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斷續續的雨始終不曾完全停歇,但不知不覺間,卻逐漸變小、微弱。
※※※
「……不寂寞嗎?」
「若是現在,依然是錯誤的時間點嗎?」
「這裡有『正確的人』嗎?」
小櫻倚著矮桌,坐在榻榻米上。腦中迴盪起寧次說的話。
怎麼會是這樣……,難道是因為她又無意間闖入了別人的心防?
小櫻想起之前,寧次曾詢問她是否能傾聽他跟天天過去的事。是從那次開始嗎?是因為她不夠謹慎而碰到他心靈深處的脆弱嗎?為何,自己總是發生這種事?
這並非自戀地認為別人都會因此愛上自己,也絕非把錯都推給別人。只是,小櫻想起了一些似曾相似的回憶。那些人,都說他們愛上了這樣的她。
在這一刻,小櫻深深地感到後悔。她不該進入寧次的心房。
「闖入心防......」小櫻喃喃著。
祭、一真、我愛羅、小李、鳴人……
她緊鎖著眉,想起了被壓在心底的記憶。
佐助離開後,她曾是那麼痛徹心扉的哭泣。
而佐助還在時,就一直忽視的鳴人的感情,在佐助離開後,這個問題凸顯了出來。最初她逃避,一味依賴著鳴人對她的寬容,遲遲不願面對鳴人喜歡她的事實。直到卡卡西老師一語點破,她才下定決心面對並處理。
「放鳴人自由吧,小櫻。沒有人可以無條件的等待,即使是心甘情願也不行。」
永遠走不出來,是一種執著,卻也是一種悲哀。
「那我就能自由嗎?」當時,懦弱的她這麼問。
「這個答案,妳其實很清楚。」卡卡西老師回答。
是的,答案她早就知道了,只是她不願意這麼做,她放不下佐助。
之後,在卡卡西老師安排下,鳴人約她到山丘上,她終止了鳴人無條件的等待。鳴人寬恕了她,並開始新的生活,有了新的戀情。
「小櫻,我終於可以放下妳了喔!」在山丘上告別之前,鳴人這麼說。
「……可是如果下輩子還有機會,我一定會再愛上妳!」
「鳴人……」小櫻的眼睛止不住的酸澀。她從不知道,自己在處理感情上,那麼愛哭。
但卻也是,那麼的不想落淚,所以,她這次也止住了長年於人前壓抑的淚落下。
「小櫻,別勉強了。」鳴人鎖著眉望著她,然後臉上突然綻放出笑容:「我們再怎麼樣也是伙伴吧?沒什麼好隱藏的,我們都要跨越自己的難關才行對吧?」
儘管是強顏歡笑,卻也是真摯的關心與鼓勵。
小櫻認真地看著他,說:「我答應你。會做真實的自己,絕對不會再勉強自己了。」
「一言為定。」
所以,即使再脆弱,她也不會因為一時的寂寞與需要慰藉而利用別人的愛情。這點不管是對誰都是一樣,如果不愛,就不該答應。
然後,為了轉換心情,她應邀到頗有往來的砂忍村做一個月的醫療交流。本是抱著與手鞠、我愛羅兩位朋友拜訪兼交流的心態,卻沒有料到我愛羅的感情。
跟鳴人一樣,我愛羅也等了她好幾年,默默地、以朋友的名義、毫不干擾地在每次遇見時陪伴與關心。
直到,他無意間洩漏出這份心思,小櫻才發覺,原來感情也是一種負債。愛她的男人給她的,她始終還不起。
「但是,我必須堅守自己的心意。唯有這樣,我才永遠是我自己,即使迷失也能把持住自己的心。」
除非,她能愛上別人為止。
「妳還不能放棄嗎?」我愛羅看著她,緊鎖著眉心。
「時間能改變得太多,妳早就知道宇智波佐助已經完全不同……對手與自身立足的高度完全不同,我無法輕易接受。」
「我愛羅,對不起。」
小櫻輕輕撥開我愛羅握住的左手。我愛羅原本緊握的手緩緩放開,收回身側。
「……放得了手,心就能放嗎?」彷彿喃喃自語般,我愛羅看向別處,雙手微微顫抖。為了「放手」,他想必用盡了全力。
小櫻無法回答,淚水沿著眼角無聲滑落。
刻骨銘心的感情,她怎麼可能不明白。
半晌,才聽到我愛羅緩緩開口:「給我個理由。」
「……謝謝你,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但卻不是正確的時間。」
而她所執著的追尋,在回到木葉不久,佐助到來之時迎來了破滅。
好不容易才見到他,她按捺住心情,等到兩國忍者村的事情告一段落後,主動找上他。
意外的是,佐助也想與她一談。
「佐助,你…想跟我說什麼?」小櫻多年來幾乎快要放棄,卻仍抱著一絲期望。
「妳還在等我嗎?」
聞言,她毫不思索答道:「當然,直到現在我還是……不管別人說什麼,我還是沒辦法放棄。」
或許,永遠無法放棄。
看著她堅定的臉,佐助露出掙扎的神色。讓她生起不好的預感。
「我從未想過傷害妳,即使是敵對的時候。」
「佐助?」
「請放棄我。」
「為什麼……我可以到你那邊去!我已經不再礙手礙腳,我可以成為你的助力!」
再也忍不住的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
「……對不起,但是我……」
「是為了不讓我和所有人分離、為了不讓我痛苦嗎?」
硬生生打斷他的話,她真的希望他是這麼想的。
「不,不是這樣。」
佐助的眼中熠熠生輝,目光彷彿穿越過她,看向了遠方:「我並不愛妳,現在的我愛上的是井野。」
為什麼?為什麼是這種結果?
即使到了現在,她也未曾埋怨過井野。但她,看不起自己。看不起即便如此還是無法放棄佐助的自己。
後來,她想,就接受這樣的自己吧。如果這就是真實的自己。她漸漸不再埋怨自己,但卻也陷在過去,始終無法走出。
回憶到此,小櫻驀地睜眼,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竟站在庭院,淋著不知何時飄下的細雨。甚至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夜已深沉,再逗留下去並不是件好事。小櫻動身回房。
大概是半夜,小櫻被叫醒,綱手師父告知她與寧次有兩件緊急任務。沒有多說什麼,小櫻快速地離開木葉前往地點執行破壞任務。
可是,好奇怪。這地點莫名的讓她感到熟悉,像是從前第七小隊任務過所有地方的綜合。她搖搖頭,定下心執行任務(將現場破壞),可是毫無計畫的破壞也因此引來大量的敵人,儘管是擅於閃躲與避敵的她,這方法也過於莽撞。任務執行差不多,她便立刻想要抽身,卻還是受到不少攻擊。
這完全不像已經成長很多的她啊,毫無理智的行動,自己怎麼了?
雪上加霜的是 — 開始下雨了。
當她傷痕累累地放倒追蹤的敵人,並混淆自己身分、確保安全,出現在木葉大門時,終於不支倒下。
在倒下時,她聽見急促奔來的腳步聲。
「小星!」會這樣叫的人,只有一個,是誰?她突然想不起來。
「呼…呼……」發現她的那人抱著她用幾乎不可思議的速度奔馳,她只能微微聽見他略顯急促的喘著氣。
迷迷糊糊間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她聽見井野的聲音。
「她沒大礙了,真是的,……太逞強了。」
「她的狀況如何,怎會如此嚴重?」
她聽見緊急治療室門口特有的鳴鈴聲,她的傷勢居然嚴重到差點死亡?
「怎麼會如此嚴重?這不是該問你嗎?」
井野不滿的高聲罵道:「聽說不是很難的任務啊,放幾個引爆符跟忍術就能解決的任務。怎麼會是她傷成這樣,你反而沒事?還問我狀況?回來路上都沒檢查傷勢嗎?也對,她身上完全沒有任何急救措施與包紮………」
「我跟她沒有一起出任務。」
聽到這,她知道是誰發現了她。
「…你們不是同一個任務?」
「不是,我是在村子門口發現她的。」寧次冷靜的回答,但她卻能感受到他強抑住劇烈的心跳聲,沒讓別人發現他的心急。
「啊…這……抱歉。」井野輕聲道歉。
「她的狀況究竟是如何?」
接著,小櫻失去了意識。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看見一個因下雨而朦朧的世界。又是雨嗎?
這時,有人在她身後呼喚她的名字。她轉過身,那人身後是一片強烈的光,令她幾乎睜不開眼,也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擺脫過去的陰影,從雨中脫離吧。」
「是誰?」
隱約,她覺得那人笑了。
「我來帶妳離開。」那個人伸出手的瞬間,她似乎看清了他的容貌。
夢境在此時結束,她從床上驚醒。望著窗外還沒天明的天空,驀地起身。
為了自己,她必須再次走進回憶的雨牢,即使她可能會再次淪陷。小櫻毫不猶豫,離開了房間。
「我來帶妳回去。」
飛濺的雨中,小櫻對著寧次模糊的面容,露出笑容,輕聲道:「果真是你。」
多年來一直不肯承認需要被拯救。而他卻意外拯救了她,為此,她更需要自救。而在她幾乎要淪陷的那刻,又是他出手拉住了她。
她想,自己是該好好給他答覆了。
※※※
「抱歉。」
在分家大門口,她說。
寧次的表情驀地一怔,神色很快黯淡下來。微擰著眉,低啞地說:「是嗎?我明白了……」
「但是啊,寧次。」
「雨村星」的眼眸彷彿閃閃發光般看著他,這時他才注意到周圍的竊竊私語,「雨村星」應該是一個啞子。那一瞬間,周圍陷入了幻術空間。
「我不會再讓你為難了。」她伸手向頭髮、臉龐抹去,變回春野櫻的模樣。
「抱歉,真的很抱歉,因為我的緣故,讓你這麼為難。所以,我要以真實的面貌,接受你的請求。」
寧次倒抽了一口氣,他沒想過,小櫻竟然會答應。
小櫻臉紅地垂下頭,低聲道:「抱歉,不用幻術隔開其他人的話,我實在……」
沒有說什麼,寧次緊緊抱住小櫻。
從今以後,春野櫻是屬於他的戀人。
戀慕的心情,會變為感情,然後昇華為愛,成為獨一無二的深愛。
戀人、情人、愛人,然後成為伴侶
幻術解開的那刻,受到幻術迷惑而迷迷糊糊的人們都被兩人相擁的畫面嚇了一跳。八卦也在最短的時間內,在村中流傳。
—待續—
某樣邪惡計畫:
至始至終,小櫻都是需要被了解的。有意思的是,不管是鳴人、我愛羅、祭甚或是佐助,說出的話語都是希望她放下、放棄、離開。都還是需要她能自己拯救自己,破除自己的心結。但只有寧次,說出了拯救的話語。她的心傷痕累累,卻不願拖累別人,更不敢奢求別人的拯救。甚至對自己缺乏信心,看不起自己,也認為自己沒資格被愛。在這情況下,本以為是知己的寧次也對自己動了心,讓她心情可說是盪到最低。但是,寧次與前幾位不同(講出關鍵句有差),讓她能夠選擇再試一次,並正視自己早已動心的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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