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莎岡的
《日安‧憂鬱》(新世紀,1981)有改編成電影且在台發片過?
好像有(書中前言說已拍成電影),片名被改成
《日正當中》了。
我看你是被正午太陽曬昏了頭,二部性質完全不同的電影,你竟然也可混為一談。
有時不知搞久了電影與小說原著間的比較研究,還是太容易入戲了,往往覺得小說裡的影像曾在電影裡看過,偶而又會覺得電影裡的對話曾在小說裡讀過。
看來你病的不輕,多年的哲學邏輯訓練廢了。
不會啊,基本上我還是個理性頭腦,十幾年前寫的思辯性論文還歷歷在目,而昨日才寫過的感情性詩文,如何譴詞用字的,寫過就忘了。
那影像呢?應該是如過影雲煙吧!据說搞抽象思考的腦不利於影像成形。
你怎会如此認為,基本上我對抽象的文字、敏感、沒錯,但這並不表示對具体的影像就沒感覺了,只要是有創意的東西,不論是色聲香味觸,我都能銘刻在心。
是這樣的嗎,我記得你曾說過由於從小錯過了對音樂及藝術之啟發,所以無法從事這方面的創作。
但可欣賞啊,所以我對《日正當中》這部具有反西部電影特質的西部電影就印象深刻,就好比有反騎士文學特質的騎士小說《唐吉訶德》也是,雖然書裡有不少現代人看來與文學不相干的騎士資料。
那《日安‧憂鬱》呢,它可不是部反小說的法國新小說。
還好不是,要是像《去年在馬倫巴》
(詳參【圖博館】:雷奈:名導演6 )
或《妬》,過目即忘,除了一片幽魂似男女。
莎岡筆下的自畫像反叛性少女令人印象深刻,你看她如何玩弄自己情人,尤其挑撥離間父親與兩個情婦的關係,最後可能與父結婚的女人氣冲冲驅車離去時,卻對著她喊著:「不要走,這全然是誤會,這是我的錯。我要向妳解釋一切。」(p.118)
有啥好解釋,人都死於車禍,真是老套的劇情。
不過也正合一般少女口味,拍起電影來想必比瓊瑤的浪漫愛情小說受歡迎。
未必,《日安‧憂鬱》表面上看來很有戀父妬母情結的俗套,但它存在主義式的結尾:「那個夏天連同它所有的記憶又湧上了我的心頭。安娜,安娜,在黑暗裡我反覆地輕喚聲,然後就有一種什麽自我心頭昇起來,我闔上眼睛,喚著它,歡迎它:日安,憂鬱!」
可能只有少數有個性的女孩能契合。
日安憂鬱作家莎崗辭世 法舉國哀悼
【大紀元2004-9月26日訊】(法新社法國宏福勒二十五日電) 以處女作「日安.憂鬱」(Bonjour tristesse)建立文名的法國女作家佛朗斯華斯.莎崗二十四日逝世,法國今天舉國哀悼,準備於下週為她舉辦喪禮。
法國演員羅弘泰傑夫說,莎崗的逝世,帶走了「一個時代的色彩與幽默」﹔攝影師裴利耶則說,她「在『滾石』(喻生活多變遷的人)這個名詞都還未發明前,就是一顆滾石了」。
臥病多年的莎崗二十四日因心肺衰竭病逝於法國北部諾曼地宏福勒的醫院,享年六十九歲。
莎崗的遺體今天早上已移往宏福勒附近的住家。這座長春藤覆蓋的鄉村建築物在週六早上相當寧靜,莎岡的一些家族友人,一些新聞記者也前往致哀。
法國總統席哈克在莎崗的死訊傳出後不久,也發表聲明表示哀悼,他稱莎崗為「她那一代的領導人物」,也幫助提升了法國女性的地位。
席哈克在聲明中說:「她的過世,讓法國失去了其中一名最傑出也最敏銳的作家......莎崗以她的技巧、情感、細緻,探索人類的靈魂與熱情。」
許多歐洲的報紙,今天以改編莎崗最知名作品為頭條標題的方式對莎崗致敬。西班牙先鋒報以「晚安.佛朗斯華斯」為頭條﹔義大利的米蘭晚郵報頭條則是「佛朗斯華斯莎崗,再見.憂鬱」。
http://www.epochtimes.com/b5/4/9/26/n672175.htm
莎岡vs碧姬芭杜
04年6月11日, 由西薇.泰絲蒂 Sylvie Testud 主演的「莎岡 Sagan」, 在法國院線上映。莎岡成名的早, 18歲以「日安憂鬱」一砲而紅之後, 她就沒閑過。平均一年出版一本書, 到2004年9月24日病逝為止, 共有50 本著作。
莎岡在大眾媒體上的地位, 遠遠超越她的書寫在文學史上的地位。我們很難避開時代的背景, 來討論她的文學。那是一個戰後的年代, 舊價值已逝, 新價值未建立, 年輕人處在尷尬滯悶的歷史處境中, 莎岡呈現在外的形象自由而迷惘, 兼具中產階級的拘謹與放任。她不在乎讓人看見內心的衝突與矛盾, 偶像地位歷久不衰, 清楚地擁抱物質享樂及個人主義。終其一生, 為人處世的方式並沒有什麼不同。
相較之下, 同期的偶像級人物碧姬芭杜就顛覆多了。碧姬芭杜以性感偶像的姿態崛起影壇, 她的慵懶嫵媚極具誘惑性, 在高達執導的影片「蔑視」中, 她視片中的男人們如無物。這部片子留在某些影迷的心目中, 是躺在陽光下的女神。退出影壇後, 她的存在不再是為了討好男人, 她積極投入保護動物的社會運動, 成立「碧姬芭杜基金會」, 年年出現在「畜牧沙龍」的展覽會場為動物請命。她對於自己的迅速老化一點都不在意到令人訝異, 也許是意識到美貌有損她的智慧表現, 所以, 在日益右傾的政治立場上, 風乾橘子皮的驚人言論並不會引起太大的尷尬。她曾經說過 : 我們應該將外國人及虐待動物的人趕出法國。
我還是喜歡「蔑視」中的碧姬芭杜, 她什麼事都不用做就遠遠淩駕在所有人之上, 神秘崇高不可侵犯。今年在亞維儂看了一場舞蹈表演, 這場表演由一群編舞家以「蔑視」的電影音樂當主軸, 打著女性主義的旗幟販賣女性身體, 冗長無力矯作無趣。閉上眼睛只聽音樂, 試著忘記舞臺上明顯浪費文化資源的事實, 腦中浮現出一片無垠的海洋, 一艘飄蕩無需靠岸的船, 一位美麗的女人, 一位不用懷疑, 確實只有上帝才能創造出的女人…。
4天之後, 在莎岡去世4天之後, 碧姬芭杜度過她的70歲生日。
http://city.udn.com/54506/3008155
熱戀La Chamade
作者:莎岡
原文作者:Francoise Sagan
譯者:陳春琴
出版社:麥田
出版日期:2009年
編輯手札
愛的消逝,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只是我不再覺得幸福了。文/幾存
有一種書,你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翻開它的感覺。莎岡的《熱戀》,便是如此。故事開頭迎接我們的,是入春以來輕盈又張揚的第一陣風,在半夢半醒間,露西爾明白這陣風所對她宣告的:活著的樂趣。這個早晨,露西爾決定跟著這陣風一起奔跑,於是她開著查理的敞篷車,到很遠的地方去。
露西爾是一個怎樣的女子呢?她依賴年長的戀人查理生活,她接受他的寵愛,多虧查理,她已失去了工作的習慣。就某方面而言,她是個讓世人都皺起眉頭,不禁帶著批判眼光看待她的一個女子。然而,除了這些受人注目的身份以外,她時常咧嘴大笑,她在正式的社交場合裡總是忙著設法掩飾呵欠,她總是恣意妄為地追求自己的幸福,並且,她讓查理學習到生活的確有無憂無慮的可能。
查理的經濟和社會地位,所能提供安穩的愛護與照顧,卻在露西爾遇上在出版社工作的青年安東後起了波瀾,他們在某場筵會上相遇、談天,契合、然後一同歡笑,「和友誼、欲望或失望一樣,愛情裡不能缺乏歡笑的分享。安東和露西爾之間的歡笑是小學生式、突發的歡笑。這兩人都有嚴肅的人覬覦他們、透視他們、深愛他們,但他們仍在客廳的一角盡情歡笑,也知道將會受到某種方式的懲罰。」我們就和這場宴會上所有在場的賓客一樣,用幾種不同的情緒,見證了他們的歡笑,和開始。
在查理承諾永不離棄她的舒適溫情,和與安東熱烈瘋狂的愛情之中,露西爾選擇了後者。她告訴查理她非離開不可,不顧一切拋下了曾讓她備受疼愛,舒適安穩逸樂的生活。在「愛情」面前,她放棄了原本享有的一切,選擇和安東擠在狹小的閣樓,然而,這回,現實的重擔,再也沒有人能替她扛著,他們能夠一齊歡樂,必然也得學會一齊承擔痛苦。
談論「愛情」的小說,很多。關於「愛」的理由,很多;關於「不愛」的理由也不曾少過。然而,莎岡的《熱戀》簡單又透徹地點出:愛的消逝,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只是因為我不再覺得幸福了。
是的,「幸福」是個美好,也殘忍的字眼。
那趨緩,變淡,漸漸消逝不見的愛,在我們回望的時候,如此殘忍地映照了最初的存在。消逝,是因為愛曾經存在過。崩毀,是因為我們曾那樣投入地、真切地、一磚一瓦地砌起自己的感情。
於是,在讀畢這個故事的時候,我不禁有些心痛地想起,最初翻開扉頁,所遇見的那陣微風。
內容簡介
讓自己幸福,是她唯一的道德觀。
能夠如此痛快淋漓地享受人生、品嘗愛情的,唯有莎岡!
永恆的愛神、《日安憂鬱》作者莎岡 透析愛情的巔峰代表作
1968年改編電影,由法國著名女星凱瑟琳.丹妮芙主演,驚動全球。
請擁有我的歡笑,請擁有我的悲傷。
然而,請留給我離開愛情的權利。
愛的消逝,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只是因為我不再覺得幸福了。
因為我不能對自己的幸福撒謊......
在「愛情」面前,我們能任性到什麼程度?
這是不羈的莎岡式幸福。
像一隻貓,她祕密地追求安適,但夏日激烈的歡愉嬉鬧是那麼引人,這隻貓不顧一切投入一場狂亂的愛戀,得到的是,終於理解了「愛」不可違抗的本質,以及自己的,他人的,不可改變的習性......
三十歲的露西爾可說過著人人稱羨的美妙生活。她樂於愛人,樂於被愛,卻不願意受責任的束縛,於是她那年長的戀人查理只是寵愛她、給她安全感,讓她生活在舒適的愛裡。
隨著春風拂來,在出版社工作的青年安東卻吹皺了這一池寧靜的愛。在年輕的激情與熱烈追求下,露西爾毅然褪下華服,與安東棲居狹小的閣樓。然而無憂的幸福以及情愛的溫暖都需要生活的餘裕為養分。當熱情隨同夏日的炙熱逐漸淡緩,露西爾發覺自己竟站在人生的交岔口--那是每個人都要面對的疑問:幸福,是順應他人的幸福而得到幸福;還是保留自己的心之所向才是幸福?
內文
露西爾正設法掩飾呵欠。晚餐沒完沒了。她坐在強尼和一名男子之間。強尼滿臉焦慮,打從晚餐一開始就一直輕拍自己的臉頰;另一名男子年輕好看,但沉默寡言,聽說是戴安娜.梅貝勒的新情人。話說回來,男子的沉默並不令她感到不自在。今晚她毫無取悅人的念頭。她今天起得太早。她設法回憶那股撩人的春風氣味,於是閉了一會兒雙眼。再度睜開雙眼,她的目光正好遇上戴安娜的,並訝於對方的眼神如此嚴峻。戴安娜這麼愛這男子嗎?抑或出於嫉妒?露西爾轉頭看他:他的髮色金得透著灰白,下巴堅挺;雙手搓著一小團麵包,盤子周圍掉滿麵包屑。賓客的談話繞在戲劇上。正好,因為克萊兒很喜歡的一齣戲恰是戴安娜討厭的。露西爾鼓起勁,轉頭向年輕男子問話。
「您看過這齣戲嗎?」
「沒看過,我從來不去劇院。您呢?」
「很少去。我最近一次看的是一齣非常有趣的英國喜劇,在『戲坊』劇院演出。其中一名女演員後來車禍身亡了。我記得她的名字好像是……」
「莎拉。」男子低聲回答,攤開雙掌按著桌面。
露西爾看到他的表情,呆了一會兒,立刻猜到內情,心想:他真是不幸!
她說道:「請原諒我。」
男子轉頭看她,以憂鬱的嗓音問她「什麼」,便不再看她。她感覺出坐在旁邊的這個人呼吸很不規律,那是受到打擊的人的呼吸氣息。她一想到是自己傷了他,即便出於無意,心裡仍覺得難受。她一向不喜歡表現出傲慢無禮的姿態,更別說是殘忍無情了。
「安東,你在想什麼?」
戴安娜的嗓音帶著一股奇怪的聲調,一種太過高昂的聲調,剎那間全場鴉雀無聲。安東沒答話,彷彿既聾又啞。
安東轉頭對露西爾微笑。他的眼珠是近乎黃色的淺褐色,鼻梁高挺,嘴唇的形狀細長漂亮,陽剛之氣和他金髮的少年細緻氣息呈強烈對比。
「請原諒我。您一定覺得我很粗野。」他輕聲說道。
安東正眼看著她,而不是依一般習慣讓目光懶洋洋地落在桌布或她的肩膀上,似乎把她完全排除在賓客之外。
「我們才說了三句話,就互相說了兩次原諒。」露西爾說道。
「我們是從結局開始。」他語調愉快。「相愛的男女到最後總是請求彼此原諒——最起碼一定有個人這麼說:『請原諒我,我不再愛你了。』」
「這種結局算是相當好。讓我傷心的是那種誠實的說法:『請原諒我,我以為我愛你,我弄錯了。我有義務對你說實話。』」
「這種事不應該常發生在您身上。」安東說道。
「千謝萬謝。」
「我意思是,您不會讓許多男人有時間對您說這句話。因為您的行李早就在計程車裡等您了。」
「更何況我的行李只有兩件毛衣和一把牙刷。」露西爾笑著說。
安東頓了一會兒,才又開口:「噢,我以為您是查理.布拉桑—李涅爾的情人。」
她立刻想:「真可惜,我以為他是個有才智的人。」對她而言,損人又損己的言行與才智難以並存。
「沒錯。您說的對。我要是現在離開他,那我會在自己的車上,而且行李箱裡裝滿了衣服。查理是很大方的人。」
她說話的嗓音很平靜。安東垂下眼睛。
「對不起。我討厭這頓晚餐和這個社交圈。」
「那以後不要再來。而且,對你這個年紀的人來說,這是很危險的。」
安東一臉生氣的樣子,說道:「你要知道,孩子,我年紀肯定比你大。」
她聽了咧嘴大笑。戴安娜和查理的四道目光落在他倆身上;兩人並肩坐在餐桌那一角,面對他們「保護」的人。一邊是做親長的,另一邊是做孩子的——不肯做大人的三十歲老孩子。露西爾止住笑。她從來不做任何事,她什麼人都不喜歡。真是諷刺。她如果不是樂於活著,早就自殺了。
安東笑了起來。看到他笑、跟著另外一個女子一起笑,戴安娜心中很痛苦。安東從來不與她一起笑。她寧可看到他吻露西爾。他的笑容,他突然擁有的年輕氣息,太可恨了。他們在笑什麼呢?
和友誼、欲望或失望一樣,愛情裡不能缺乏歡笑的分享。安東和露西爾之間的歡笑是小學生式、突發的歡笑。這兩人都有嚴肅的人覬覦他們、透視他們、深愛他們,但他們仍在客廳的一角盡情歡笑,也知道將會受到某種方式的懲罰。情侶在筵席上分開坐,是巴黎的社交禮節,但之後會有短暫的通融時間,讓每個人能夠若無其事去找同床共枕的伙伴,交換幾句評語、甜言蜜語,或譴責的詞句。戴安娜等著安東前來會合,查理往露西爾的方向踏出一步。可是露西爾笑得泛淚的雙眼始終盯著窗子,目光一遇上站在身旁的安東,她立刻轉頭,而安東則把臉孔埋在手帕裡。克萊兒假裝沒看到這情景,可是不必說也知道,整間客廳裡瀰漫著羨慕和略帶怨恨的氣氛。
「你們到底聊些什麼?這麼有趣?」戴安娜說話的口吻流露出懷疑和容忍,尤其是懷疑。
「喔!我們啊,什麼也沒聊。」安東的回答毫無心機。這個「我們」讓戴安娜氣上加氣,因為安東從來不曾用「我們」來和她談論任何計畫或回憶。
「你們別像個粗魯人。」戴安娜警告他們。「就算你們不能談吐風趣,至少要有禮貌。」
剎那間鴉雀無聲。露西爾認為戴安娜以粗暴的態度對待情人是很正常的,可是「你們」這個複數詞用得似乎有點過分。
「您糊塗啦,您總不能禁止我笑。」露西爾說道。
「也不能禁止我。」安東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
「對不起,我累了。晚安。查理,你能送我回家嗎?」戴安娜對正好走過來的可憐人說。「我頭痛得很。」
查理點點頭,露西爾對他微笑:「我們在家見。」
他們離開後,客廳裡就像一般晚會發生過吵架事件之後一樣,興起了一陣喧譁。每個人講不相干的事講了三分鐘,然後議論紛紛,留下露西爾和安東單獨在一起。露西爾身子靠在陽台上,若有所思看著安東。他神態平靜,抽著菸。
「我很抱歉。」她說道。「我不應該衝動。」
「跟我來。在場面變得難堪之前,我先送您回家。」安東說道。
克萊兒帶著狡黠的神情與他們握手。這兩人回家是對的,不過,她很明白年輕人的想法。他們是很美好的一對。她可以幫助他們……不行……有查理在。她今晚腦筋出了什麼岔?
巴黎沉浸在夜色裡,光影遍地,十分迷人,兩人決定走路回家。他們看著克萊兒帶著假裝很理解的表情送他們,然後把大門關上,心中起先湧上一種輕鬆感,接著這種感覺轉變成想要離開彼此或認識彼此的欲望;總而言之,想以一種凶暴的方式結束這場無意義的晚會。露西爾向賓客紛紛道再見時,他們對她拋出的眼光隱含著「她為了一個英俊的年輕男子而拋棄自己年老的保護者」的意味——絕無可能:她不願意扮演這種角色,哪怕是一秒鐘也好。她曾經對查理說過,「我也許會讓你不幸,不過絕不會讓你成為笑柄」。確實如此,縱使有幾次她和其他男子私下來往,也是把查理蒙在鼓裡。這個晚會真是滑稽可笑。她和這個陌生人在街上做什麼呢?她轉頭看他,而他對著她笑。
「不要那麼悲傷的樣子。我們在路上喝一杯,好不好?」
而他們喝了很多杯。他們陸續進了五家酒吧,避開了兩家,因為安東顯然無法忍受與莎拉以外的人去那些店。他們很聊得來。兩人閒聊著穿過塞納河,然後又穿回來,再沿著里沃利路一直走到協和廣場,進入哈利酒吧,然後又離開。凌晨的春風再度揚起。露西爾很困倦,又喝了不少威士忌,再加上要專心談話,因此走起路來蹣蹣跚跚。
「她欺騙我。可憐的她,以為和製片人或記者上床是稀鬆平常的事。她老是欺騙我,我看不起她。我妄自尊大,愛挖苦她、評斷她。我憑什麼。天啊,她一定很愛我。沒錯,她是愛我,她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安東說道。
「那天晚上,也就是她去世的前一晚,她哀求我不要讓她去水城<。我卻對她說:『你既然這麼喜歡去,那就去啊,去啊。』我真是白痴,自以為了不起的白痴。」
兩人又穿過一座橋。安東問她一些問題。
「我對任何事從來都不懂。」露西爾說道。「直到離開父母親之前,我覺得生命裡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我想在巴黎求個學士文憑。根本是幻想。之後,我老在情人或朋友身上找尋親人的影子。我能夠忍受一無所有,忍受沒有任何計畫、沒有任何煩惱。我活得很愉快。好可怕。我不曉得為什麼,只要我一清醒,我身上某種東西就跟生命配合在一起。我永遠無法改變。我能做什麼?工作?我沒有天分。也許就跟你一樣,我必須愛個人。安東,安東,你為什麼跟戴安娜在一起?」
「她愛我。」安東說道。「我喜歡像她一樣瘦瘦高高的女子。莎拉又矮又胖,讓我憐憫得想哭泣。你懂嗎?再說,她很令我煩。」
他疲倦的樣子很好看。兩人沿著渡船街往下走,在一致同意下,又進入一家外牆蕭條的酒吧菸草店。他們看著對方,沒有笑容,也沒有嚴肅感。點唱機播著一首老舊的史特勞斯華爾滋,一個醉鬼在吧台角落踉踉蹌蹌配著音樂踏舞步。很晚了,非常晚。露西爾內心響起一道細微的聲音。查理一定擔心死了。這男孩甚至不討你喜歡,回家吧。
可是突然之間,她的臉頰貼上安東的短外套。他伸出一隻手把露西爾摟在自己懷裡,臉頰貼著她的髮絲,一語不發。她覺得一股奇異的寧靜落在他們身上。老闆、醉鬼、音樂、燈光,仍然存在;或者該說她本人從來不存在。她再也不知身處何處。安東坐計程車送她到她家門口,然後兩人禮貌地說再見,沒有留下彼此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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