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個小孩口述 口述的生活 Action and patience accounts for a marvelous waltz of a couple—they form the pretty billow of coattail and flaring ski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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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像來自：http://lilygoldie.blogs.com/my_weblog/images/2008/03/15/housewife.jpg


隨著大學畢業，自己跟朋友都漸漸地從school girls進入粉領族（奇怪，為何這詞彙跑進腦中？這等於OL吧…？）、專業學術領域。又隨著春去秋返，粉領變成職業婦女、學術貴婦（這樣的例子不少，學術可以是事業更可以是嫁妝，有空在談這個問題），或直接是家庭主婦的。

時間不多，我的感觸是家庭主婦這個詞。家庭主婦的工作其實真的非常繁重。自己出國唸書後，所有的責任一肩扛。常常在英文單字飛飄的上課時間，神遊到滷肉飯、炒米粉、炸排骨的溫柔鄉去。其實這些東西在出國前我都不愛吃。但在異鄉凜冽的寒冬、外國話囈語的陌生困境裡，站在廚房又冷又餓，我就變成「開瓦斯爐的小女孩」，溫暖的一切會隨著那團小小的火焰逐一成真。等到逐漸適應，小女孩登大人轉成歐巴桑，才會意識到要維持一個乾淨溫暖又隨時有美味伙食的空間，竟要花那麼大的心思與力量。基本上，課業、工作跟我的宿舍，三等均分我的生活，沒有孰輕孰重。我能力微薄，還沒有孩子就操成這樣，是以我更無法想像當幼兒出現在我生命中，我要花多少倍的力量去維持家計。

然而，我常遇到某些同年齡的家庭主婦，因甩脫不掉主流價值對某種女性勞力（特別是domestic labour）的貶低，因而帶著輕蔑、攻擊或豔羨的態度面對我們這種另類的家庭主婦（一人溫全家飽的家庭…）。道行比較輕的，會炫耀家庭的一切。包括配偶以及此婚姻所佩帶的全副有形無形的財產跟資產，順帶暗示性的貶低他人，奢望透此祈求一點自尊的撫慰。此舉常搞得人我不爽，朋友分離。道行比較深的，會以退為進的過渡讚美你的事業/學業表現，誇張自己身為主婦的無能與沒用。在意識型態上，將兩種女性勞力對立（學術何嘗不是intellectual labour？），同時在人際環絡上，又二分化與之面對面的另一名女性（典型: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搞得對方受也不妥，推也不是，不知如何下台，成功地將人際距離客套而疏遠的冷冷拉開。

顯然，女性主義的論述流傳地還不夠廣遠。每學期上課，除了系上規定好的Aristophanes的Lysistrata必然排進syllabus，我都必加入Sue Ellen Case的「Classic Drag: The Greek Creation of Female Parts」。Case在此文中，探討為何在西元前六世紀，女性還保持參與祭典等儀式活動(ceremony, 粗算戲劇前身)，卻在西元前第五世紀時，突然間全部消失在舞台上下。Case從希臘城邦(polis)的興起著手，歸納出三個原因：1) 新的經濟架構 2）新文化計畫及3）新的諸神族譜。這三個原因是有順序的，也就是新的經濟帶動新文化，而諸神族譜是文化計畫理重要的一環。

圖為「人妻系列之豐滿家庭主婦」…這圖放這特搞笑…

http://img.club.pchome.net/upload/club/other/2007/5/11/zgh_hp_1178862307.jpg

新的經濟，意味著城邦興起後，小規模的耕作讓個人財產應運而生。過去由貴族攬管的社會財富，在城邦中分散到其他社會單位，而家庭便是成為讓渡個人私有財產的重要單元。然而雖然個人擁有財富了，立法卻文明規定只有男性可以繼承財產。女性沒有以物易物的權力，本身且成為交換的單位，而婚姻便是宣告擁有權的重要機構。事實上希臘文中「婚姻」(ekdosis)指得便是「借貸」的意思：女方父親「借貸」女兒給男方，如果夫妻不幸仳離，則由男方「歸還」妻子給女方父親。若一家庭沒有子嗣，則財產充公。此條件下，由女性產出親生的子嗣，便成為家庭延續最重要的一環。而家庭身為城邦架構最基礎的單位，將女性圈囿在私人空間也帶有延續城邦生命的重大意義。

在此社會條件下，道德論述也會往此方向發展。好比說，女性應該要有貞操觀，如此才能確保財產是留給親生兒子的；女方因為只是交換單位，其所付出的勞力應該歸功於借貸一方，而非其本身。就像是你跟朋友借了吸塵器打掃家裡，你會感謝朋友，卻不會感謝吸塵器。如今已經有人再發起主婦酬庸、有薪給假等，但仍在喊口號階段。不要說這種律法會排在多少經濟政治議題之後，就算真的實施了，要使律法帶動人們的意識型態，促使人們真正的感謝尊重任何一種勞力的付出，還需要道德、教育等多方論述的多管齊下才有可能實現。

但重點是，誰說一定要律法帶動？由律法帶動觀念的改變是強迫性的，是北風苦苦而無效的呼吹；由觀念帶動法律的修改卻是自願性的，是太陽的溫暖吹拂，才能使人們褪去身上那層背負千年的厚重偏見。若無家庭勞力的付出，家庭便趨於崩解。而以目前的社會結構而言，家庭依舊是最基層也最重要的社會元素。同樣的，由基礎的人際互動所牽動的社會脈絡，才會持久且為社會所需的。由下而上的擴散效應，是由人們切身的需要來影響上面的法律、文化、倫理等大論述，而由上而下風行草偃，其實不過是將人們當作是玩偶來實驗人性的遊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