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難得愛理親自到我們店裡來。」雅輕聲的笑著說,我知道,她想讓我的不自在緩和些,當她看見我的眼神時,立刻又收回後面想說的話,她解開我的制服釦子,當我裸著上身,站在鏡子前時,她倒抽了一口氣,又故作鎮定的幫我穿上襯裙、汗衫和領子。
我看著鏡子中的雅幫我穿上和服,淡淡的說:「雅,有時後,太深入別人家的事情,不是好事。」一直以來,我和雅一直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因為我不想讓雅也捲進我們家的鬥爭之中,我並不是不瞭解雅,只是為了要保護她。
「愛理,我希望有一天可以看見妳真正的笑容。」雅拿著腰帶,從身後圈住我的腰,原本以為她會直接纏上,但是她卻緊緊的抱住了我,「這樣,才能讓我所設計的衣服更顯光芒耀眼。」
我不是不知道雅對我的感情,只是,我無法回應而已,因為,我是鈴木家的長女…「雅,放開我。」我低下頭,我不可以放縱自己的感情,因為,終究是悲劇,我希望,悲慘的只要我一人就好了。
雅皺起眉,看著鏡中的我,我知道她的眼神中所隱藏的訊息,但是,我沒有那個勇氣去解讀她。
對不起,雅。
雅替我打理好全身的裝扮,她牽著我一直到門口,幫我打開車門,俯下身,輕輕的在我的臉頰邊一吻,說:「我真的,希望我的希望有一天會實現。」她關上車門,將我們兩個之間的視線給切斷。
我又何嘗不想離開鈴木家呢?只是我不行這麼做,我無法將鈴木家交給一個連我的百分之一能力都不到的堂弟,我不能讓鈴木家就此蒙羞,所以我依舊忍耐著,因為,我必須得到鈴木家的一切,得到祖父的認同。
我已經不再是小時候那個無理取鬧的鈴木愛理,大家都知道的,我已經改變,變得不再單純,雖然大人總是說我的本質上是善良的,但是,我知道,得到權力的慾望正在一點一滴的吞噬我的心。
這是沒有辦法的,因為周遭的情況不停的逼著我長大。
長野先生透過後視鏡看著我,說:「小姐真的長大了呢…」
「我本來就是會長大的。」我別過頭,看著窗外,夜晚的東京都,看起來為什麼繁華的那麼淒涼?還是因為,我的心已經是冰冷的?
「但是,看到小姐這樣,我看了很心疼。」長野先生輕輕的勾起笑容,「小姐以前很可愛的,阿,並不是說小姐現在不可愛,但是,小姐的眼中已經不再像從前一樣,透露著快樂,笑容也減少了,甚至說是不再笑了。」
我沒有答腔,無力的靠著椅背,是阿,因為笑容現在對我來說,只是個武器,沒有必要的時候,沒有必要將武器抽出耀武揚威,這是生存之道。
車子緩緩的駛進大門,許多賓客已經到齊了,只不過是個六歲的廢物要回到本家,有必要搞成這樣嗎?我下了車,閉上眼,今晚絕對要忍住,不可以太露鋒芒,否則只會引來反感。
管家打開大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的身上,大部分都是些少爺,早知道,就不要打扮了…「各位,我來介紹我的孫女,愛理。」祖父牽著我的手,走到階梯上,「今年妳也滿十五了,該是決定妳終身的時候了。」
「是的。」我垂下眼簾,眼前的大少爺沒有一個是我看上眼的。
這麼早就想把我嫁出去了嗎?看向坐在一旁的堂弟,我冷哼一聲,就算再怎麼遲鈍總會感覺到我討厭他吧?祖父大概也知道,我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放棄鈴木家繼承人的位子。
「妳要多認識一些人,不能只在學校交朋友而已。」祖父拍拍我的肩膀,便放我離開。
交朋友?每天找人監視我,讓我怎麼交朋友,我只知道身邊總是有人在監視我的一舉一動,我也沒有興趣知道是誰,但是,總有一天,我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造成我現在這種個性的就是你阿!祖父。
我站在大廳的一角,想藉此隱藏自己,少說少錯,父親注意到我,走了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說:「妳祖父不會硬要你嫁的,如果沒有順眼的,我們都不會勉強。」
「謝謝父親。」我看向場中的賓客,「我長大了,我是明白事理的人,但是,父親,我希望您記住一點,我不會放棄鈴木家的。」父親是了解我個性的人,也因此我才可以對他坦白。
「妳的個性就是那麼的倔強。」父親苦笑著說。
我知道,這樣會讓父親陷入進退兩難的處境,一方面,父親比我還善良,但是他懂得取捨,懂得怎麼和人應對,才可以維持現在的位子,我知道我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但是,我絕不會讓鈴木家葬送在別人手中。
即使要毀掉鈴木家,也要在我手中毀掉。
我踏上階梯,回到自己的房間,才好不容易解開腰帶時,有個人敲了房門,我連忙拉住自己的衣襟,壓住門,低聲的問:「是誰?」
「愛理,是我,梨沙子。」她低聲的說。
我將門打開一個縫隙,剛好可以讓梨沙子鑽進來,一進門,她立刻緊緊的抱住我,我淡淡的說:「梨沙子,放開我,我們兩個之間已經過去了,妳是知道的。」短短的一個月,卻可以讓我心痛一輩子,「現在的我,原本可以給妳的東西,我現在都無法給妳,因為我有更重要需要守護的東西。」
「但是,妳的眼神卻不是這麼說的,愛理,妳很痛苦,不是嗎?」梨沙子捧著我的臉,她總是可以輕易的看穿我,這不是好事,我不希望有任何輕易看穿我的人,但是,我卻沒有辦法狠下心的毀掉梨沙子。
因為我們是一樣的。
只是,她比我幸福些,她不用去爭權奪利。
「即使我必須痛苦,我也必須忍受著痛苦前進。」我拉下梨沙子的手,抬起頭,正視著她,「妳只是個過客,我人生中教導我怎麼絕情的人,我也很感謝妳,過去,我們沒在一起,未來,也不會在一起。」
梨沙子知道我的轉變,因為,自從分手之後,我從來沒有正視過她,一來是不想看到她和別人在一起,二來是因為我沒有勇氣,看著她這樣的放縱自己,無法回頭。
戀愛,真是個上天給人的難題。
「妳一直都是那麼的堅強,我知道。」梨沙子向後退了一步,「現在的妳,已經不再需要我了,不是嗎?」她低下頭,「只是,我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而已。」
我打開門,別過頭,不想對上她悲傷的眼神,狠下心,說:「妳出去吧…」她壓住門,門又再次關上。
「愛理,為什麼妳要自己承受這一切呢?」梨沙子皺起眉。
「梨沙子,不要鬧了。」我帶著微怒的表情,「現在的我,已經沒有資格再去談什麼戀愛,因為,我身旁的人,隨時都有受到傷害的危險。」我捉著衣襟的手收緊,「我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所以我選擇一個人面對,對不起。」
「我知道了…」梨沙子壓在門上的手漸漸放下,「如果這是妳的決定的話…」
對不起,梨沙子,我必須沾染上其他人的鮮血,不停的、不停的傷害著別人的心,這樣,我才可以爬上我想要觸碰的頂端。
我不能有個人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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