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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0-07 11:19:24| 人氣65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領悟,斯拉勞蘭(4)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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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響起陣陣熱烈的掌聲,每個晉級通過考驗的孩子都受到在場圍觀者的鼓勵與肯定。今天晚上小孩子的重頭戲就是要先跳過火堆,爬上竹竿手去碰到小米串,最後接受場邊的大哥哥打屁股再跑回去。跟著大哥哥祭典的這些天他們都辛苦了,儘管他們總在舞圈的最後面同腳不同步的前進後退被兩旁的雙手架著盪起來咿呀咿,總是有他們的參與就覺得是部落新一世代的希望。
因此儘管數度有人在晉級過程時放炮,比如說怕火太高跳不過去就從場邊繞過、從竹竿一溜煙下來繞過打屁股的大哥哥跑回去被大家用呼聲跟笑聲哄回來、屁股才被打一下就跑掉給喊回來補充幾打……但是在戴牧師妙語如珠的OS聲中,整個過程充滿了緊張、溫馨與爆笑,特別是當每個孩子爬竹竿那一段,更是所有的人目光被吸引住拼命大喊加油,越上不去的,加油聲就更特大聲,底下撐著他們的哥哥,也就更急切地頂著。

整個現場,就像個很大的能量分享場,是與不是、識與不識一起同一個反應歡笑、驚呼,分享孩子的歷練與成長,毫不吝嗇給予熱烈的掌聲。特別是聽到有這樣的孩子:喜歡參加祭典可是年紀太小不給他跟就會又哭又氣、住在北部無論如何也要趕回來參加訓練……就會覺得有特別的感動,就像我曾經聽到阿文如何珍惜文化成長班結訓時從會長手中接過的項鍊一直戴著就連洗澡都不肯拿下來地寶貝著白天與黑夜、曾經看到冠宇如何愛睡直嚷不去跑馬拉松但是時間一到還是惺忪上了阿公的摩托車在最後廿公尺氣喘吁吁得意洋洋跑到終點跟其他比他大的法立勝如偶像般坐在陸發岸的階梯吹風自在。小孩子天真的執著與為什麼的不為什麼,往往會給人難以言說的感動。
「現在進場的是多良一號,還有多良二號,他們都是隔壁村來這邊受訓的。」這些外村的小孩跟拉勞蘭的小孩一樣,也跟著輪著跳火堆、爬天梯、被打屁股、接受掌聲,我在想,他們是怎麼克服這份對環境與人群的陌生,而能夠這樣也接受拉勞蘭訓練背後的價值觀與意義,進而內化為自己面對人生態度的成長。如果不是因為喜歡,如果不是因為願意,這種事真的強迫不來,光是那要踏出願意接受自我挑戰的第一關就很難。
爬天梯,拉勞蘭的人說天梯是天神和祖靈下到凡地的踏板。這個儀式,每年收穫祭由哥哥們扛來長竹竿到會場,在頂上綁著小米串,然後底下的人或蹲下或站立以身以手撐握著竹竿,迎接跳過火堆的小男孩,好讓他們一個接一個爬上天梯直到手尖可以觸摸到小米領受祖先的祝福。

看著小男孩咚咚咚咚兩步三步踩上哥哥們的身體跟雙手開始往上爬、往下掉,底下的人也每每在小男孩像要撐持不住的時候伸長了手掌想頂住他們、幫他們一臂之力好繼續往上爬。哥哥們的付出,從一個角度來看這樣的功真的是多餘,因為哥哥們其實往往也幫不了什麼,能不能爬上去是弟弟自己行不行的問題,跟那些伸長了的手掌與加油打氣聲沒有關係。
可是,真的是這樣,沒有關係嗎?
看著、聽著,我的眼睛,有點濕潤,像是看到了自己,在人生的成長裡,在爬這個名喚「部落」的天梯儀式,不斷地爬了又滑、滑了又爬。在來到部落、被部落吸引、向部落學習的過程,我就是個爬天梯的小男孩,希望底下已經爬過這些考驗的哥哥們能夠給我關心的支持與行動的幫助,讓我也能夠跟你們一樣,隨著時間成長為身上滿溢部落養分得到祝福的男子漢。
這麼些年來,我在部落所尋求的,也不過就是這樣啊,能夠在過程中聽到你/你們對我的在乎,體會到你/你們能夠扶我一把,不管那扶一把到底有沒有實質的作用可以真的撐起我,重點是在我快要/已經往下掉落的時候,底下的人還能想到我,給我出聲鼓勵/出手助力,而不是對我視如可有可無的過路風景/說我活該自找爬不上去,讓我的心隨著無力撐持的手而一起墜落/放棄,讓我的人無以面對/逃離會場,最後選擇不要再面對這份沒有通過考驗的尷尬而不願意再踏入這個地方,成為心界裡永遠跨不過的魔障。

頭頂上那束厚實沉重的小米串,離我還很遙遠。
我為什麼還要繼續爬?為了什麼?
我的手跟大腿,很痛……我的身體,很累……
我真的很想掉下來,好好放聲大哭,比較痛快。
雖然我知道,要爬上去,能靠的只有自己的力量,自己不夠強壯,說不得什麼。可是……我還是很渴望在這個過程,底下的人以眼神守護著我的成長。
或者,我應該從頭問起,為什麼外村的我,要來參加別村的豐年祭跟儀式?
除了你好好啦的活該以外。

台長: 思乃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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