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運愈來愈近，大家都在談北京，好像現在不懂北京、不去北京就不夠火。
不過我倒是想說說上海。
這幾年，身邊陸續有朋友「半移民」去了上海，這個意思是說，他們在臺灣和上海兩地都有房子（當然不一定是買，可能是租的）、在台灣和上海都有工作可做；一年的時間兩地各占一半。感性點講，就是他們隔著台灣海峽各有一個家，各有一群朋友、一種生活；傷心點講，他們都慢慢開始弄不清，哪裡比較像是故鄉。
我從以前就常問這些朋友，到底上海哪裡吸引他們？（工作除外，這沒得選。）大家多多少少都抱怨上海人不比台灣的人好相處，可是偏偏又都在那裡呆的時間愈來愈長。長住台灣的朋友，則是幾乎異口同聲覺得上海不好玩。
既沒有雲南的優閒秀麗、又沒有北京的文化與豪邁。還有人跟我說，「上海，除了貴，哪裡好？」
後來，我自己去了上海幾趟，沒走觀光客行程，不去豫園、新天地，不打D、走路加上坐輕軌；跟著我住在上海的朋友，逛上海人逛的街、吃喝他們的路邊小攤。卻開始有點了解上海那種說不出的勾魂攝魄之處。
這個城市不停地變，而且是很快地變。上個月你看還在打地基呢，下個月去已經是一棟高樓了。每個月都有各種夯得不行的餐廳、酒吧開，但與這些美麗時尚店子比鄰的，常常是一整排的數百年老樹。
每個走進店裡的人，都時尚得以為自己在米蘭還是巴黎，可是走出這些店，轉進大樓的後巷，又變回四十年前的老城市。
在上海，想吃什麼都有，世界各地、中國各省，只要說得出都吃得到。一個人一餐花五六百人民幣不是難事；可是轉個身，到街角買一大張重麻酥餅，切開十幾二十片，一個人吃兩餐都不嫌少，也不過五、六塊。
上海人不吃虧，連口頭上都不肯。我記得我第一次在上海買衣服，跟老闆殺價，他最後雖然同意給我那個價，可還是口頭上要討回。他邊包衣服邊說：「我是看你很難買到這麼合適的衣服，才幫幫你的。」他那神情語氣讓你聽了又好氣又好笑，可又不至於翻臉走人。
我後來了解，上海的魅力可能來自一種矛盾。它的不一致，就像每個人的不同面貌，不夠完美，卻如此真實。因為真實，所以挺動人。尤其是從華麗的大樓轉進上海後巷，一點點破落的不堪，讓我真心地喜愛了這個地方。
這跟你印象中的上海，是不是不太一樣呢？直航就在眼前了，也許，下個周末，我們不是去高雄、不是去花蓮，可以到上海走走，看看這個浮華城市的其他面貌？
＊原文刊載於時報周刊 158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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