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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2002年《五年欠打》之後，事隔七年才推一個借舞台數盡香港事時的「天路歷程」系列，但且看場刊另附的劇團來年節目表，又不見得它要走回這條路，正如劇刊導演所言，這個劇不過是作者在這個不安定的時代簽名，「為自己留下一個記錄」。

 

在幾年前棟篤笑系列、《東宮西宮》，乃至詹瑞文的作品，這種不斷重複嘲弄數臭唱衰挖苦香港人和事，要觀眾輕鬆大笑，內心沈澱的模式，說實話，到了這個年頭，真的有點膩。縱然零八零九年生事太多，但《丑》這樣舊瓶新酒的模式仍玩不出什麼花樣，就連導演在「導演的話」中也要自嘲︰「太陽之下無新事」。

 

即使加上劉以達，情況也未見突破。就今次演出而言，借劉以達作為綽頭，似乎不大可能成功，原因是在劇場這個媒介，劉以達的呆頭演繹，怎可能比許樹寧的劇場更具吸引力，更有宣傳效能？或許劉以達確實有一眾喝慣港產搞笑／愛情電影奶水的粉絲，但也不見得那些人會因他而走入劇場。然而，導演卻似乎精心設計一系列為這班未看過劇場的觀眾服務的搞笑場面，讓眾小丑重複做着永不成功的滑稽戲，企圖拿到吊在當空的飯盒︰利用一踩就蹋的紙盒作台階，或疊羅漢式卻特意彎腰拿不到。這些動作只會拖慢節目節奏，卻做不出新意。這樣炮口對不準目標，只會吃力不討好。

 

另外，導演一直也喜歡起用這些沒有太多肢體上訓練的演員，只是許樹寧的劇場往往充塞大量大型華麗的佈置；又或如當年的《賤人鬥窮人》街頭版，一模一樣做着《丑》的那些兩個美人扮演「刀鋸美人」等「分離」、「合體」特技，卻因他是街頭，讓觀眾同樣不致集中觀看演員的肢體，而被其他事物分神。然而，今次可說是近乎全無佈景，一眾演員似乎未有太多默劇訓練，卻要勉強做出不同的小丑默戲，例如開初三十分鐘(觀眾燈未關)那些滑稽地翻不到筋斗、提腿不過腰的體操，如此演員並非凝煉的動作在空景舞台上被放到最大，令人留下他們做不到的印象，而不是刻意失敗的搞笑。幸而當中何基佑還算突出，挽回不少氣勢，他憑三寸之舌，以財經透視方式評論茶記餐價起跌，今天早市鮮奶水漲，下午請各位盡早入炒飯之類，確實玩出意思。而眾人齊唱＜香港始終有你＞也十分賣力，說實我到當刻之前還未聽過全首歌曲，對我而言，它確令我對這種官式愛港的行為而反思。

 

最後，劉以達出來自白，我對在「樹寧」製作中，聽他說自己成為神的兒女沒多驚喜，反而對他說現在沒多青年人知道他原是玩音樂出身，而只知道他很搞笑，便有點失望。失望的不是他所說的內容，而是為何演出不讓他真正彈一曲結他？這樣一面在台上慨嘆青年不知他是音樂人，一面卻拿着沒有電線的電結他作樣起樂，令我在前輩口中常聽說劉的結他了得的後輩，無耳緣而歸。

 

《丑年X樣》借小丑「搵食」為題，道盡小市民為兩口飯的辛酸，是唱好香港、唱衰香港也好，確實能在多事之年留下點滴，總能令觀眾回味。只是X是個怎樣的符號？在劉以達呆足全場的演技，在一眾演員沒有佈景輔助，唯有盡全力嘶啞、在挖苦政府不斷的片段之中，着實看不出希望，看不見導演說的「希望是開心的樣」。

 

觀看日期︰5月2日 下午3時正

文章已刊於《藝訊》七月號(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