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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0-04 08:33:16| 人氣43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天宇]尋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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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雪狼被紀子焉留在靈山,刀隼也察覺自己被留在靈山,走不離靈山的範圍,像是腳上綁著繩索,某個極限便會停止飛翔,即使落到地面,仍無法將距離拉遠。
  
  曾經很討厭這種牽絆,有個女子曾問他為何總是無法停留﹑無法為了重要的人留在一個地方?刀隼只是搖頭,他也不知道。無垠天地是他的住所,沒法為了某個人一生一世地留在某個地方。他可以等待,暫時歇歇腳,像是遷徙的動物找到一片綠洲水澤放心休息,但是無法扎根種下,像樹苗般在一塊土地上一個勁地往上長,他是動物可不是植物。
  
  現在他知道自己有了牽絆,既然綁住,就綁住吧!又不是真的掙不掉,他只是在等人,等一個同行的夥伴,什麼沒有,時間最多,他可以坐在原地,凝視著週遭的事物﹑凝視事物的面貌﹑凝視陰影﹑凝視光線﹑凝視美麗的景緻,月昇月落﹑日昇日落,影子從斜長轉成短小再回覆斜長,然後漫延覆蓋整個大地。
  
  坐在巨岩上,裹著毛披風,刀隼將沒戴面具的下半張臉埋進了膝間,抱著膝蓋,感受自己的溫度,一個人的時候,只有自己的溫度能夠溫暖自己的冰冷。
  
  這裡和那裡的天氣是一樣的嗎?靈山是否有雪落的時候?今日是否艷陽高照?夜空明月高掛,他們看著的是同樣的星空。雪狼是留在靈山?還是又出任務去了?紀子焉又交代什麼麻煩事?或者正往他的方向走來?
  
  上弦月還是彎彎眉,月光沿著枯槁的灰色融岩流動著銀冷的潾影,像是溫柔的手撫撥著發黑的痂傷,四周沒有樹﹑沒有灌木﹑沒有草﹑沒有野兔﹑沒有野狼。
  
   空虛的感覺漫上,將身體掏空了。
  
   雪狼知道他習慣在荒野裡過夜,雪狼是不是在找他?
  
   飛絮遮掩眼前所有的道路,但至少看得見星空,雪狼知道他在哪顆星子下嗎?
  
   有這樣的想念就是被綁住了,如果想自由,要嘛就是走到更遠的地方,要嘛就是等雪狼自由。刀隼試過前者,不管一切地走自己的路,走不到一天就覺得不舒服,腳步很重,總想著好像有個東西沒帶還是少準備,食物?水?毛毯?刀?他把弔月刀藏在靈山附近,身上佩著另一把。到底少帶了什麼東西讓他老想轉頭回去?
  
  心有旁鶩,箭就射不準,既使是大路也都會走偏撞到樹。
  
  刀隼不喜歡這種旅行,心情不好,風景會走樣,旅行快樂不起來。要他去找雪狼,他卻不是個太勤勞的人,等雪狼比較容易,所以刀隼決定暫時在附近轉轉,到了差不多的時間再去找雪狼。
  
  偶爾的不自由其實也不錯,鳥兒飛累,總是要休息一下。休息夠了,再展翅飛翔。
  
   這一次他會有個伴,一個同行者,盼望好久的同伴,一起做著荒野的夢。
  
  
  
 夢是從飛瀑仙塵開始的。
  
   到飛瀑仙塵是習慣,一個已經無法維持的習慣,飛瀑仙塵的主人凌羽飄逸過去和他曾是一對情人,後來因為個性分手了。刀隼定不下心,無法長久留在一個地方。除了刀,他是個很隨性的人,難聽點就是太散了,雖說不算是太差的個性,卻和需要人細膩體貼﹑相守一生的凌羽飄逸無法契合,最終不得不分開。個性不合的事情,硬做也不會做好,三番兩次刀隼想挽回這段感情,終究徒勞無功,吃了閉門羹 。
  
   最後一次是凌羽飄逸主動找他來,卻是為了競鋒與四方邪道的事情,一併邀請了紀子焉和秋八月。刀隼不想去,曉得凌羽飄逸有意在兩個人面前示意他不要再糾纏不清,明明瀑布後的迷陣早就撩若指掌﹑來去自如,刀隼卻故意在裡頭晃,不想進去。
  
   等他終於決定要直接離開﹑不去聽凌羽飄逸對他的拒絕,他察覺有個白衣的劍客跟他一樣在洞窟裡,不同的是,這個劍客是走不出去。
  
   他是這樣認識雪狼。一見如故,刀隼不是很會說話的人,但是雪狼對他的旅程很有興趣,東問西問纏著他講,刀隼甚至忘記本來要離開,一直聊到凌羽飄逸的侍女過來喚他,他才想到要進去打招呼。
  
  跟雪狼聊了一會兒,進去的心境便截然不同,儘管依依不捨,但能找到另外同行的伴,刀隼的心情好很多。離開了飛瀑仙塵,第二天就上靈山問雪狼要不要跟他去旅行。
  
  雪狼對他帶來的要求相當高興,但,他和決然一身的刀隼不同的,他有師傅,沒有紀子焉的肯定和認可,雪狼是不能任意出走。
  
  「如果劍法有成,我相信他會放我下山的。」
  
  這不是隨意搪塞的話,至少雪狼的眼睛說不了謊,每次刀隼帶來更遠﹑他無法前去地方的消息,雪狼的眼神帶著神往,每次計畫離開靈山﹑天南地北地旅行,那雙狼族的眼睛就會轉成興奮的紅色。
  
  「你可以去的。」他不曉得雪狼在猶豫什麼,明明很想出門卻一直待在靈山。隔了三﹑四年刀隼會來靈山,來問雪狼要不要跟他走。雪狼總是否定的答案。
  
  「不行。」
  
   「你的劍法,保命綽綽有餘。」每回來﹑每回都會過招,雪狼的劍法還不及他,但是每回都有顯著的長進,如果出門遇到不同的對手,雪狼的劍法應該會有更快速的進步。
  
   「跟劍法無關。」曉得自己的劍法可算是強的,紀子焉派他出門執行任務,雪狼從未不成功,鮮少敵手,而刀隼的刀法究竟有多強,他摸不個準,只是纏鬥一整天還是平分秋色,刀隼經年獨自旅行遊歷,他的看法不會錯,但是雪狼沒有自由。
  
   「跟什麼有關?」
  
   「那是我的事。」
  
   「喔。」刀隼喝了水,將水袋拋給雪狼。他不想多問,如果雪狼想說就會說,想要幫忙也會自己開口,不會讓對方為難,每個人都有各自不想提的事情。「有結束的一天嗎?」
  
  「有的。你下回什麼時候來。」
  
  「不知道,過幾年吧!」
  
  已經習慣固定一段時間前來,不上靈山,就在附近高崖上等著,有時雪狼正好不在靈山,有時會碰見,彼此對季節光陰有種莫名的感覺,不是用天或月來計算,而是年,差不多的時間,雪狼也會到高崖等他,不是確定的約定,但多半見得到的。
  
   決鬥﹑聊天,他們坐在被刀鋒劍芒削下的枝葉中,背靠背地聊天。聽刀隼走過多少城市曠野,聽雪狼執行多少任務。一個帶酒,一個帶下酒菜,打一整天,聊一整天,然後互道再見。
  
  聽刀隼說完在幻陸的旅行,雪狼偏移了位置,從頭靠著頭變成頭靠著肩,「真好,幻陸我只有去過一次。」而且為了殺人的任務:殺一個雪翼族孩子。那次任務給他不太好的情緒,導致他匆匆地離開幻陸,對那裡的風光毫無感覺。
  
  歪頭,靠著雪狼的臉側,白色髮絲擦過,尖尖軟軟的耳朵撫過頰。「……要不要跟我去?」旅途有雪狼為伴,應該會不錯的,一個人旅行,偶爾在荒野裡,總希望有個人為伴,能說說話,分享新奇的感受,。
  
  「如果可以……」雪狼打了個酒嗝,捂著嘴,像被自己的酒嗝嚇到,把酒瓶傳給刀隼。「好啊!到時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想知道世界到底有多大,有什麼樣的人物,還有……看到陌生新奇的事物,刀隼面具下的臉會不會有更多表情。想到這裡,雪狼一手把繫在面具上的綁線給扯斷。
  
   嚇了一大跳,「你做什麼?」刀隼猛地回身。
  
   沒肩膀可躺的雪狼咚的聲倒在草地上,看到刀隼手忙腳亂,表情緊張又尷尬,想把面具戴回去,可是非得再找條線綁上才能戴。他放聲大笑。「我以為你的臉變成黑白色的,想不到還是紅色的。」
  
   「……」他就是容易臉紅尷尬才戴這面具,臨陣要是這樣起不是給對手笑掉大牙了。刀隼怎麼都沒辦法像雪狼那樣板著一張臉。就算如何地生氣尷尬,臉還是白白冷冷的。拉過行李找備用的絲線。
  
  搶過面具,翻過身趴著,「不會有人到這邊來了。」
  
   「發酒瘋。」搶回面具,也不想戴了。喝了酒,臉熱熱燙燙的,涼風撫在臉上很舒服。他跟著躺下,柔軟的青草很舒服,削下的枝葉泛著讓人心曠神怡的樹汁香氣。他看到雪狼歪著頭在笑。「笑什麼?」
  
   「沒酒了,我去那邊的鎮上打酒。」
  
   「一起去。」
  
   絲絨黑的天空上,弦月半掛,星光燦爛。
  
  
  
   欲裂似的頭痛將刀隼推出夢境。跟雪狼喝了一晚上的酒,還記得把身上的銀兩放在桌上,視野歪斜模糊之後,他就啥米也不知道了。平常喝酒很有節制,可是昨晚雪狼一直倒酒﹑督他說話,他也就糊裡糊塗喝光一罈又一罈,最末醉倒在桌上。現在躺在床上,應該是雪狼把他扶進來,所以趴在他身上還在睡的人應是雪狼。
  
  但是為什麼他們倆都沒有衣服?因為雪狼暖呼呼的皮膚正貼在他身上,所以他知道兩人身上只有人皮一張。他雖然沒有實際經驗也知道,這種情況八成昨天晚上在意識不清的時候有發生事,以他微薄的妓院兔窩知識推測……
  
  「雪狼,劍牙雪狼!」
  
   「嗯……」撩開瀏海,藍色眼睛愛睏地看著他,又閉上。「我不想起來……」雪狼要趴回原處,刀隼一推讓他撲到一邊的床上,雪狼有點生氣,「不要推我!我腰痛,腿很不舒服……」拉過棉被把赤裸的身體蓋起來。
  
   僵掉。
  
   刀隼呆滯了起碼一刻鐘,「我……我有做什麼要負責或是對不起你的事情嗎?」
  
   賴床賴得很愉快的雪狼瞇眼瞧他,在刀隼眼中以很認真模樣思索一陣,慢慢地開口:「阻止不了的事,你情我願的,沒人需要負責啊!」
  
   「……你情我願?」〝你情〞是雪狼說的,要想那般久才說,會不會是不想說傷人的話?是我起的頭嗎?那〝我願〞是什麼意思?我表示有需要還是有反應?還是……抱著頭胡思亂想的刀隼只覺得腦袋亂糟糟﹑頭越想越痛。
  
   「宿醉,甩頭會更痛。」把拼命將模糊記憶抓出來檢視的刀隼按回床上,「休息幾天就沒事了。」雪狼很想笑。認識他這麼久,首次瞧他嚇得臉色發青。
  
  其實沒發生什麼。扶刀隼進房間的時候,喝太多的刀隼突然一陣狂吐,嘔得兩人衣服一塌糊塗,吐完又昏昏地睡去。他們倆都是臨時到這裡﹑只有身上一套衣服,還算清醒的雪狼把兩人衣服脫掉﹑把髒亂整理好﹑喚請店裡夥計拿去洗。明早衣服才會乾,晚上睡覺沒穿衣服也不怎麼樣。至於腰痛,不過是喝太多酒後的壞毛病,沒什麼大不了。
  
   反正待會兒夥計送曬乾的衣服來就真相大白了,讓刀隼多困擾一下吧!
  
  「雪狼。」
  
   「嗯?」忍住笑意,聽出刀隼很嚴肅又很靦腆的音調。
  
   「我下次不喝這麼多了。」刀隼很認真地說,「如果我弄痛你,我很抱歉。」
  
   雪狼終於抱著枕頭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不好笑。」
  
   「我哪句話說錯?」
  
   直到上山去拿藏在樹叢裡的行李,刀隼把臉藏在面具裡,雪狼嘴邊笑容一直不散。
  
   「來日再見。」
  
   「別跟紀子焉學壞了。」
  
   「酒別喝多了。」
  
   目送著刀隼有些狼狽的背影,他曉得刀隼嘴唇一定輕輕地動著,在碎碎輕罵著。
  





台長: slan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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