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過你會特地跑來台灣。」言紀恆勾起一邊的嘴角，看著眼前的阿文。
兩個大男人坐在餐館裡，口中談論的依舊是那天在電話中沒有結果的話題。
「也不算是特地吧……我很久沒回來了，只是順便乘這個機會想把你一起帶去香港。」阿文有一下沒一下地拌著咖啡。
「哼。」他挑眉，「都說不去了。」
「這很難說，或許你改變主意了。」他似乎有十足的把握讓言紀恆點頭。
「你知道我不可能把修車廠交給阿毛跟小佐那兩個天兵。」他笑著說。
阿文聳肩，「他們兩個已經夠格了。」他指的是修車方面的技術。
「就當我放不下心。」言紀恆不以為意。
「老實說，」他繼續攪拌咖啡，「絆住你的不是修車廠，而是其他原因吧？」
言紀恆愣了一下，因他的一語道中。
不錯，他放不下的從來都不是修車廠，他很清楚阿毛和小佐有足夠的能力扛起這份責任。
不願意離開是因為艾情還沒有給他一個答覆，他還在等，不論等到的是開始還是……結束。
他不知道艾情什麼時候才願意正視他們之間的問題，不是不急，只是這種事逼她也於事無補，不過會讓她更徘徊罷了。
但，他也不曉得自己還有多少耐心，也許可以心甘情願無止境地等下去，也許感情用罄，他的等待也走到瓶頸。
單方面的愛戀終究無法永遠，少了那麼點堅持下去的理由，甚至不知道路的另一頭是什麼，誰都走得辛苦。
他要的不多，不過就是Yes或No。
被艾情拒絕可能會很傷很痛，但至少他不會再愚蠢地抱持任何希望空等下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知道應該繼續還是到此為止。
「喂，」阿文的手在他面前揮動，「想什麼想得失神？」
「沒事。」他拿起桌上的水杯輕啜了口。
「你這傢伙就不能一次把話說清楚嗎？」他翻翻白眼。
言紀恆說，「我以為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他放下水杯，看見自餐廳門口走進來的三個人。其中一抹熟悉的身影抓住他的視線，令他震驚不已。
那人不是誰，就是──艾情。
原本想向她打招呼，頓時想起近日來的僵持，於是作罷。
她穿著一件碎花洋裝，臉上還畫著淡妝，甚至還反常地穿起高跟鞋，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打扮。
引起他注意的除了艾情，還有站在她身邊的男人。
言紀恆擰著眉。那男人是誰？應該不會是艾情的兄弟，因為從那傢伙臉上的羞澀便看得出來他們的生疏。
再見到不斷招呼著兩人的婦人，他也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三個人選擇離他們的位置不遠的地方落座，言紀恆可以清楚聽見他們的談話。
「我們先點菜吧。」陳姐熱絡地對兩個人說。
「喔。」艾情拿起menu隨手翻看。
其實她一點也不在乎今天的……呃……相親。反正就當是來吃頓免費的晚餐，也算對陳姐有個交代。
對於交「新朋友」這件事，完全不在她關心的範圍。
點好了菜，陳姐開口，「俊賢，你先介紹一下自己嘛！」
「啊？呃……喔。」男人笨拙地自口袋拿出名片，「我叫吳俊賢，在戶政事務所上班。」
艾情點了點頭。原來是個老實的公務員……看來這頓飯會吃得很沒意思。
「我叫艾情。」她可沒有名片這種東西，「在XX貿易公司作總機。」
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傳進言紀恆耳裡，用膝蓋想也知道這是一場相親。他的拳頭不自覺握緊。
雖然明白自己沒有立場去生艾情的氣，畢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現在連朋友都幾乎不是了，偏偏他還是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總機這個工作很適合妳。」吳俊賢低著頭羞澀地說，「妳、妳的聲音……很、很好聽。」
艾情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是很適合我啊，適合我這種沒腦的花瓶。」她突然覺得自己連應付這場飯局的力氣都沒有。
「啊？」吳俊賢因她的回答而傻眼。
「艾情她是開玩笑的，哈哈哈……」陳姐尷尬地乾笑幾聲，偷偷瞪了艾情一眼。
見到吳俊賢的笨拙以及陳姐的窘境，艾情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這笑聲聽在言紀恆耳裡，無疑是雪上加霜。看來艾情對這場相親樂在其中。
很顯然地，她並沒有被兩人冰冷的關係影響。從頭到尾，為此茶不思飯不想的只有他一個人。艾情依舊快活地過著她的日子，甚至還有精神發展新戀情。
這樣的想法讓他心頭一緊，覺得自己根本是個傻瓜，為了一個完全不將他當一回事的女人費心。
他的等待該是時候畫下句點了，至於投入的感情，他會慢慢一點一滴收回。
這沒什麼的，就當作一次失敗的投資，就當作他付出了整顆心，得到的卻是一道終究會結疤的傷口。
「紀恆，你還好吧？」阿文關心地問。
言紀恆這才發現自己將心思全放在他們的對話上而忽略了阿文的存在。「我沒事。」他淡淡地說。
彷彿聽見熟悉的聲音，艾情直覺轉頭，瞥見言紀恆，驚訝得不知該如何反應。
「艾情？」陳姐喚她，因她反常的舉動。
言紀恆知道艾情看見他了。他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很冷很冷，像是在看陌生人。
那冷漠的眼神令艾情的心揪成一塊，微微地發疼。
「阿文，我們走吧。」
「嗯。」阿文看出他的不對勁，體諒地沒多問。
兩個人起身走到櫃檯準備結帳。
「言紀恆！」艾情著急地喊住他。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有一種感覺，自己好像快被拋棄了。
他只是停下腳步，連頭都沒回。
心，是真的死了。
「你朋友啊？」阿文盯著艾情問著在一旁的言紀恆。
他面無表情平淡地說，「不認識。」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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