉斯的女巫》
1821年
《阿童尼(阿多尼)》(Adonais)
1822年
《生命的凱旋》
詩劇年表
1819年
《解放了的普羅米修士》(Prometheus Unbound)
《倩契》(The Cenci)
1820年
《暴虐的俄狄浦斯》(Oedipus Tyrannus, or Swellfoot the tyrant. A tragedy in two acts )
1821年
《希臘》(Hellas)
1822年
《查理一世》
論文散文
《柯利修姆遺址》
《刺客——一個傳奇的片斷》
《論愛》
《伯裡克利時代——兼評佛羅倫斯畫廊的雕塑》
《論生活》
《論來世》
《論死刑》
《論古風俗。涉及愛的主題》
《論文學的復興》
《論<會飲篇>》
《道德沉思錄》
《形而上學沉思錄》
《評赫格的<愛曆克斯•海瑪道夫親王回憶錄>》
《論基督教》
《無神論的必然》(The Necessity of Atheism ,1811)
《告愛爾蘭人民書》(1812)
《關於建立慈善家協會的倡議》(1812)
《人權宣言》(1812)
《駁自然神論——對話錄》(1814)
《為夏洛特公主去世告世界書》(1818)
《關於把改革付諸全國投票的建議》(1817)
《一種改革的哲學觀》(1819)
《為詩辯護》(A Defence of Poetry,1821)
譯著
柏拉圖《會飲篇》
荷馬《維納斯贊》等
但丁《地獄》篇部分
歌德《浮士德》部分
後世評價
瑪麗•雪萊著序
他的船駛出了視線,我卻留在即將吞沒他的大海浪花邊上等候他的歸來。我們徒勞地等待著,大海似乎想用無休止的嗚咽向我們通報我們不願知道的消息,那段時間的真實痛苦超過了歷來最出色想像力所描繪的虛構。終於知道了真相——是一種使得我們所愛也確實可愛的義大利成為墳墓,使它的天空變成蓋棺布的真相。我們失去了他,而我卻癡心地期望不是永遠的失去,他那非凡崇高的品質是他繼續存在的保證,雖然是改換了形式。羅馬收下了他的骨灰;骨灰就埋葬在它長滿野草的城牆腳下,這“世界僅有的紀念碑”已由於他的遺骸而具有更豐富的涵義。
我編這個集子的動機,是唯恐遺漏了有可能構成這位天才紀念碑的任何一點材料,而不是向喜愛挑剔的讀者只提供完整的作品。我敢於確信,雪萊詩歌的愛好者,他們要比當今任何一個詩人更能懂得他寫的每一個詞、每一行都天然具有獨特的美,他們會原諒並且感激我:我把這個集子奉獻給他們。——《雪萊夫人序1824年版雪萊遺詩集》
那只小小的骨灰盒裡就容納了他留在人世而即將被埋葬的一切——而他的天才和品德曾是這個世界光榮的冠冕——他的愛一直是幸福、和平與善的源泉。——《雪萊夫人有關1822年詩歌的題記》
他死了,這個世界並未顯得異樣。但是他對全人類的影響卻在迅速增強——儘管人類的發展緩慢。而且,從這個國家政治狀況的改善中,我們可以追溯到他的奮鬥所起過的一份作用。他那顆靈魂,在新的狀態下,正從意識到他的努力並非徒勞,也從他癡心熱愛的自由事業有所進步的發展中獲得安慰,雖然已為時太晚。
他死了,他在熟識他的人們中的位置還沒有能被任何人填補,他仍然走在他們身邊,像一個善良的精靈,給他們以安慰和恩惠——用他天才的光輝照亮人生的黑暗,以他的同情和愛鼓舞他們前進。任何人,一旦喜愛上雪萊,都必然會覺得所有其他的感情比較起來都仿佛是浪費在貧瘠的土地上。我們最大的安慰是知道,這樣一個心靈純潔而崇高的人曾經生活在我們中間,如今是到了我們總有一天會和他會合的地方。
如果,我這樣做的過晚,
也許,還能用這只疲倦的筆,
來把高貴、美好的英名紀念。——《雪萊夫人序1839年版雪萊詩集》
魯迅《摩羅詩力說》
修黎(95)生三十年而死,其三十年悉奇跡也,而亦即無韻之詩。時既艱危,性複狷介,世不彼愛,而彼亦不愛世,人不容彼,而彼亦不容人,客意太利之南方,終以壯齡而夭死,謂一生即悲劇之實現,蓋非誇也。修黎者,以千七百九十二年生于英之名門,姿狀端麗,夙好靜思;比入中學,大為學友暨校師所不喜,虐遇不可堪。詩人之心,乃早萌反抗之朕兆;後作說部,以所得值饗其友八人,負狂人之名而去。次入惡斯佛大學(96),修愛智之學,屢馳書乞教于名人。而爾時宗教,權悉歸於冥頑之牧師,因以妨自由之崇信。修黎蹶起,著《無神論之要》一篇,略謂惟慈愛平等三,乃使世界為樂園之要素,若夫宗教,於此無功,無有可也。書成行世,校長見之大震,終逐之;其父亦驚絕,使謝罪返校,而修黎不從,因不能歸。天地雖大,故鄉已失,於是至倫敦,時年十八,顧已孤立兩間,歡愛悉絕,不得不與社會戰矣。已而知戈德文(W.Godwin)(97),讀其著述,博愛之精神益張。次年入愛爾蘭,檄其人士,于政治宗教,皆欲有所更革,顧終不成。逮千八百十五年,其詩《阿剌斯多》(Alastor)(98)始出世,記懷抱神思之人,索求美者,遍歷不見,終死曠原,如自敘也。次年乃識裴倫於瑞士;裴倫深稱其人,謂奮迅如獅子,又善其詩,而世猶無顧之者。又次年成《伊式闌轉輪篇》(The Revoltof Islam)。凡修黎懷抱,多抒於此。篇中英雄曰羅昂,以熱誠雄辯,警其國民,鼓吹自由,擠擊壓制,顧正義終敗,而壓制於以凱還,羅昂遂為正義死。是詩所函,有無量希望信仰,暨無窮之愛,窮追不捨,終以殞亡。蓋羅昂者,實詩人之先覺,亦即修黎之化身也。
至其傑作,尤在劇詩;尤偉者二,一曰《解放之普洛美迢斯》(PrometheusUnbound)(99),一曰《煔希》(TheCenci)。前者事本希臘神話,意近裴倫之《凱因》。假普洛美迢為人類之精神,以愛與正義自由故,不恤艱苦,力抗壓制主者僦畢多(100),竊火貽人,受縶於山頂,猛鷲日啄其肉,而終不降。僦畢多為之辟易;普洛美迢乃眷女子珂希亞,獲其愛而畢。珂希亞者,理想也。《煔希》之篇,事出意太利,記女子煔希之父,酷虐無道,毒虐無所弗至,煔希終殺之,與其後母兄弟,同戮於市。論者或謂之不倫。顧失常之事,不能絕於人間,即中國《春秋》(101),修自聖人之手者,類此之事,且數數見,又多直書無所諱,吾人獨于修黎所作,乃和眾口而難之耶?上述二篇,詩人悉出以全力,嘗自言曰,吾詩為眾而作,讀者將多。又曰,此可登諸劇場者。顧詩成而後,實乃反是,社會以謂不足讀,伶人以謂不可為;修黎抗偽俗弊習以成詩,而詩亦即受偽俗弊習之天閼,此十九棟(102)上葉精神界之戰士,所為多抱正義而駢殞者也。雖然,往時去矣,任其自去,若夫修黎之真值,則至今日而大昭。革新之潮,此其巨派,戈德文書出,初啟其端,得詩人之聲,乃益深入世人之靈府。凡正義自由真理以至博愛希望諸說,無不化而成醇,或為羅昂,或為普洛美迢,或為伊式闌之壯士,現于人前,與舊習對立,更張破壞,無稍假借也。舊習既破,何物斯存,則惟改革之新精神而已。十九世紀機運之新,實賴有此。朋思唱于前,裴倫修黎起其後,掊擊排斥,人漸為之倉皇;而倉皇之中,即亟人生之改進。故世之嫉視破壞,加之惡名者,特見一偏而未得其全體者爾。若為案其真狀,則光明希望,實伏於中。惡物悉顛,于群何毒?破壞之雲,特可發自冥頑牧師之口,而不可出諸全群者也。若其聞之,則破壞為業,斯愈益貴矣!況修黎者,神思之人,求索而無止期,猛進而不退轉,淺人之所觀察,殊莫可得其淵深。若能真識其人,將見品性之卓,出於雲間,熱誠勃然,無可沮遏,自趁其神思而奔神思之鄉;此其為鄉,則爰有美之本體。奥古斯丁(103)曰,吾未有愛而吾欲愛,因抱希冀以求足愛者也。惟修黎亦然,故終出人間而神行,冀自達其所崇信之境;複以妙音,喻一切未覺,使知人類曼衍之大故,暨人生價值之所存,揚同情之精神,而張其上征渴仰之思想,使懷大希以奮進,與時劫同其無窮。世則謂之惡魔,而修黎遂以孤立;群複加以排擠,使不可久留於人間,於是壓制凱還,修黎以死,蓋宛然阿剌斯多之殞於大漠也。
雖然,其獨慰詩人之心者,則尚有天然在焉。人生不可知,社會不可恃,則對天物之不偽,遂寄之無限之溫情。一切人心,孰不如是。特緣受染有異,所感斯殊,故目睛奪於實利,則欲驅天然為之得金資;智力集於科學,則思制天然而見其法則;若至下者,乃自春徂冬,于兩間崇高偉大美妙之見象,絕無所感應於心,自墮神智于深淵,壽雖百年,而迄不知光明為何物,又爰解所謂臥天然之懷,作嬰兒之笑矣。修黎幼時,素親天物,嘗曰,吾幼即愛山河林壑之幽寂,遊戲於斷崖絕壁之為危險,吾伴侶也。考其生平,誠如自述。方在稚齒,已盤桓于密林幽谷之中,晨瞻曉日,夕觀繁星,俯則瞰大都中人事之盛衰,或思前此壓制抗拒之陳跡;而蕪城古邑,或破屋中貧人啼饑號寒之狀,亦時複歷歷入其目中。其神思之澡雪(104),既至異于常人,則曠觀天然,自感神,凡萬匯之當其前,皆若有情而至可念也。故心弦之動,自與天籟合調,發為抒情之什,品悉至神,莫可方物,非狹斯丕爾暨斯賓塞(105)所作,不有足與相倫比者。比千八百十九年春,修黎定居羅馬,次年遷畢撒(106);裴倫亦至,此他之友多集,為其一生中至樂之時。迨二十二年七月八日,偕其友乘舟泛海,而暴風猝起,益以奔電疾雷,少頃波平,孤舟遂杳。裴倫聞信大震,遣使四出偵之,終得詩人之骸于水裔,乃葬羅馬焉。修黎生時,久欲與生死問題以詮解,自曰,未來之事,吾意已滿于柏拉圖暨培庚之所言,吾心至定,無畏而多望,人居今日之軀殼,能力悉蔽於陰雲,惟死亡來解脫其身,則秘密始能闡發。又曰,吾無所知,亦不能證,靈府至奧之思想,不能出以言辭,而此種事,縱吾身亦莫能解爾。嗟乎,死生之事大矣,而理至,置而不解,詩人未能,而解之之術,又獨有死而已。故修黎曾泛舟墜海,乃大悅呼曰,今使吾釋其秘密矣!然不死。一日浴於海,則伏而不起,友引之出,施救始蘇,曰,吾恒欲探井中,人謂誠理伏焉,當我見誠,而君見我死也。然及今日,則修黎真死矣,而人生之,亦以真釋,特知之者,亦獨修黎已耳。 [4]
(95)即雪萊,下文的“裴倫“即另一位”惡魔派“詩人拜倫。
(96)惡斯佛大學通譯牛津大學。
(97)戈德文(1756—1836)通譯葛德文,英國作家,空想社會主義者。他反對封建制度和資本主義剝削關係,主張成立獨立的自由生產者聯盟,通過道德教育來改造社會。著有政論《政治的正義》、小說《卡萊布•威廉斯》等。
(98)《阿剌斯多》和下文的《伊式闌轉輪篇》,分別通譯為《阿拉斯特》、《伊斯蘭起義》。
(99)《解放之普洛美迢斯》和下文的《煔希》,分別通譯為《解放了的普羅米修士》、《欽契》。
(100)僦畢多(Jupiter)通譯朱庇特,羅馬神話中的諸神之父,即希臘神話中的宙斯。
(101)《春秋》春秋時期魯國的編年史,記載魯隱西元年至魯哀公十四年(前722—前481)二百四十二年間魯國的史實,相傳為孔丘所修。
(102)棟即朞,本意是周年,這裡指世紀。
(103)奥古斯丁(A.Augustinus,354—430)迦太基神學者,基督教主教。著有《天主之城》、《懺悔錄》等。
(104)澡雪 高潔的意思。《莊子•知北遊》:“澡雪精神”。
(105)斯賓塞(E.Spenser,1552—1599)英國詩人。他的作品反映了資產階級上升時期積極進取的精神,在形式上對英國詩歌的格律有很大影響,被稱為斯賓塞體。作品有長詩《仙後》等。
(106)畢撒(Pisa)通譯比薩,義大利城市。
郭沫若《<雪萊的詩>小引》
雪萊是我最敬愛的詩人中之一個。他是自然的寵子,泛神宗的信者,革命思想的健兒。他的詩便是他的生命。他的生命便是一首絕妙的好詩。他很有點像我們中國的賈誼。但是賈生的才華,還不曾煥發到他的地步。這位天才詩人也是夭死,他對於我們的感印,也同是一個永遠的偉大的青年。
雪萊的詩心如像一架鋼琴,大扣之則大鳴,小扣之則小鳴。他有時雄渾倜儻,突兀排空;他有時幽抑清沖,如泣如訴。他不是只能吹出一種單調的稻草。
他是一個偉大的未成品。宇宙也只是一個永遠的偉大的未成品。古人以詩比風。風有拔木倒屋的風(Orkan),有震撼大樹的風(Sturm ),有震撼小樹的風(Stark),有動搖大枝的風(Frisch),有動搖小枝的風(Maessig),有偃草動葉的風(Schwach),有不倒煙柱的風(Still)。這是大宇宙中意志流露時的種種詩風。雪萊的詩風也有這麼種種。風不是從天外來的。詩不是從心外來的。不是心坎中流露出的詩通不是真正的詩。雪萊是真正的詩的作者,是一個真正的詩人。
譯雪萊的詩,是要使我成為雪萊,是要使雪萊成為我自己。譯詩不是鸚鵡學話,不是沐猴而冠。
男女結婚是要先有戀愛,先有共鳴,先有心聲的交感。我愛雪萊,我能感聽得他的心聲,我能和他共鳴,我和他結婚了。─—我和他合而為一了。他的詩便如像我自己的詩。我譯他的詩,便如像我自己在創作的一樣。
做散文詩的近代詩人 Baudelaire(波德賴爾,代表作《惡之花》),Verhaeren(凡爾哈倫,代表作《原野與城市》),他們同時在做極規整的Sonnet(十四行詩)和 Alexandrian(亞歷山大式詩歌,即古希臘詩歌)。是詩的無論寫成文言白話,韻體散體,它根本是詩。誰說既成的詩形是已朽骸骨?誰說自由的詩體是鬼畫桃符?詩的形式是Sein(存在)的問題,不是Sollen(義務)的問題。做詩的人有絕對的自由,是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他的詩流露出來形近古體,不必是擬古。他的詩流露出來破了一切的既成規律,不必是強學時髦。幾千年後的今體會成為古曲。幾千年前的古體在當時也是時髦。體相不可分─—詩的一元論的根本精神卻是亙古不變。 十二月四日暴風之夜 選自一九二三年二月版《創造季刊》第一卷第四期[5]
徐志摩《讀雪萊詩後》
近來常喜歡讀詩,覺得讀到好的詩的時候真如聽到絕妙的音樂,五官都受了感動,精神上好像複新了一般。只覺得一般人們的重濁;詩人的高超。在詩裡似乎每一個字都是有靈魂的,在那裡跳躍著;許多字合起來,就如同一個絕大的音樂會,很和諧的奏著音樂。這種美的感覺,音樂的領會,只有自己在那一瞬間覺得,不能分給旁人的。
我喜歡讀輕靈的詩;太濃郁的實在不能領會,並不是不喜歡。譬如英國那幾位浪漫派詩人裡像雪萊這一位詩人,他的Prometheus Unbound(《解放了的普羅米修士》) 我實在夠不上讀他,因為太濃厚偉大了。他的小詩,很輕靈,很微妙,很真摯,很美麗,讀的時候,心靈真是顫動起來,猶如看一塊純潔的水晶,真是內外通靈。
雪萊的為人真是白朗(Byron,即拜倫)對摩爾(Jom Moore)說的話,他說雪萊是人世上最溫柔文雅最不自私的人。馬太阿諾特也這樣的說。他的詩裡,隨處都可以表現出他溫文俊逸的人格來,不由人不讚美他,頌揚他,羡慕他,對他有無限的同情。而對於他的身世,尤其有悲哀的美感,深切的同情。
他是愛自由的,他是不願意受束縛的。他是“不願意過平凡的生活的”。他對高德溫(Will Zodwin)說他對於詩的濃厚的興趣,以及勸化世界並且是人類平等的志向是他的“靈魂的靈魂”。但是僅僅愛自由的精神,熱烈的利他情緒並不能使他成為偉大的詩人。他之所以成為偉大的詩人是因為他對於理想的美有極純摯的愛。不但是愛,更是以美為一種宗教的信仰,他之所謂美不是具體的。他以為美是宇宙之大靈,美是宇宙的精神,美的精神便是上帝。宇宙萬物以美而生。申言之,雪萊的美是有柏拉圖的觀念的意味的。誰能讀了“Hyme Iutelldctual Beauty”(《贊智力美》)之後而說他不是有柏拉圖主義的意味呢。
但是雪萊的理想的美在人世裡曾否圓滿實現呢?這般的超越的“理想”一般人實在不能體驗到。宇宙的精神,只有在詩人的心裡感到,在詩人的心理圓滿實現。只有有豐富的精神生活的哲學家與詩人可以窺見宇宙之神秘。雪萊便體驗到這宇宙之神秘,向眾生呼喊道“美”是上帝的精神,人生應常美化。又向美之神禱告說美之神呵、你快些降臨罷!
只有受精神感動的詩人才能默悟到此,領會到此。詩是表現理想的美的。在雪萊的意思,以為這便是詩人所以為詩人之一點。詩決不僅是好看的字眼,鏗鏘的音節;乃是聖靈感動的結果,美的實現,宇宙之真理的流露。所以他說“詩人是極輕靈的,是聖潔的。若不是受聖靈的感動......決不能做出詩來”。他又說,詩人以一無所不包無所不入的精神來測度人情的深淺人類的境遇。詩人是接受靈感的祭司,是世界的立法者。詩人是超越界與現實界交通的天使。這便是詩人的使命,我們讀了他的詩,不能不感覺到雪萊實在是完成了他的使命,因為我們讀了他的詩之後覺得亦些微的領悟到宇宙之神秘。 (《文學》週報第95期,1923年11月5日)[6]
其他評論
本質上是一個革命家,他會永遠是革命先鋒隊的一員。——馬克思
社會主義的急先鋒。——馬克思
天才的預言家。——恩格斯
美麗而不切實際的安琪兒,枉然在空中拍著他閃爍的銀色的翅膀。——馬修•阿諾德
詩如其人,人們之所以至今對雪萊推崇備至,除了其精湛的詩歌語言,還有其人其詩中強烈的革命精神。如果有人說,雪萊的作品在中國也曾引導處在暗夜的人們嚮往光明而終於投身革命,如果有人說,他的作品在中國曾鼓舞被壓迫的人民投入爭自由爭人權的運動,以致接受党的領導, 成為戰士,投入偉大的人民解放戰爭,我是相信的,因為我就是那得到啟示、受到鼓舞的一類人中的一名。——江楓(我國著名翻譯家,《雪萊全集》主編)
在他個性特色最鮮明的作品中,其精美程度勝過了莎士比亞;沒有一個詩人能和他相比,沒有一個詩人能超越他。他在1821年和1822年寫下的那些短詩,也許可以大膽地說,是英語文學最美的精品。——勃蘭兌斯《十九世紀文學主流》
雪萊是世界上最不自私的人,別人和他相比就幾乎全都成了野獸。——拜倫
當水重歸平靜而理智的大海/我的人民/你該葬身何處?——海子《土地•神秘的合唱隊•雪萊》
作品欣賞(節選)
《年歲的挽歌》
Dirge for the Year
January gray is here,
Like a sexton by her grave;
February bears the bier,
March with grief doth howl and rave,
And April weeps—but, O ye Hours!
Follow with May's fairest flowers.
陰晦的正月守在墳墓近旁
像教堂的執事主持葬儀,
二月把棺木擔架扛在肩上,
三月痛哭,而四月啜泣。
但是你們,隨後的時辰啊,
請帶來五月那盛放的鮮花。
《一朵枯萎的紫羅蘭》
On a Faded Violet
A shrivelled, lifeless, vacant form,
It lies on my abandoned breast,
And mocks the heart which yet is warm,
With cold and silent rest.
一個萎縮、僵死、空虛的形體,
擱置在我被冷落的胸襟,
以它冷漠、寂靜、無聲的安息,
嘲弄我依舊熱烈的癡心。
《無常》
Mutability
Whilst skies are blue and bright,
Whilst flowers are gay,
Whilst eyes that change ere night
Make glad the day;
Whilst yet the calm hours creep,
Dream thou—and from thy sleep
Then wake to weep.
趁此刻天光明媚湛藍,
趁鮮花嬌豔芳菲
趁眼前景色猶自變換,
白晝未向黑夜讓位,
趁寧靜時光緩緩流動:
你且入夢,再從夢中
醒來,醒來哭泣。
《心之靈》
Epipsychidion
I pray thee that thou blot from this sad song
All of its much mortality and wrong,
With those clear drops, which start like sacred dew
From the twin lights thy sweet soul darkens through,
Weeping, till sorrow becomes ecstasy:
Then smile on it, so that it may not die.
我請求你從這一曲憂傷的歌裡,
用那清澈猶如甘露從你雙星般
明眸哭出、模糊了你美好靈魂
視覺的眼淚,清洗掉許多平凡
速朽的因素和錯訛謬誤的成分,
直哭到憂愁和悲哀都變成歡喜,
再對它笑,使它能夠長生不死。
《暴政的假面遊行》
The Mask of Anarchy
Rise like Lions after slumber
In unvanquishable number -
Shake your chains to earth like dew
Which in sleep had fallen on you -
Ye are many - they are few.
象睡醒的群獅一樣站起來,
你們的人數多得不可征服;
快擺脫你們的鎖鏈,
象抖掉沉睡時落在身上的霜露:
你們是多數,他們是少數。
《西風頌》
Ode to the West Wind
Make me thy lyre, even as the forest is:
What if my leaves are falling like its own!
The tumult of thy mighty harmonies
Will take from both a deep, autumnal tone,
Sweet though in sadness. Be thou, spirit fierce,
My spirit! Be thou me, impetuous one!
Drive my dead thoughts over the universe
Like withered leaves to quicken a new birth!
And, by the incantation of this verse,
Scatter, as from an unextinguished hearth
Ashes and sparks, my words among mankind!
Be through my lips to unawakened earth
The trumpet of a prophecy! O, wind,
If Winter comes, can Spring be far behind?
象你以森林演奏,請也以我為琴,
哪怕我的葉片也象森林的一樣凋謝!
你那非凡和諧的慷慨激越之情,
定能從森林和我同奏出深沉的秋樂,
悲愴卻又甘冽。但願你勇猛的精靈
竟是我的魂魄,我能成為剽悍的你!
請把我枯萎的思緒播送宇宙,
就象你驅遣落葉催促新的生命,
請憑藉我這韻文寫就的符咒,
就象從未滅的餘燼颺出爐灰和火星,
把我的話語傳遍天地間萬戶千家,
通過我的嘴唇,向沉睡未醒的人境,
讓預言的號角奏鳴!哦,風啊,
如果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雲》
The Cloud
I am the daughter of Earth and Water,
And the nursling of the Sky;
I pass through the pores of the ocean and shores;
I change, but I cannot die.
我原本是那大地和水所孕育的親生女,
也是無垠天空的養子,
我往來穿行于陸地海洋的一切空隙,
我變化,但是,不死。
《致雲雀》
Ode to a Skylark
Like a poet hidden,
In the light of thought
Singing songs unbidden
Till the world is wrought
To sympathy with hopes and fears it heeded not.
像一位詩人,隱身,
在思想的明輝之中,
吟誦著即興的詩韻,
直到普天下的同情,
都被未曾留意過的希望和憂慮喚醒。
《自由頌》
Ode to Liberty
Come thou, but lead out of the inmost cave
Of man's deep spirit, as the Morning Star
Beckons the Sun from the Eoan wave,
Wisdom. I hear the pennons of her car
Self-moving like cloud charioted by flame;
Comes she not, and come ye not,
Rulers of eternal thought,
To judge with solemn truth life's ill-apportioned lot?
Blind Love, and equal Justice, and the Fame
Of what has been, the Hope of what will be?
O, Liberty! if such could be thy name
Wert thou disjoined from these, or they from thee;
If thine or theirs were treasures to be bought
By blood or tears, have not the wise and free
Wept tears, and blood like tears?
來吧,但是,請像啟明召請太陽
升出黎明的海洋,請引導智慧
走出人類精神至深處的內在心房。
我已聽她的車輦,旌旗翻飛,
像彩雲駕馭著焰火在空中飛航;
她,和你們----永恆思想的主宰,
是不是來用莊嚴的真理
裁判這分配不當的人生安排?
普遍的愛,平等的正義,
未來的希望,過去的榮譽!
喔,自由! 如果這能夠成為你的名字,
你是否離得開他們,他們是否離得開你;
如果你和他們的珍寶可以用血淚購買,
難道那明智而自由的人們不是已經
流出了眼淚和眼淚一樣的血?
《阿多尼》
Adonais
This refuge for his memory, doth stand
Like flame transformed to marble; and beneath,
A field is spread, on which a newer band
Have pitched in Heaven's smile their camp of death,
Welcoming him we lose with scarce extinguished breath.
留下個避風雨的處所作為他的紀念
屹立著,猶如凝聚成大理石的火焰
塔下一片空曠,一群新來者沐浴著
蒼天的微笑,把他們死亡營寨紮下
以他們熄滅不久的氣息歡迎我們失去的他
The breath whose might I have invoked in song
Descends on me; my spirit's bark is driven
Far from the shore, far from the trembling throng
Whose sails were never to the tempest given;
The massy earth and sphered skies are riven!
I am borne darkly, fearfully, afar;
Whilst, burning through the inmost veil of Heaven,
The soul of Adonais, like a star,
Beacons from the abode where the Eternal are.
我以我的歌聲召請其神威的氣息
已降臨,我的心靈輕舟已被催動
遠離開海岸,遠離開那戰慄不已
從不敢迎著狂風暴雨楊帆的人群
濁重的地和星光燦爛的天分離了!
當我從黑暗中滿懷恐懼浮身遠行
天庭深處阿多尼的靈魂大放光明
透過至深處的帷幕,像明亮的星
從永恆不朽者居住著的處所指引我的航程
《贊智力美》
Hymn to Intellectual Beauty
Thus let thy power, which like the truth
Of nature on my passive youth
Descended, to my onward life supply
Its calm -- to one who worships thee,
And every form containing thee,
Whom, SPIRIT fair, thy spells did bind
To fear himself, and love all human kind.
讓你的力量,
就像把自然的真諦在我無為的青春時向我揭示,
把安詳和鎮定給予我生命的進取期,
賜給這崇拜者吧,他崇拜你,
也崇拜包含有你的一切形體,
哦,美的精靈,是你的魅力
使他畏懼他自己,然而熱愛著全人類。
《致——》
One word is too often profaned
For me to profane it,
One feeling too falsely disdained
For thee to disdain it;
One hope is too like despair
For prudence to smother,
And pity from thee more dear
Than that from another.
I can give not what men call love,
But wilt thou accept not
The worship the heart lifts above
And the Heavens reject not,—
The desire of the moth for the star,
Of the night for the morrow,
The devotion to something afar
From the sphere of our sorrow?
有個字過分被人們玷污,
我怎能再加以褻瀆;
有種感情常被假意看輕,
你不至於也不尊重;
有種希望太和絕望相像,
慎重也不忍心窒息;
從你的胸懷發出的憐憫
比別人的珍貴可親。
我獻不出常人稱道的愛,
呈上的是虔誠崇拜;
連上帝也不至於會拒絕,
難道你竟然就舍卻。
這是燈蛾對星光的嚮往,
黑夜對黎明的渴望;
我們的星球充滿了憂愁,
這是對無憂的追求。
《解放了的普羅米修士》
Prometheus Unbound
To suffer woes which Hope thinks infinite;
To forgive wrongs darker than death or night;
To defy Power, which seems omnipotent;To love, and bear; to hope till Hope creates
From its own wreck the thing it contemplates;
Neither to change, nor flatter, nor repent;
This, like thy glory, Titan, is to be
Good, great and joyous, beautiful and free;
This is alone Life, Joy, Empire, and Victory.
忍受那希望以為是無窮的災禍,
寬恕比死和黑夜更陰暗的罪過;
藐視那貌似無所不能的權力;
要愛、忍耐;希望,直到希望
從失望中創作出它所為之嚮往;
不變心、不灰心,也不後悔;
這就是要,泰坦,就像你的榮光,
善良、正直、無畏、美好而坦蕩;
這才是勝利和統治,生命和歡暢。
《告愛爾蘭人民書》
心地的善良和生活的純潔,價值遠勝空虛的世俗儀式,遠勝那些樣樣齊備、獨獨缺少慈善目的的活動。
你們應該成為自由與幸福的人,但首先應該成為智慧和善良的人。
全人類的解放是全面的、無條件的,它將包括無論什麼民族、國籍或信仰的每一個人,它將擁抱所有能思想、能感受者。這一偉大事業不單單屬於哪一方面,而屬於整個社會,它是普天之下共同幸福的事業,它不屬於任何黨派,只屬於人民。
《人權宣言》
除了道德與才能以外,任何人無權憑其他條件而受人尊敬。稱號像一片塗金紙,權力是一種腐蝕劑,榮譽是一個肥皂泡,過多的財富是對於其所有者的譭謗。
醒來吧!——站起來吧!——否則就永遠墮落下去。
《為詩辯護》
詩人是一隻夜鶯,棲息在黑暗中,用美妙的歌喉唱歌來慰藉自己的寂寞。
詩是一柄閃著電光的劍,永遠沒有劍鞘,因為電光會把藏劍的鞘焚毀。
一切崇高的詩都是無限的;它好像第一顆橡實,潛藏所有的橡樹,我們固然可以拉開一層一層的罩衫,可是潛藏在意義最深處的赤裸的美卻永遠不曾揭露出來。
真的,詩是神聖的東西。它既是知識的圓心又是它的圓周,它包含一切科學,一切科學也必須溯源到它。
詩是一切事物之完美無缺的外表與光澤,沒有詩,我們在世間此岸的安慰是什麼?我們對世間彼岸的憧憬又是什麼?
詩是最快樂最良善的心靈中最快樂最良善的瞬間之記錄。
詩總是和喜悅相伴的;詩所接觸的一切心靈,都敞開自己來接受那個與詩中愉快相混合的智慧。在世界的童年時期,詩人自身和他們的聽眾都不完全理解詩的優美:因為詩超越了意識,並且高於意識,以一種神聖的不可知的方式起著作用;這裡,偉大的原因和效果緊密接合,表現了一切力量和光輝,但須留給後來的世代,加以探索和估量。
詩人是世間未經公認的立法者。[7]
參考資料
1.雪萊傳 .360doc個人圖書館 [引用日期2013-07-13] .
2.雪萊:去似朝雲無覓處 .搜狐博客 .2008-07-17 [引用日期2013-07-13] .
3.雪萊年表 .百度_雪萊吧 .2006-01-28 [引用日期2013-07-13] .
4.摩羅詩力說 .天涯線上書庫 [引用日期2013-07-13] .
5.《雪萊的詩》小引 .夢遠書城 [引用日期2013-07-13] .
6.【心海念潮】讀雪萊詩後 徐志摩 .徐志摩吧_百度貼吧 .2011-10-03 [引用日期2013-07-13] .
7.Author:Percy Bysshe Shelley .Wikisource [引用日期2013-07-13] .
8.雪萊名言 .迷網 [引用日期2012-12-5] .
http://baike.baidu.com/view/653117.htm?fromtitle=%E9%9B%AA%E8%8E%B1&fromid=172759&type=search
我更喜歡江楓的版本 2007-01-25
大一的時候讀到了雪萊的詩——《雪萊抒情詩選》(江楓譯),現在還記得當時的情況,讀它之前讀了《穆斯林的葬禮》,之後讀的是裴多菲的詩集和尼采的《悲劇的誕生》,可以看出之後的書顛覆性批判性更加強烈一些,所以這是一本奠定我浪漫主義成分的重要的書,倘是我當年先看了裴多菲的詩集再看雪萊恐怕就不是一樣的感受和影響了。
剛才看到了這本書便想來寫寫書評,結果搞錯了,原來是查老的版本,於是便放在一起比較了一下。雪萊詩中我最為喜歡的就是《致雲雀》故把這首的兩個版本貼在一起供大家賞評。
先看看查老的版本:
《致雲雀》------(英)雪萊 查良錚 譯
祝你長生,歡快的精靈!
誰說你是只飛禽?
你從天庭,或它的近處,
傾瀉你整個的心,
無須琢磨,便發出豐盛的樂音。
你從大地一躍而起,
往上飛翔又飛翔,
有如一團火雲,在藍天
平展著你的翅膀,
你不歇地邊唱邊飛,邊飛邊唱。
下沉的夕陽放出了
金色電閃的光明,
就在那明亮的雲間
你浮游而又飛行,
象不具形的歡樂,剛剛開始途程。
那淡紫色的黃昏
與你的翱翔溶合,
好似在白日的天空中,
一顆明星沉沒,
你雖不見,我卻能聽到你的歡樂:
清晰,銳利,有如那晨星
射出了銀輝千條,
雖然在清澈的晨曦中
它那明光逐漸縮小,
直縮到看不見,卻還能依稀感到。
整個大地和天空
都和你的歌共鳴,
有如在皎潔的夜晚,
從一片孤獨的雲,
月亮流出光華,光華溢滿了天空。
我們不知道你是什麼;
什麼和你最相象?
從彩虹的雲間滴雨,
那雨滴固然明亮,
但怎及得由你遺下的一片音響?
好象是一個詩人居於
思想底明光中,
他昂首而歌,使人世
由冷漠而至感動,
感於他所唱的希望、憂懼和讚頌;
好象是名門的少女
在高樓中獨坐,
為了舒發纏綿的心情,
便在幽寂的一刻
以甜蜜的樂音充滿她的繡閣;
好象是金色的螢火蟲,
在凝露的山谷裡,
到處流散它輕盈的光
在花叢,在草地,
而花草卻把它掩遮,毫不感激;
好象一朵玫瑰幽蔽在
它自己的綠葉裡,
陣陣的暖風前來淩犯,
而終於,它的香氣
以過多的甜味使偷香者昏迷:
無論是春日的急雨
向閃亮的草灑落,
或是雨敲得花兒蘇醒,
凡是可以稱得
鮮明而歡愉的樂音,怎及得你的歌?
鳥也好,精靈也好,說吧:
什麼是你的思緒?
我不曾聽過對愛情
或對酒的讚譽,
迸出象你這樣神聖的一串狂喜。
無論是凱旋的歌聲
還是婚禮的合唱,
要是比起你的歌,就如
一切空洞的誇張,
呵,那裡總感到有什麼不如所望。
是什麼事物構成你的
快樂之歌的源泉?
什麼田野、波浪或山峰?
什麼天空或平原?
是對同輩的愛?還是對痛苦無感?
有你這種清新的歡快
誰還會感到怠倦?
苦悶的陰影從不曾
挨近你的跟前;
你在愛,但不知愛情能毀於飽滿。
無論是安睡,或是清醒,
對死亡這件事情
你定然比人想像得
更為真實而深沉,
不然,你的歌怎能流得如此晶瑩?
我們總是前瞻和後顧,
對不在的事物憧憬;
我們最真心的笑也洋溢著
某種痛苦,對於我們
最能傾訴衷情的才是最甜的歌聲。
可是,假若我們擺脫了
憎恨、驕傲和恐懼;
假若我們生來原不會
流淚或者哭泣,
那我們又怎能感于你的欣喜?
呵,對於詩人,你的歌藝
勝過一切的諧音
所形成的格律,也勝過
書本所給的教訓,
你是那麼富有,你藐視大地的生靈!
只要把你熟知的歡欣
教一半與我歌唱,
從我的唇邊就會流出
一種和諧的熱狂,
那世人就將聽我,象我聽你一樣。
————————————————————
再來看看江楓翻譯的<致雲雀>
你好啊,歡樂的精靈!
你似乎從不是飛禽,
從天堂或天堂的鄰近,以酣暢淋漓的樂音,
不事雕琢的藝術,傾吐你的衷心。
向上,再向高處飛翔,
從地面你一躍而上,
象一片烈火的輕雲,掠過蔚藍的天心,
永遠歌唱著飛翔,飛翔著歌唱。
地平線下的太陽,
放射出金色的電光,晴空裡霞蔚雲蒸,
你沐浴著明光飛行,
似不具形體的喜悅剛開始迅疾的遠征。
淡淡的紫色黎明,
在你航程周圍消融,
象晝空裡的星星,
雖然不見形影,
卻可以聽得你那歡樂的強音——
那犀利無比的樂音,
似銀色星光的利箭,
它那強烈的明燈,
在晨曦中黯淡,
直到難以分辨,卻能感覺到就在空間。
整個大地和大氣,
響徹你婉轉的歌喉,
仿佛在荒涼的黑夜,
從一片孤雲背後,
明月射出光芒,清輝洋溢著宇宙。
我們不知,你是什麼?
什麼和你最為相似?
從霓虹似的彩霞
也降不下這樣美的雨,
能和當你出現時降下的樂曲甘霖相比。
象一位詩人,隱身
在思想的明輝之中,
吟誦著即興的詩韻,
直到普天下的同情
都被未曾留意過的希望和憂慮喚醒;
象一位高貴的少女,
居住在深宮的樓臺,
在寂寞難言的時刻,
排遣她為愛所苦的情懷,
甜美有如愛情的歌曲,溢出閨閣之外;
象一隻金色的瑩火蟲,
在凝露的深山幽谷,
不顯露它的行蹤,
把晶瑩的流光傳播,
在遮斷我們視線的芳草鮮花叢中;
象一朵讓自己的綠葉
蔭蔽著的玫瑰,
遭受到熱風的摧殘,
直到它的芳菲
以過濃的香甜使魯莽的飛賊沉醉;
晶瑩閃爍的草地,
春霖灑落的聲息,
雨後蘇醒的花蕾,
稱得上明朗、歡悅、
清新的一切,都不及你的音樂。
飛禽或是精靈,有什麼
甜美的思緒在你心頭?
我從沒有聽到過
愛情或是醇酒的頌歌
能夠迸湧出這樣神聖的極樂音流。
贊婚的合唱也罷,
凱旋的歡歌也罷,
和你的樂聲相比,
不過是空洞的浮誇,
人們可以察覺,其中總有著貧乏。
什麼樣的物象或事件,
是你歡樂樂曲的源泉?
什麼田野、波濤、山巒?
什麼空中陸上的形態?
是你對同類的愛,還是對痛苦的絕緣?
有你明澈強烈的歡快,
倦怠永不會出現,
煩惱的陰影從來
近不得你的身旁,
你愛,卻從不知曉過分充滿愛的悲哀。
是醒來或是睡去,
你對死的理解一定比
我們凡人夢想到的
更加深刻真切,否則
你的樂曲音流,怎能象液態的水晶湧瀉?
我們瞻前顧後,為了
不存在的事物自擾,
我們最真摯的笑,
也交織著某種苦惱,
我們最美的音樂是最能傾訴哀思的曲調。
可是,即使我們能擯棄
憎恨、傲慢和恐懼,
即使我們生來不會
抛灑一滴眼淚,
我也不知,怎能接近於你的歡愉。
比一切歡樂的音律
更加甜蜜美妙,
比一切書中的寶庫
更加豐盛富饒,
這就是鄙棄塵土的你啊,你的藝術技巧。
教給我一半,你的心
必定熟知的歡欣,
和諧、摯熱的激情
就會流出我的雙唇,
全世界就會象此刻的我――側耳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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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感覺如何,我的感覺是查老的版本老成有餘靈巧不足,讀完有聖人的感覺卻少了年輕人的稚氣。雪萊卒年30來歲,一生浪漫。看過他的生平和照片就會感到他對生命對美好事物的熱愛以及對傳統教條的叛逆,所以他的詩在主觀的音樂感上更加有生命的韻律,在風格上更加清新,這些感覺我在江楓的版本中更能體味的到。
回應
話是可以這麼講。但也得注意。査老那是什麼年代。人家不流行那麼白話的抒情。再早還有古文版的。看起來更不順眼。要知道譯文都不完美。特別是對於自己鍾愛的作品。也別太苛刻。去看英文原版吧。那很難被人模仿的風格。定會讓你感受良多。
也不能一概而論,相比較來說,其實查老比江楓更有詩的韻味(個人經歷來說查老更能體會雪萊) 《致瑪麗》和《無常》查老比江楓譯的更有韻味,我更喜歡查老的翻譯
譯成中文就沒什麼味道了
要懂詩先的懂語言,要辨別譯文的好壞,那要和原文對比,看是否如實又不失藝術性地將原文的內涵外延挖掘殆盡。只看譯文,那個順口就說哪個好,是對譯者的不公平。
http://book.douban.com/review/1115833/
讀《雪萊詩選》2012-08-11
接受美學等理論認為,文學作品完成于讀者最後的閱讀,要是翻譯文學閱讀,可想而知這個過程變得更微妙。所以我一直耿耿於懷一個問題是,我們始於五四前後的新詩創作在多大程度上受譯詩“誤讀”的影響左右?求教了。就自己而言,讀那種疙疙瘩瘩的譯作,反倒是對感受想像的挑戰,但是又覺得這不成其為讀詩了,因為沒有了那種,借助根由詩的節奏韻律,讀者的情緒情感情思也婉轉飛揚起來的體驗狀態。所以有時又悲哀地想,不能真正感受一個國族的詩,又能在多大程度上感受這一國族的小說以及音樂繪畫戲劇?
http://book.douban.com/review/55413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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