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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5-24 04:44:14| 人氣46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彼岸之世(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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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聲笑了起來,「第一個問題,業務機密。第二個問題不需要我幫你,你的房東就有。」

「我是很相信他有啦!不過我不想跟他借。我忘記給你看錢包了。」從口袋掏出的手是空的,往旁邊晃了晃,「我現在很閒,開個價吧?」

「哼!都看到我在警察局了,還能開什麼價。」分明篤定現在他是假釋犯,暫時不能拿錢動手。不過有話總是好說。轉了轉手上的雪茄。「南邊的大湖附近發生事情,貨出了問題。」抖了抖煙燼,「你的一批貨。」

「不是你經手的吧?」

停下腳步。這段路不太好,因為接近山區而彎彎曲曲,旁邊有樹叢,雖然壓低了聲音說話,但免不了有人跟蹤──各自的麻煩帶來各自的問題,「不是,提醒你該去做售後服務。」

售後服務通常是未了的麻煩,他不想淌混水擾亂平靜的生活,死賴在吞佛家一陣子避風頭是好主意……但欠了人情總是麻煩還。「你能幫我處理嗎?」

「我是假釋犯,沒辦法。」就算他想,關鍵仍是在眼前以戰爭為名的男人身上,他頂多作居中轉介。熄了煙,眼神越過對方後頭,「我走了,有空打電話給我。」

「紅髮的在我後邊啊?」

「嗯。」聽起來是隨口應聲,實際上是肯定的意味,黃衣的男人轉身順著公路走去,不打算和紅髮男人擦身而過。朱厭聳聳肩,站在原地,玩著袖扣。轉轉扭扭撥撥,原本已經有些鬆脫的釦子,縫釘的線拉得更長了。

要不要處理呢?處理之後就無後顧之憂,可是事情沒有急迫性,不處理對方不一定會找上門來,躲在吞佛家也不一定抓得到,也有可等一下阿吞就把他趕出去。到時要不要去處理呢?處理?不處理?處理?不處理?處理?不處理?……

「和路人攀談?」一頂帽子套到朱厭的腦袋上。朱厭身上的衣服已經快濕到風衣內層,頭髮也溼答答的,整個人像隻濕淋淋的大黑貓。帽子只是為臉擋些雨,那張漂亮的臉上溼答答的,不像是掉眼淚,而像呈現像水梨在水中洗乾淨看起來很好咬的光澤。

「對啦對啦!」好吧!雖然答案差強人意,他打算看釦子掉的時候是唸到處理還是不處理,來決定要不要去處理,結果吞佛幫他做了決定。為什麼這傢伙出現都像鬼一樣無聲無息啊?活像電影裡要吃人的妖怪。

吞佛一直跟在後頭。因為在朱厭的裡口袋放了追蹤器,所以好整以暇地慢慢跟來。途中發現旁邊有一些跟蹤同夥,像是前方兩個低聲並肩走路的人是罪大惡極的恐怖分子,需要小心翼翼地跟監。「他是軍火掮客……」

「知道就放在心裡,講給我聽我也不會給你打個滿分,滿分你也不會有獎品。」

「售後服務是什麼?」

……讀脣術技巧真好,一定有帶望遠鏡,才知道魔龍在講什麼,真是出門都準備萬全﹑口袋裡什麼都有的萬能傢伙。聳聳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沒聽過……」

「你不是跟我買槍,當然沒有這種服務囉!」用靴子踢著水,「槍最好都沒問題,出了問題才需要我去修。」

「他的槍壞了。」

「嗯,跑單幫的,技術要好,售後服務好,這樣才能跟開門立戶的競爭啊!」

滿口謊言,無論真假都能說得頭頭是道。暗黃色風衣的男子是人稱魔龍祭天的軍火掮客,前陣子才假釋出來,去哪裡都要向他的假釋官報告,但魔龍祭天手上有不少軍火情資,假釋官也就對他的行動自由睜隻眼閉隻眼。魔龍出現在此地,一葉知秋,附近該有不尋常的事情。吞佛在附近向來低調,街坊對他的一評語是:住在鎮外的漂亮房子的那個似乎很迷搖滾樂團又孤僻的有錢少爺;對小混混來說好像有個什麼背景的有錢人,但或多或少都知道這一帶是異度的隱性勢力範圍,可以來去但不能太囂張,再往南就不屬於異度的勢力範圍,那邊是不少幫派尚在混戰的區域。

他沒有要插手干涉的興趣,甚至樂見其發生,趁此可以打探朱厭的底和過去。

旁觀者如此計畫,當事者沒有打算去做啥勞子的售後服務或是再與魔龍祭天碰頭,回家又被吞佛押著整理頭髮,哇哇慘叫了好陣子,接著就縮在屋子裡,連圖書館都不去,跟小貓玩或是在紙上修正幫吞佛設計的﹑未完成的狙擊槍草稿。

理論上朱厭可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是不出去走一走又有種被屋主關住的錯覺,待在屋子裡頭,開了窗也比不上在外頭流動的自由空氣。

和吞佛討了銅板,朱厭高高興興地往外走,自麵包店裡買了長棍子麵包。

那隻長棍子麵包最後下場是被街上一些遊民拿去吃掉了,沒成為吞佛和朱厭的晚餐或是宵夜。吞佛的確有放任他去﹑跟去看好戲的想法,眼前所演出的戲是尋常﹑地下社會黑吃黑的戲碼,對於朱厭的身手,在一開始他便掂量過,估算不太可能出什麼大事情。

當他的腳踏進那個死傷慘重的倉庫中,坐在椅子上的朱厭按著發疼的手,用毫不意外的目光瞧了他一眼,繼續研究手臂上的傷,吞佛忽然手癢想掐眼前唯一清醒者。主要理由是另外的事情,次要理由和增幅因素是朱厭的左袖血淋淋的,臉上也有幾道擦傷,表情卻是不慌不忙,好像現場沒有吞佛這個人,這片戰場上只有他一個人。

「如何?」

「沒什麼。」扭扭肩膀,久沒運動,速度都不對了,好像舞步沒踩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一二三二二三塔噠,噠噠噠,塔噠,噠噠噠,抓到對手的節拍但不能讓自己的節拍被抓到。嬌生慣養的生活會讓人怠惰,但要他每天早上早早爬起來跟阿吞一伏地挺身仰臥起坐吊單槓等等等等等……嗯,去工地打工露宿街頭似乎是比較自由且愉快且可以東張西望的訓練方式……「痛!你幹嘛?」難道吞佛不知道粗魯地把人受傷的手拉起是很有可能傷上加傷嗎?

翻開壞損的袖子,一長條縱深的傷口是被棄於不遠處的軍刀所傷,傷口大概很深,才會留那般多的血,但不知有沒傷到神經。「要包起來。」

「舔舔就好。」

最好大片的血跡傷口可以舔舔就沒事。自逕抓著手不准讓朱厭收手回去,扯下壞損的袖子,把冒血的傷口暫時止血,用那塊袖子──一端用手紮﹑一端以嘴咬──幫忙包紮起來。

「……謝謝。」說完站起身,不是往外頭走而是在室內繞,像是找尋東西。

「你在幹嘛?」

「拿東西。」

見朱厭翻正一旁的大工具箱,檢視其中的內容物,開始撿地上的軍刀﹑鉗子﹑榔頭﹑零件……「我有這些東西。」

「我不想用你的。」後邊倉庫那堆槍帶不走,工具箱比較輕,可以摸回去,這些人雖然很兇,但準備好的那組工具箱裡頭配備很好,方才的一番打鬥,有的工具被拿來當武器,工具被扔得到處都是。撿一撿塞回箱子,趁機拎走。

「為什麼?」

「不為什麼。」全部堆箱子旁邊,接著整理,能塞多少就塞多少東西進去。

站在一邊等他慢條斯理地把箱子整理好,在扣鎖時瞧見朱厭單手扣不起位於箱子左右兩端的鎖﹑沒有開口找協助﹑伸出左手要自己搞定他,吞佛推開他,幫忙上了鎖﹑提起,「走了。」

「走去哪?」站定不動。

「我那裡。」停了一會兒,「你想去哪?」

「沒有。」走過去,「你真的很奇怪,喜歡自找麻煩。」

「不為什麼。」

「哪有!我知道你在不高興,雖然看不出臉有表情,但……」

「你這兩天沒吃多少,留點力氣走路。」

「餓不死的啦!」

他不喜歡現在朱厭的笑容,雖然知道自己也經常如此──外殼和內心是兩樣的表情,只是他不笑,朱厭常常在笑。回家洗傷口上藥時,不像吞佛給醫生治傷口的時候,會冷靜地把痛楚分等級表示傷口哪裡有問題,朱厭是看著他縫傷口﹑另一手抓著三明治填肚子﹑一邊說縫傷口有點像是將切開的潛艇堡麵包縫合,然後開始講潛艇堡怎麼吃比較好吃,申論其主張:「千萬不要番茄醬加美乃滋。」

處理好傷口,裹上一層防水的貼布再纏上紗布。

「聽說傷口要接觸空氣才會好得快。」裹成這樣,好像朱厭是小孩子,「睡覺又不是出去走,一個追趕跑跳蹦,繃帶會鬆開﹑傷口會抹上塵土﹑細菌會跑進傷口﹑接著流膿發炎手爛掉……」

「你夠了。」朱厭故意碎嘴起來真會惹惱人。「洗澡時傷口別碰水,別把整支手泡進浴缸。」

「我又不是神經病。」

「你很有實驗精神。」就怕朱厭就拿去做實驗,看看是不是真的防水。

「我又不是傻瓜。」

處理好傷口,填了肚子,接下來應該找個好睡的地方窩著打瞌睡。昨天……應該說是前天了,被乙醚薰昏,斷斷續續的睡眠睡得非常糟,頭又因為乙醚而疼痛,大概因此砸桌不順。他很想馬上去睡覺,吞佛家的床很好睡﹑沙發很好睡﹑地板也很好睡,將就點的話他想外頭應該也很好睡,只要有瓦楞紙箱都很好睡。但吞佛的潔癖──天曉得是不是因此很喜歡穿白色的衣服──要他洗完澡才准去睡,否則連地板都不給躺。有的事情是不可能跟屋主爭執的,掉頭出去恐怕屋主會把他五花大綁拖回來,給吞佛幫忙把長髮盤好的朱厭只有很認命地進浴室。

慢吞吞地在浴缸裡放水﹑打開蓮蓬頭沖身體﹑抹肥皂﹑把泡泡沖乾淨之後泡熱水,他還記得要把受傷的手晾在外頭。

熱水把身體燙得紅紅的,身上的瘀傷或是紅腫經過熱水加速血液循環,迅速浮現烏青。太久沒挨揍了,感覺起來很新奇,情勢有點千鈞一髮,但尚在控制中,不丟掉放在口袋裡的追蹤器果然是正確的判斷。那個追蹤器他考慮很久才決定留下,知道就算扔掉,吞佛還是找得到他,但扔掉是主動地把線切斷。他出門時跟吞佛說:今天不會跑。答應的事情不該自己去破壞。

瞧見吞佛在外頭是很高興啦!既使沒希望他出手,但看到他走進來,朱厭仍鬆了口氣。

在水裡換個姿勢,免得一放鬆,整個人就往水裡滑。

熱呼呼的水泡起來很舒服,熱水慢慢地降溫,降到跟體溫相同時是非常舒服。整個浴室因為熱氣而暖烘烘,水氣氤氳,如雪似霧……好像聞到梅花的香氣……不知是芳香劑還是沐浴乳的味道,很好聞,像是香氣細裹在冰雪中。躺著的地方很舒服,雖然嫌熱了點,但比單純的樹幹地板好睡,常常本來在樹上睡得好好的,迷迷糊糊就變成在樹下,被某個我行我素的傢伙抱著──我行我素的行為包括一些很煩人的摸拂,但睡著就可以加以忽略。

「……我想睡覺,手拿開,好熱……」

很低的聲音湊在耳邊說了幾句話,含含糊糊地聽不清楚。有個人拉開他的衣襟讓冷風灌進來,繼續摟著他,那人的下巴輕靠著他的耳殼,手抓著他的腰。握蓋著腰上那雙白皙的手,朱厭瞇眼看著眼前的林子,深褐近黑的樹枝,沒有綠葉,樹上開了紅色的花,有些是白的,和飄落的雪一樣的顏色,但勝雪一段香。覺得有些冷了,往溫暖的地方縮,睏意又漫上來,做了激烈運動後的疲憊感,眼皮很重,視野越來越模糊……



大概是浴缸底的止滑墊,還有墊在浴缸邊撐著左手手臂的毛巾使得腋下卡在浴缸邊,裡頭的人不會因為睡著沒有滑進水裡。可能朱厭想瞇一下,滑進水裡就會驚醒,沒想到一直沒有嗆到水。

吞佛才碰到沒受傷的上臂,湖綠色的眼睛睜開。

「……吞佛?」

那軟軟﹑撒嬌似的聲調,讓聽的人沉默了好陣子。「去床上睡。」

「好。」第二次的聲音冷硬多了,但仍睡眼惺忪。拔了浴缸的塞子讓變冷的水流掉,抓過毛巾隨便抹抹身體,穿上浴袍,跨出浴缸。腳板忽然離開地面。

「你要摔死了。」看跨出時的步伐不穩就知道朱厭的腦子尚是渾渾噩噩,若是滑跤不是先撞到吞佛就是撞到牆壁上的瓷磚或一邊的洗手槽﹑再磕在地板上,抱出去比較安全些。想叮嚀他把頭髮吹乾再去睡,但睡眼惺忪的人是坐都坐不直。

「喔,謝謝。」靠在吞佛肩膀上,接觸到軟軟的床鋪,直覺抓棉被往身上裹,不管枕頭床單棉被吸收著頭髮的水氣。

嘴角因為含糊的咕噥聲而微微上揚,但看到朱厭用右手抓棉被﹑左手不自然地伸直晾在棉被外頭:因為熱痛所以放在冷冷涼涼的空氣中舒緩痛楚,笑容消失了。

要追蹤很容易,不過差點讓目標離開通訊的範圍。吞佛跟著那群人出城,跟到南邊的湖畔,在外頭觀察。朱厭不急著脫身,與其說對方在貓玩老鼠,不如說是朱厭才是貓,他曉得對方會做什麼,天南地北東扯西扯聊了一堆話才說願意幫忙,接著害一個人拆錯槍而被炸傷,自己就有機會碰到武器。知道不用進去救人,湖綠色的眼瞳掠過窗,應該發現吞佛在外頭,但在那個草木皆兵要撂倒所有威脅者的情況中,朱厭刻意忽略掉,當外邊的人不存在。

朱厭沒有把追蹤器丟掉,但沒有要他幫忙,吞佛感到不高興,怒氣在看到血染紅了白襯衫後升上來。走進來之前,他已經將怒氣壓住了。他曉得怒氣是怎麼來的,他不喜歡自己付出的東西一直被蹧蹋被輕忽,縱使對方從來沒有要求過。

他喜歡朱厭的眼睛,更希望在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影子,甚至那泓湖綠因為自己而改變情緒。

「你在修理我。」

見到那雙貓眼般的湖綠睜開,映著床頭小燈的橙色光,意外地沒有愛睏的朦朧,很清醒地在指控床邊的人。「怎麼說?」

「你抓著我受傷的手。」不是乍起的暴痛,是逐漸的悶痛,害他不能好好睡。掙了下手,吞佛都沒有反應,他只好開口說話。讓受傷的手縮回棉被裡躲起來。「你不睏啊?」

「不會。」

「好吧!」

「你裝作不知道我在外頭。」

「你袖手旁觀。」

「你沒有求救。」

「我幹嘛求救?」

「我在外頭。」

「那又怎樣?」半帶睡意的眼睛斜斜地瞪人,有種奇妙的勾魂意味,「你省事我省事。」

「的確很省事。」心裡不舒服,無從以語言抗議,所以他離開房間,取來吹風機,插好插頭,打開開關,發現朱厭皺眉頭。「有溼氣的棉被不暖。」

「無聊。」轉過身,臉不再朝著吞佛坐著的那一邊,把臉埋進棉被裡,把吹風機的聲響當作不存在。當頭髮吹乾﹑吞佛收拾吹風機時,床上的人深吐一口氣,似乎感嘆終於安靜了,接著是緩勻的呼吸聲。

熄了燈,正想會去休息的屋主聽見聲嘟囔:「……我還是很慶幸今天你在外頭啦。」

吞佛哼了聲,沒有說話。

正想著對方最好沒聽到,忽然旁邊一個重量,有人鑽進棉被裡,既使房間黑漆漆的看不見也不做他人想。「你幹麻?」

「睡覺。」

屋主要睡哪裡都是他的權利自由,不過幹嘛把手伸過來啊?打算掙扎,思及一隻手有傷,安分點比較不會自討苦吃。

那人將手伸過來拉好棉被。

翻身從側躺變成仰躺,轉頭瞧著旁邊的人,對方的眼睛也正看著他。大眼瞪小眼,好聽點稱為凝望,難聽些叫做互瞪。僵持了一分鐘。「……怎麼了?」

「你可以留下來。」

「不是你要我留下來嗎?」

「這裡是我的落腳處,也可以是你的落腳處。」吞佛說完話便閉上眼睛,一手抓著他的腰,不再說話。

〝……那我隨時可以離開囉?我現在走囉?〞想說但沒有出口。靠著旁邊的人,長吁口氣的朱厭闔上眼。留下來未嘗不好,暫且在這兒歇歇腳,他的原則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再擔心明天的三餐。離開的事情,需要走的時候再來思考吧!現在只要好好暖暖的睡一覺……

吞佛身上的確比瓦楞紙箱好睡。



台長: slan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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